耀眼的奖赏 隆美尔把X 日定为1942年5 月26日。这一天,每个人都按期进入了自己的阵地, 但在此之后,一切布署又全乱了套。 倘若隆美尔曾回想过这次进攻托布鲁克的新战役的第一阶段——尽管人类记忆 的幸福官能总想抹去那些令人不快的东西——他或许会看到在一场即将遭到灾难性 失败的战役中出现的那种象信号灯似一滑而过的恶梦般的闪光。 第一道闪光是隆美尔将军等待着X 日黄昏的到来,接着——大约晚上8 点30分 ——宣布“开始行动! ’这是他全部一万辆战斗车的突击部队向南运动的出发信号。 隆美尔的汽车直接开往前线,他身后是从下午两点起就已经坚定地向卡扎拉战线发 起猛攻的两个意大利步兵军。英军已经注意到德军的坦克整个下午都集结在那里, 呼啸怒吼着扬起漫天的尘埃,遮住了西沉的太阳。然而,现在已进入黄昏,铺天盖 地的灰云是由装着飞机发动机、安着螺旋桨的卡车缓缓地在沙漠上兜圈子搅起的。 这时阵地上只剩一个意大利坦克营了,德军的装甲营在晚上7 点钟时已经溜走,加 入到隆美尔迂回越过敌军沙漠侧翼的战斗中去了。 下一道闪光是一小时后,隆美尔坐在自己的车里颠颠簸簸地向南跨过月光皎洁 的沙漠。从汽油罐向外闪烁的火舌照亮了道路。他的左翼是拥有二百二十八辆意大 利坦克的第二十军;他的右翼则是非洲军和第了九十轻装甲师。隆美尔不时地核对 自己的指南针、汽车的速率表,然后又是指南针和他的手表。整个5 月份,他一直 在向他的将军们灌输掌握准确时间的重要性。早上8 点30分,按计划应抵达托布鲁 克以南轴心国部队迂回侧道的阿德姆。“围困敌军的包围圈最迟须在下午合拢。” 他命令。 凌晨3 点钟,隆美尔到达部队在靠近比尔哈希姆的第一道停留线上,这是一个 离托布鲁克下方四十英里的沙漠前哨。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成功地迂回绕过了英军的 防线,而且没有遇到抵抗。整个部队在这里停留休息。非洲军进行了编队、左翼是 俾斯麦的第二十一装甲师,右翼是瓦尔斯特的第十五装甲师。每一个师又进行了 “区域编队”——三百三十二辆坦克后面跟着地雷工兵、炮兵和信号兵,两翼是步 兵( 乘坐卡车) 以及反坦克部队;中间是他的“驼峰”——成千辆编成梯队的给养 卡车,每个人都带着额外的汽油。清晨4 点30分,这个怪物开始向北推进。现在他 们已经切断了后方英军设防的卡扎拉战线。 接之而来的是一片混乱。隆美尔的情报部门提供了一个极不完整的敌军阵地及 兵力的数字。在情报部门为他准备的地图上,漏掉了一个敌军装甲旅和四个旅群, 敌人仅仅上了他的一半圈套,抵抗仍在进行。一连几个小时,德军没有什么进展。 第九十轻装甲师上午11点30分才到达埃尔阿德姆,整整晚了三个小时。 接着是另一道闪光:隆美尔从望远镜里看到了一辆敌军坦克的轮廓,这不象他 过去所见过的任何一辆坦克。他的情报人员也没有向他提供过有关这种新型怪物的 警告。在这辆坦克以及尾随其后的同样的怪物用最高效爆炸炮弹于最远射程向第二 十一装甲师发出第一次猛烈轰击之前,隆美尔几乎没有时间去注意它那高大的结构 和炮塔上的大炮。这是美制的格伦特式坦克,它们喷射出的火力比隆美尔的任何一 辆坦克都要猛烈得多——甚至比他为这场战斗及时准备的九十辆新式3 型特殊坦克 也厉害得多。 隆美尔的翻译在日记中潦草地写道:“这是一场空前的厮杀,我们的小队先是 在左边发生骚乱,接着右边也开始了。 情形可怕极了。坦克已经突破了我们的右翼。”一场混战开始了。非洲军司令 部、师和团指挥部都绝望地和牵引大炮的卡车混在一起。非洲军指挥官瓦尔瑟·奈 宁和高射炮团指挥官埃尔温·沃尔兹在大溃退席卷着他们的时候正在交换意见。 沃尔兹上校描述这一情景时说:“在这场雪崩的中央,我们发现了几门88毫米 高射炮。我们迅速地冲到炮前,突然发现隆美尔也在那里,完全被惊惶失措的士兵 们包围了。他愤怒地训斥我,说我的高射炮应该对所有这一切负责,因为大炮没有 还击。我设法阻住了溃退中的三门88毫米高射炮和军战斗部队的重型高射炮连的一 半人马。敌军的坦克群已经逼近到离我们只有一千五百码的距离了——二十辆,三 十辆.四十辆巨型坦克。在坦克的前面是非洲军正在逃窜的给养卡车,对这种坦克 的进攻,它们毫无防御能力,而在这些混乱人群中央的是隆美尔和非洲军司令部, 以及各团的信号车。总之,所有战斗师的肌肉和神经中枢都在前面。’第一门88毫 米高射炮终于开火,英军的坦克停了下来,第一次危机总算勉强地过去了。 这里有第一天5 月27日的另一段插曲,它是由第十五装甲师指挥官古斯塔弗· 冯·瓦尔斯特描述的。他的装甲部队在向东北方向推进时遭到了英军坦克的狙击, 于是瓦尔斯特派出一个装甲营迂回到右翼的敌军·侧翼发动突然袭击,经过三十分 钟你来我往的激战,瓦尔斯特损失了三十辆坦克,敌军损失二十辆。当英军发觉侧 翼处于危险中时便仓促地撤出了战斗,暂时把前进的路线又一次让给他们。 瓦尔斯特前锋坦克连的指挥官在送话器里对他叫道:‘现在沿哪条道前进? ” 在瓦尔斯特尚未作出答复之前,他的副官在背后叫道:“那条路! 隆美尔在那 里!跟着他! ” 隆美尔确实在那里,他笔直地站立在车上,正穿过战场上弥漫的硝烟和密集的 炮火,冲在他的装甲部队的最前面。 第一天结束的时候,隆美尔仅仅推进到比尔拉发。他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坦 克,瓦尔斯特坦克的燃料已用光,弹药也耗尽了。装甲军团的给养纵队此时已经成 了一支孤军。 事实上,不是隆美尔大胆地绕过了卡扎拉防线包围英军,正好相反,他的部队 此时却真正陷入了重围。这原因,在齐格菲尔德·威斯特法尔看来,完全是因为缺 少意大利的战斗部队。仍旧在卡扎拉战线以西的两个意大利步兵军对正面进攻敌人 并未做出认真的努力,这就使英军能够调动后备装甲部队迎击隆美尔的进攻。在隆 美尔指挥下的几个意大利装甲师也同样很滑头。“我们和他们失去了两天的联系,” 威斯特法尔回忆说,“尽管我们给他们提供了德国的无线电通讯车,当时我禁不住 相信他们是潜伏起来了。” 猛冲在战场上的隆美尔似乎失去了对战斗的控制。第二天,空军指挥官冯·瓦 尔道将军以敏锐的观察力开始记下了当天的日记:“由于完全缺乏装甲军团司令部 的报告,要想估计形势是十分困难的。’因为瓦尔道根本不知道轴心国的前沿阵地 到底在哪里,因而空军也无法给隆美尔以任何援助。 第三天,瓦尔道在日记里重复着这些抱怨的话,不过这一次他却派出俯冲轰炸 机参加进攻。飞机常常错误地呼啸在德军坦克和大炮的上空,并用炸弹向他们进行 夹击轰炸。暂时失败的隆美尔不得不把坦克撤回西线,只留下助攻的步兵在荒芜的 战场上尽量挖壕固守。无线电通讯完全断绝,由于没有较高一级的指挥,大量的谣 言迅速传播开来:“非洲军已被包围,就要投降了。” “英国兵缴获了我们的全部给养。” “英军包围了我们并攻占了德尔那。’“隆美尔,奈宁,克鲁威尔都死了。” 直到5 月30日,隆美尔才重新和瓦尔道建立起通讯联系。现在瓦尔道可以有把 握地把全部空军投入战斗了。他派出三百二十六架飞机扫荡战场,局势开始变得对 隆美尔有利了。 接着是那信号灯的最后一道闪光。1942年6 月2 日,当第一阶段的战斗最终以 隆美尔的胜利宣告结束的时候,飞机载着两名身上缠满绷带的伤员飞回瓦尔道的机 场并立即送进了医院,他们是隆美尔的两名高级参谋官阿尔弗雷德·高斯和齐格菲 尔德·威斯特法尔。瓦尔道认为他们对隆美尔的评头论是是不宜发表的。“高斯将 军和威斯特法尔中校带着重伤返回来了,”瓦尔道在那天日记的末尾这样写道, “他们关于指挥方面的详细报告不宜记入这本日记……” 隆美尔的不在战场很可能在指挥上造成了许多问题,然而毫无疑问,他为士兵 们树立的榜样打破了与远远不够机动灵活的敌人对抗的平衡。1942年5 月28日和29 日的异常事件证实了这一点。28日——瓦尔道把这一天称为“最暗淡的日子”—— 隆美尔应该是一个最为焦虑的人。他的军团四分五裂,司令部被炮火打得七零八落, 给养也远远不足。不祥的命令再次禁止全体士兵洗脸和修面——水已经一天比一天 少了。此时已经完全恢复健康并重新指挥非洲军的克鲁威尔将军,在他的斯托奇飞 机跨越一个意外的英军战术据点时被打中并当了俘虏。隆美尔担心克鲁威尔的两个 装甲师面临的情况,于是在28日晚些时候驱车登上了一个小山,从那里可以看到在 沙漠上进行的战斗。黑色的烟云伴随着隆隆声升腾在灼热的天空,在隆美尔看来, 它给眼前的这幅画面装点了一种古怪不祥的美。他决定第二天集中自己的兵力,沿 着适才走的这条路线,用某种方法把急需的给养送给他们。大约有一千五百辆装载 军需品的卡车等在战场南边。 天黑以后,一支庞大的后勤运输卡车队组织起来了。下面是阿尔布鲁斯特5 月 29日在自己日记中的叙述:“清晨4 点钟,我和总司令一道驾车出发,我们带领给 养车队从阿列特防线后面朝非洲军驶去……坦克又一次在我们的侧翼发起进攻。隆 美尔命令把它们包围起来,我们重新找到了威斯特法尔,并让他和我们一道从阿列 特稍稍向后退去,接着再次出现了混乱……炮击再次开始,站在我旁边的施奈德受 伤倒下。接着隆美尔率领全队人马直接向非洲军驶去。这是一次奇异的行程——我 们曾经一度被包围——结果一切令人难以置信地成功了。” 就这样,隆美尔使非洲军又恢复了常态。 隆美尔扎下了他的装甲军团司令部后,随即和威斯特法尔,高斯,拜尔莱因一 起估计形势。显然,克鲁威尔从西线解救他们的进攻已无法实现,隆美尔决定放弃 他原来的作战计划。他准备用反坦克炮阻住德军部队东面的英军坦克,并亲自从布 雷区向西撕开一条宽阔的突破口,以便恢复一条供应自己部队给养的主要路线。 第二天早晨, 5 月30日的行动计划对隆美尔来说开始得很糟糕。他的司令部 处于猛烈的炮火和飞机的轰炸威胁下,有三个人阵亡。他打算在敌军防线上撕开一 道突破口的企图突然遭到一个防御牢固的“盒子”的阻挡——一片布雷区和由步兵 和大炮组成防守的密集火力网——它位于特里阿布德和特里阿普诺这两条路线之间。 当地的阿拉伯人把这个浅滩称之为浅碟形的凹地,隆美尔的士兵们后来则把它叫做 锅底。他在认识到自己的情报地图的错误之前已经损失了十一辆坦克。一场和守卫 这个“盒子”的英军旅的殊死决战开始了。 就在这时,陆军元帅阿尔伯特·凯塞林顺道来访问隆美尔。这两人的性格极不 相同。凯塞林五十六岁,是由各种不同军种造就的最优秀的参谋军官和行政官员之 一。作为一名空军指挥官,他的勇敢是颇富传奇性的,他的乐观主义也是众人皆知 的。有人说这是天生的快乐性格,其他人则把这看作是做作出来的表情。他那永远 露齿的微笑就是他的标志,在军队里,他和隆美尔一样赫赫有名。他是个士兵的将 军,知道普通战士的名字,对士兵犹如慈父般地和蔼可亲。希特勒让他以“南线总 司令”的身分把他派到隆美尔那里,同时负有检查隆美尔得到补给情况的使命,而 且他已经把空军转移到一位生于奥地利的懒惰的北非指挥官斯太芬·弗诺利奇少将 打了败仗的地方。然而1942年5 月中旬,隆美尔却怀疑凯塞林会摆出南线德军最高 指挥官的架子。“对我所关《L \的那一切事情,他肯定会碰壁的。”这是隆美尔 对此不表合作的议论。 然而正如他所知道的,“微笑的阿尔伯特”是一个正直的军官而不是一个阴谋 家。他待隆美尔的态度是表示钦佩,并带有真心关怀的情调。他暂时承担起失踪的 克鲁威尔将军的担子,指挥卡扎拉战线以西的步兵部队,并令人吃惊地把自己置于 隆美尔散乱的战场指挥之下。“我亲眼目睹的这一切告诉我,在坦克战打响的第一 天隆美尔司令部里发生虼种种情况,”他后来写道,“那些情景恰好是难以用笔墨 形容的。” 现在他需要和隆美尔作一次面对面的谈话,然后——象往常一样乘他的斯托奇 飞机——飞往前线的南端去。 隆美尔驾车驶过布雷区,在第十军司令部里和凯塞林会面。隆美尔冷静地用力 咀嚼着一块三明治,以表示他对凯塞林的不恭。凯塞林的第一个举动表现出典型的 实用主义和机智老练:他自愿把自己置于隆美尔的指挥之下,尽管他自己是一名陆 军元帅并且比隆美尔大六岁,在意大利人听不到他们谈话声的情况下,凯塞林私下 告诉隆美尔,要牢牢控制住他的军团。随后他们讨论了战略问题,他发现隆美尔艾 计划相当完善。它基本上让装甲军团在反坦克炮的屏障后原地不动,使敌人在猛攻 这道屏障时自己分割成小块,随后德军再发起反攻。 5 月31日,隆美尔对守卫锅底的敌军旅重新发起进攻。 第二天,瓦尔道的一个轰炸机中队也投入了战斗,当主力突击部队向英军阵地 运动的时候,隆美尔不断地从一个排爬到另一个排指挥战斗。威斯特法尔被弹片打 中,受了重伤。过了一会,隆美尔对身边的一名装甲掷弹营指挥官叫道:“我想他 们已经受够了,莱斯曼! 向他们摇白旗,他们会投降的。” 威尔纳·莱斯曼对此感到怀疑,但他的士兵们却按隆美尔的建议去做了。一名 士兵脱下他的衬衣,其余的摇动着他们的手帕或绶带。奇迹出现了,枪声停止,敌 军疲惫地爬出散兵坑,双手举在空中。三干名士兵走进俘虏的行列,更为重要的是, 一个相当可观的突破口——五英里宽——从而可以在英军防线上自卡扎拉防御区撕 裂到比尔哈希姆了。这样一来,隆美尔便有了自己的桥头堡。 那天下午晚些时候,猛烈的炮火开始轰击到他的司令部周围。战斗指挥车被摧 毁了。阿尔弗雷德·高斯受了重伤,使隆美尔最感后悔的是,他开始发现自己的参 谋长根本无人可以代替。( 即便几个月后,高斯重返前线时也是如此,他仍旧受着 头痛的折磨,并且不断地需要休假) 。隆美尔的另三名军官也阵亡了。“如果我们 早一点行动的话,完全可以避免这一场灾难。”阿尔布鲁斯特在日记里这样叙述。 隆美尔不知道露西和曼弗雷德对这一场殊死的决战究竟了解多少。露西在5 月 28日的信中这样写道:“我必须承认,我每天收听德国的新闻公报时心都在怦怦地 跳。每当你得到一个相对安静的时刻,我总是感到十分宽慰。”30日,将军派波特 切下士带着送给露西的写有“6 月6 日以前不要打开”的神秘的小包去维也纳·诺 伊斯塔特。那一天是她的生日。小包里装着漂亮的阿拉伯手镯、耳环和其它小件饰 物,以及最近一次战斗实地拍摄的照片。“呵,埃尔温,’她在打开礼物后给隆美 尔的信中写道,“只要我知道你依旧安然无恙,所有这些东西都使我从心底里感到 莫大的快乐!”这封信许多天后才到达战场。 与此同时,隆美尔把装甲部队重新进行了调整,并修理了被打坏的坦克,把下 一步行动作了周密的计划。英军的炮火不断地猛烈轰击着他在布雷区撕开的突破口, 试图阻住他的后勤车队。“我几乎无法在纸上写下一个字,”6 月2 日阿尔布鲁斯 特写道,“今天,天气热得出奇,我们又遇上了沙漠风暴。在这样的条件下,士兵 们差不多要发狂了。拜尔莱因观在是我们的参谋长,梅伦辛是作战部长。隆美尔起 草了一个宣告卡扎拉防线已为德军突破的特别通告,但第二天他不得不把它搁置起 来——敌人似乎还要进行一次拼搏。” 全世界都在推测,报纸也在纷纷议论究竟是隆美尔获胜还是盟军最终取得胜利。 6月2日,莫斯科宣称隆美尔已被俘虏;这无疑是莫斯科把他和克鲁威尔弄混了。克 鲁威尔被押至开罗,并有幸领教了著名的“牧羊人’旅馆。他在谈及这个富丽堂皇 的旅馆时说:“它将会成为隆美尔的一个庞大的司令部。”他这句带有嘲讽意味的 话使希特勒大为高兴,并很快地传遍了全世界。 隆美尔决定下一步向比尔哈希姆的要塞开刀——整个战线最南端的战术据点— —并宣布两个无坦克装甲师和俯冲轰炸机将担任这一进攻任务。在此之前,对这一 要塞隆美尔不曾予以足够的重视。阿尔弗莱德·伯尔恩德后来轻蔑地把这个要塞里 的四千名法国守军( 包括一个犹太人旅和许多退伍军人) 称之为“二十个不同民族 的戴高乐主义者、流氓和罪犯”。然而,在七天的时间里,猛烈的战斗仍将继续进 行,要塞对隆美尔的进攻将进行英勇顽强的抵抗,而德国空军的业绩也将载入军事 史册。好几个月之后,隆美尔看到了一名英军俘虏在哈希姆记下的日记,它生动地 描绘了这场战斗:5 月30日黎明,敌人开始炮击。我们没有担架,周围躺着自由法 国部队的二百三十六名受伤的战友。他们的呻吟充满了沉静的夜空, 简直使人惨 不忍闻。他们只给了我们十加仑永;法国士兵五十加仑。酷热使人难以忍受,我们 受着干渴的煎熬…… 6 月1 日。中午时分,俯冲轰炸机一批接一批象冰雹似地向这里倾泻炸弹。要 塞的壕沟和墙壁坍陷了,活埋了许多士兵。这景象真令人惨不忍睹…… 6 月2 日。二十架飞机又投下了一批炸弹,飞机飞得很低,并用机关炮向我们 扫射。我们无法再坚守下去了。越来越多的人阵亡。很多很多。为了使这个可憎的 日子变得更为圆满,皇家空军轰炸了我们两次。这就是他们许诺的要给我们的帮助 …… 6 月3 日。今天下午,德国和意大利飞机对我们进行了三次轰炸。直到黄昏我 们才找到一点水。到处的伤员都在增加,他们痛苦的呼号声在残破的要塞四周回响, 我们简直不知道该拿他们怎么办,他们乞求着要水喝,可是水一滴也没有。 6 月4 日的日记记录了无休无止的轰炸,但比尔哈希姆要塞依旧毫不退让。 “空中布满了硝烟,在这窒息灼热的空气里,硝烟正好萦绕在我们周围。我渴得要 死,但没有谁能够给我一滴水……下午6 点20分皇家空军再次飞临我们上空并向我 们扔下一些炸弹。”第二天又进行了新的空袭。“我们没有担架,没有水,甚至无 法埋葬死者。炸弹爆炸的恶臭和尸体腐烂的气味混在一起,令人窒息——只要看一 眼这些东西就会使人神经崩溃。” 1942年6 月5 日一大早,英军进行了旨在把隆美尔驱逐出跨越布雷区桥头堡的 最后尝试。然而由于英军的计划和配合不够完善,进攻的七十辆坦克中有五十八辆 损失在隆美尔的炮火和出人意外的布雷区里。英军的另一支装甲部队和步兵进攻了 隆美尔桥头堡的东面,但进展也不太理想。当天下午,隆美尔发起反攻,摧毁了陷 于混乱中的两个英军进攻师的作战指挥部。 第二天,隆美尔继续与企图插进锅底的英军部队厮杀。 阿尔布鲁斯特写道:“昨天我们击毁了五十六辆坦克,真是痛快极了。此外, 更为重要的是,我们在夜里合拢了第二个口袋,抓到了四千名俘虏并缴获几百门大 炮。” 隆美尔在这两次行动中使英军遭受的物质损失是整个进攻的转折点。六个月后, 当战斗的浪潮再次席卷到靠近这同一个锅底战场的时候,一名英国炮兵军官重新看 到这一情景,顿时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就象被挖去了似的。“大炮依然留在阵地上, 四周全是烧毁了的战斗车辆。炮手们躺在他们倒下的地方,忠诚的观测手们依旧伏 在自己的瞄准器上。” 在锅底战役期间.比尔哈希姆方向的战斗减弱了。坚韧顽强的防御使隆美尔感 到惊异和无所适从。要塞里一共有四千名法国士兵,而且有一个用弹药箱、地堡和 散兵坑组成的复杂的防御系统,此外还有犹太旅的一千名志愿兵,他们由法国军队 最优秀的军官之一,比尔·柯宁上校指挥( 后来他成了法国驻德国占领区的司令官 )。他们的顽强抵抗给整个地·中海战役带来了许多问题。凯塞林元帅用日愈急躁的 心情注视着这场战斗。他知道这场战斗正在使用着不久他即将用来作为德意军队突 袭马耳他的空军。然而,隆美尔仍旧拒绝把坦克投入进攻要塞的战斗·,因为要塞 周围每一层都布有地雷。 6 月7 日,凯塞林乘坐司达卡俯冲轰炸机来到隆美尔的司令部。酷热使人无法 忍受,两人发生了一场新的激烈的争论。到动身离开的时候,凯塞林已经从隆美尔 那里推断出一个确定的时间:第二天将歼灭比尔哈希姆的守敌,9 日或10日冲向海 岸,甩掉开阔的卡扎拉战线,让步兵师扑向东面,接着便是隆美尔长期追寻的目标 :“从13日到22日进攻托布鲁克,这一行动和南线总司令( 凯塞林) 规定的6 月25 日是结束进攻的最后期限有关。” 第二天早晨6 点21分,对比尔哈希姆的残酷进攻开始了。四十五架司达卡轰炸 机在三架容克88型飞机和十架双引擎麦塞切米特110 型飞机的掩护下,由五十四架 单引擎战斗机护航,呼啸在要塞的上空。然而隆美尔的士兵却没有做好进攻的准备, 于是空军的努力白费了。中午和下午5 点30分,隆美尔曾两次请轰炸机出动,但每 一次步兵都没能及时跟上。瓦尔道在自己的日记里怒不可遏地写道:“陆军依旧完 全不理解空军的力量! ”于是瓦尔道亲自登上一架轰炸机飞到隆美尔的司令部。 当他降落的时候,无论隆美尔还是新任参谋长拜尔莱因均不在场,他们正在战 场上指挥一支突击部队。阿尔布鲁斯特记录道:“哈希姆明天仍旧是我们的一顿美 餐,那些家伙真他妈的太顽固了。” 那天晚上,瓦尔道惊讶地接到了隆美尔的又一个新要求,请他明天派轰炸机参 加进攻。太阳刚刚升起时,朦朦胧胧的要塞守卫者们耳边再次响起了司达卡轰炸机 呼啸的声音。“出现了密集炮火似的雷声,’阿尔布鲁斯特写道,“然而我们依旧 无法发现他们那该死的掩体。”隆美尔的步兵太疲惫了,而且也没有抱着要死在这 片炎热和贫瘠沙漠里的愿望去跨过布雷区,冲向根本看不见的敌人。隆美尔随即集 结起一个坦克营和炮兵营,并再次请求轰炸机在当天晚上发起“最后一次进攻”。 瓦尔道抗议道,他已经向要塞出动过一千零三十架次飞行了。凯塞林在一份电文中 申斥装甲军团:“装甲和步兵部队并没有以同样顽强的突袭去配合司达卡发起的猛 烈而卓有成效的进攻。空军一直被阻碍着去执行别的更为重要的任务。为此我感到 极为不快。” 跟着凯塞林又发出了一个类似最后通谍的指示。第二天,6 月11日清晨:轰炸 机将对要塞发起一次空袭。‘我希望.明天空军的大规模进攻必须由有足够力量的 装甲部队配合。 一劳永逸地解决哈希姆。” 从缴获的英军俘虏的日记里,瓦尔道和隆美尔后来才知道,要塞的守军这时几 乎已经被空袭的恐怖弄得神经错乱了。“我们孤立无援,被人抛弃了,”一个士兵 在6 月7 日的日记里这样写道,“只有上帝能够帮助我们,从我的朋友们的眼睛里, 我看到一种新的闪光——他们看上去都象疯子,我们全都心不由己地看着天空,我 永远也不相信空袭竟能杀死这么多的士兵。’皇家空军再一次错误地向他们投弹。 6月10 日,这个士兵写道:“又是一个可诅咒的日子。水! 水!!水!!! 这是伤员们 的呼号,是幸存者的呐喊。我们怎样才能坚持下去呢? 上午9 点一次轰炸,10点钟 又是一次空袭,机枪嗒嗒嗒的射击声响了一整天。尸体的腐臭简直使人无法忍受, 而且耗尽了我们坚守的全部力量。皇家空军最好是滚蛋,因为它给我们带来了足够 的伤亡。上午11点30分,我们接到上交重型卡车和大炮的命令,我们要试一试自己 到底能否逃脱。 然而逃到哪里去呢? 再也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了,我们完蛋了。” 第二天,6 月11日,日记用这些话作了结尾:“我成了一名俘虏,并且被照看 得很好。” 夜间,柯林上校命令驻军在黑夜的掩护下偷偷潜出要塞。 卡车在等着运送他们。二千七百名幸存下来的守卫者开到了德军的战线上。这 样,在凯塞林规定的严格期限三天之后,隆美尔终于攻占了比尔哈希姆。对于隆美 尔这个自称为步兵防御阵地的能手来说,这个要塞的顽强抵抗给他留下了一点苦涩 的滋味。 这些天来的战斗造成了一种难堪的局面。隆美尔的部队缴获了英军的秘密文件, 其中包括审讯俘虏的命令。命令上说,被抓获的轴心国士兵如果还继续捣乱和胡闹, 将被送到烤架上炙烤。“不许给他们吃饭,喝水,睡觉或别的享受。” 隆美尔的部下于6 月5 日把这份文件呈交给了柏林。第二天,阿尔布鲁斯特记 下了柏林的指示:“根据元首的命令.不许给英军俘虏喝水,吃饭或睡觉,直到( 英军) 撤销他们的命令为止”。这样,我们的无线电情报引起了极大自与震动。后 来英军终于照办,隆美尔也就不必面临一次折磨良心的危机了。 然而在比尔哈希姆抓获的一部份犹太旅士兵却引起了许多邪恶的争论。 6 月 9日,德国最高统帅部给装甲军团送来了一份密电,电文中说,有一些报告表明, “大批德国犹太人”站在自由法国一边战斗。“元首曾命令,对那些持极端偏见的 人,应该统统加以清除,在战斗中要毫不怜惜地将他们消灭,如果没有在战场上肃 清,也必须事后立即将他们就地枪决。就最直接的德国军官的命令而言,出于理智, 不允许有丝毫的延误。传达这一命令时禁止有任何书面文字,指挥官们应该给予口 头的简单命令。” 在隆美尔的档案里没有这份电文的抄本,也没有任何一个至今还活着的他的部 下记得自己曾经听说过这一命令。隆美尔所下达的纯粹是战斗记录,可以想象,他 毁了这份电文,并且丝毫也没有向他的指挥官们提起过这事。 对比尔哈希姆迟迟的攻占,使隆美尔得以腾出兵力对付卡扎拉防线。他重新获 得主动权并能够组织反攻了。除了六十辆意大利坦克和二十五辆2 型坦克外,隆美 尔还拥有一百二十四辆战斗坦克,不过他的步兵力量却显得有点单薄。敌人大剩下 一·些情况糟糕的杂牌坦克。在隆美尔乩坦克中,除了长炮筒的3 型特种坦克外, 许多4 型特种坦克都装备有杀伤力颇大的75毫米主力火炮。 6 月12和13日,在向英军卡扎拉防线后方发起主要突袭之前,隆美尔打了两次 大规模的坦克战。第二天结束时,英军又损失了将近一百四十辆坦克,隆美尔成了 战场上这片防区的主人。事实上,英军此时只剩下七十辆坦克了,去营救那些在沙 漠上失去战斗力的坦克已毫无希望。这些分散在沙漠上的抵押品对隆美尔来说十分 有利。次日一大早,英军开始把他们的剩余部队拖出卡扎拉战线,撤走了他们曾耗 费巨资在托布鲁克东南贝尔克德前沿修建起来的充足的补给基地。 阿拉伯人无需通过纳粹的广播公报便知道现在谁将是胜利者了。游民们穿着英 军的、德国和意大利的军服——都是从那些躺在沙漠上的死尸身上剥下的——开始 出现,并带领着德国指挥官到各个分散的英军的最后藏身地和战地仓库去。“去年 冬天他们也曾同样领着英国士兵到我们躲藏的地方,”一份德国军事日记这样轻蔑 地叙述道,“1941年4 月,我们长驱直入德尔纳的时候,他们也为我们欢呼过,当 英军在12月开始向西推进时,他们又为英军喝采;而两个月后,当我们重新返回德 尔纳时,他们又再次歇斯底里地颂扬起我们来了。他们还会一再出来欢呼,如果… …谁能责备他们呢? 我们的战争与他们毫不相干。” 隆美尔告诉露西说;“我们已经胜利,敌军正在崩溃。” 这时,英军仍旧扼守着托布鲁克,而且在阿德姆和贝尔汉德还有驻军,然而6 月16日晚些时候,阿德姆也被攻陷了。紧接着,第二天晚上,多次遭到蹂躏的锡迪 —雷日弗阵地也重新回到了隆美尔手中。然而为此却展开了一场殊死的决战,德军 装甲部队遭到了附近甘布特机场飞机的轮番轰炸,装备着40毫米口径新式反坦克炮 的ⅢD 飓风式战斗机也参加了战斗 这种可怕的武器使冯·俾斯麦将军损失了两辆 坦克——坦克里的四个人当场死亡。 6 月17日,隆美尔的包围圈牢牢地箍住了托布鲁克。他知道时间正在飞逝—— 陆军元帅凯塞林很快会为突袭马耳他而撤走空军中队。那天早上,凯塞林的飞机在 隆美尔的司令部附近降落,并带来了希特勒对这次重大胜利的祝贺。下午三点,非 洲军和阿雷艾特装甲师的坦克向东运动,完成对英军的全面包围。阿雷艾特起初落 在后面,隆美尔急躁地用无线电命令坦克师向前逼进。下午6 点30分,他亲自指挥 第二十一装甲师再次迂回到北面。为了抓紧时间,隆美尔带领自己的战斗班走在最 前面,全速急驰过茫然不知所措的英军炮车和装甲车驶向海岸。天渐渐黑下来,第 二十一装甲师冲进了一片地图上没有标明的布雷区——一辆坦克在一团可怕的火球 中爆炸,死了三人——直到天亮,隆美尔才下令暂时停止前进。然而德军的一个侦 察营却在午夜抵达维亚巴尔比亚。 6 月18日上午8 点零3 分,他得意地电告总参谋部和凯塞林:“要塞( 托布鲁 克) 已被我军包围。” 皇家空军此时已逃得无影无踪,它们不得不放弃在甘布特的前沿机场。 隆美尔驱车返回轴心国的迂回旁道,设立一个新的指挥部。这时他看到许多辆 空着的德军卡车,这些卡车曾驶进一条布雷区。车上的乘员显然已经做了俘虏。隆 美尔若无其事地跨下小车,跪在地上开始小心翼翼地用手取出地雷。他的随身参谋 们仿效他的方法,五分钟内便清除了这一条地雷带。 托布鲁克! 他终于能够用坦克和步兵向这个付出了许多德国和意大利士兵生命 的据点发起戏剧性的进攻了。几个星期前他便把自己的基本方案简略地告诉了他的 指挥官们。譬如,4 月15日,他告知自己信赖的朋友纳瓦里尼将军:“对托布鲁克 的进攻将从东南方向开始,可能非洲军向右翼出击,第二十军从左翼进攻。”他向 指挥官们保证,英军的要塞与1941年时期相比要薄弱得多,顽强的澳大利亚军队已 不复存在。的确,布雷区的地雷和障碍物都已用于加强卡扎拉防线了,坦克壕也已 被沙暴填平。 这一回隆美尔不会重犯在比尔哈希姆时耗费大量空军的那种错误了。 6 月18 日,他把冯·瓦尔道将军请到他的新指挥所哈蒂思战术据点,这是刚被攻占的英军 据点。他和瓦尔道将军讨论了空军的突袭战术。他要求清晨5 点20分最大限度地派 出俯冲轰炸机袭击托布鲁克的某几个环形防御据点,并标明这些据点是从R49 到R71。 瓦尔道认为时间过早了一点,不过他同意第二天,即19日,在指定的时间试一试。 突袭将在6 月20日开始。联络的渠道已经作了安排,军团和空军的地图也进行了交 换。当空军中队全部飞临敌阵上空时,隆美尔的炮兵便立即发射烟幕弹,指示要轰 炸的英军环形防御据点的各个目标。19日中午,陆军元帅凯塞林到来并批准了全部 作战方案。 关于这次行动计划的描述,整整占了用速记法记录的隆美尔日记的二十页。它 揭示了当天下午隆美尔关于重新进入埃及边境的种种阴谋诡计一—甚至在进攻托布 鲁克之前,他就已果断地向巴尔迪亚推进,并从海岸沿线进入埃及了。 “总司令和他自己的战斗班一起前进,尽其可能地在公路两侧的沙漠上扬起灰 尘,直到离巴尔迪亚十八英里时才停止。” 在隆美尔身后跟着两个装甲师。但是, 4 点30分时,装甲师接到要他们返回 去的命令,仅留下第九十轻装甲师和另一个师的少数部队继续前进。天不久便黑下 来了。伯尔恩德这样描述当时的情景:“天空挂着一轮明月,这是一个万物的轮廓 在她的照射下仿佛都在闪烁发光的非洲之夜。欲驱车前进真是困难重重,你简直无 法辨认前边什么地方隆起,什么地方倾斜。我们的坦克和卡车成两路纵队行进。不 久,炮兵指挥官跑来报告了一件令人十分惊讶的事;我们1941年设在托布鲁克南面 和东面的整个重炮阵地仍旧完整无损? 在大炮周围发现有好几千发大口径炮弹。我 们只需驶入阵地开火就行了。这一来,节省了我们许多时间和汽油,一整夜,只听 到压低了嗓门的叫喊和叽里咕噜的命令声,以及手提灯偶尔发出的红绿信号。” 凌晨两点钟,隆美尔再次到达他们在哈蒂恩的指挥所。 他试着打个盹,然而那种熟悉的、进攻之前的激动却使他难以入眠。凌晨3 点 30分,隆美尔接到报告,装甲师已经到’达指定的出发线。他稍微睡了一会,象他 的部下一样,黎明前极度的寒冷使他不由得有点哆嗦。清晨4 点30分,隆美尔已经 坐在自己的汽车上了。“今天是一个至关紧要的日子,” 他刚才在信里给露西写道。“愿幸运女神忠实地伴随着我。 我实在累极了,否则一切都令人满意。” 清晨,准5 点30分,排得密密麻 麻的德国和意大利大炮开火了。将近半个小时过去了,但仍旧不见空军的踪影。 又过了一阵,高地上站在隆美尔旁边的非洲军司令官奈宁将军得到消息说,空 军中队刚刚出发。司达卡飞机向指定的目标俯冲呼啸,它们没有遇到英军高射炮或 战斗机的抵抗,随即向所有的地堡直接投下炸弹。现在轮到隆美尔的步兵显身手了, 连长和排长们站起身来,吹响了进攻的哨音,在令人窒息的灰尘和硝烟中,爆响着 杂乱的枪炮声;工兵迅速地在堑壕上架设一座钢桥。8 点欠5 分,桥已架设完毕, 坦克开始隆隆地滚进要塞。 隆美尔的日记记载:“大约上午8 点.总司令带着他的战斗班进入第十五装甲 师的防区,接着他乘坐一辆装甲运兵车,由( 伯尔恩德中尉的) 一辆小车陪同来到 地雷区突破口,观看坦克和一个步兵连穿过布雷区向后方防御线业已被攻占的地堡 发起进攻。守军在地雷突破口一带布署了强大的炮火,突破口附近的车辆挤成一团, 有些卡车碰响了地雷或被英军炮弹打中。” 隆美尔亲自看到六辆英军“十字军”坦克着了火。九点钟的时候,他对胜利已 经很有把握了。他驱车来到坦克壕边,视察了两个被攻占的地堡。随后,隆美尔表 演了一个精心策划的虚张声势的动作:他示意让一名随军记者走近前来,随即对着 送话器向德国广播电台宣告:“今天,”他大声说道,声音在录音盘上发出沙沙的 摩擦声,当时战斗仍在他身边紧张地进行。“我的士兵们正倾注全力攻打托布鲁克。” 或许就在这时,他转脸看见了那些裹着的步兵的尸体——这些人仅仅前进到这里便 倒下了——,于是接着说:“个别的士兵或许会阵亡,但我们整个民族的胜利却是 确定无疑的。”一名通讯兵把录音送到一个机场,直接用飞机带往柏林,作为当天 晚上播放的节目。 隆美尔的计划执行得象时钟一样准确。到处是熊熊燃烧的大火和被遗弃的卡车 及大炮;沉积多年的尘土被爆炸的气浪扬上苍穹,天空中飞舞着尖利的岩石和炸弹 的碎片。下午两点45分,俾斯麦的坦克已经推进到一座悬崖处,从那里俯瞰,隆美 尔可以清楚地看到通向港口的斜坡。一队队英军俘虏从他身边走过,脸上带着失败 的悲哀。下午? 点,德军的坦克隆隆地驶进港口。一小时后,两个较大的堡垒皮拉 斯特里诺和索拉诺宣告投降。任何力量——甚至隆美尔本人——此时也无法拯救托 布鲁克了。 几个月来,他的士兵们一直蜷缩在这个恶毒而又满怀敌意的利比亚沙漠小包的 外面,忍受着苍蝇和瘟疫的折磨,抵御着零度以下的气温和灼热的太阳的煎熬,无 法抬起他们的头,或者在黎明与黄昏之间找一个掩蔽所。而现在,隆美尔正站立在 这个要塞的中央。他想起了露西和曼弗雷德,第二天的新闻将会使他们感到何等的 自豪! 那天晚上掌灯的时候,他匆忙地吃着从缴获的敌军仓库里取来的晚餐——他 的眼神表明,他这时的思想已经飞到了十分遥远的地方。饭后,他转向自己的参谋 长拜尔莱因上校,禁不住脱口说道:“你知道,赢得这样的胜利并非仅仅是指挥上 的成功,你还需要有愿意接受你下达给他们的任何一个强制性命令的士兵,一种无 论是免职,艰辛,战斗,甚至死亡都在所不惜的士兵。我把这一切归功于我的士兵。” 他又一次因过于激动而无法入睡,但是他必须睡觉,倘若他在以后的几天里还 想保持这一进军速度的话,睡眠是必不可少的。午夜,他倒在自己汽车的一个角落 里,脑袋疲倦地靠着车窗,而他手下的人则裹在毯子里睡在坚硬的地上,等待着天 明。当陷入困境的敌军炸毁自己巨大的燃料库和弹药库时,爆炸的巨响摇撼着整个 天空,港口上空升腾着的烟幕被下面的火焰照得通红。背对着海湾火焰的倒影,隆 美尔可以看到逐渐在港口水面上沉没的轮船烟囱和桅杆的侧影。 日出时,他驱车来到城里。波特切下士在日记里用速记描述了这一幕:“巡视 托布鲁克之后,总司令驱车沿着维亚巴尔比亚向西行驶,打算去见冯·俾斯麦将军。 总司令对海岸干涸的河道特别注意,那里仍有一大批数不清的俘虏。英军一个坦克 旅提出投降。总司令规定该旅的卡车和坦克应完整无缺地交给我们。坦克旅奉命交 出了三十辆坦克。公路的两侧是正在燃着大火的汽车和坦克,有些是被炮弹打中的, 其它的却是敌军自己烧的。在被俘获的南非旅的士兵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喝得醉醺醺 的黑人,他们看上去全都很高兴,挥着手高声叫喊:‘战争结束了’。” 跟在后面的是托布鲁克驻军剩余的俘虏。“上午9 点40分,总司令会见了克洛 普将军——第二南非师的指挥官和托布鲁克要塞司令——地点在托布鲁克以西四英 里的维亚巴尔比亚。克洛普呈交了投降书,并说他已经命令停止一切抵抗。 总司令命令将军的小轿车跟在他的小车后面,途中他们越过了拥挤在公路上的 八千到一万名俘虏。上午9 点40分,总司令指示部下给希特勒大本营( 在柏林) 发 报:‘托布鲁克整个要塞投降了,共俘获二万五千多名俘虏,其中包括一些将军’。” 五分钟后,隆美尔又把刚才口述的电文向装甲军团重复了一遍,并命令军团做好直 接进逼埃及的准备。 隆美尔把自己的司令部设在阿尔伯格托布鲁克从前的一座旅馆里,然后派人把 敌方的将军们带来。H ·B ·克洛普是个矮小结实的南非人,看上去象个典型的参 谋军官而不象指挥战斗的将军。隆美尔命令他负责立即修复供水系统的工作。 隆美尔的日记再次记录了一个典型的隆美尔式的敕令:“当大批的战俘牢房在 机场上修建起来时,南非旅的军官们要求和黑人分开住。这一要求被总司令拒绝了。 他指出,黑人也同样是南非旅的士兵,他们穿着同样的军服并曾与白人一道并肩战 斗,他们应该住在同样的战俘牢房里。” 在德国,这一新闻同样需要发布。从10日开始,露西。 就没有听到有关隆美尔的任何消息,她仅仅知道装甲军团再- 次围困了托布鲁 克。她怀着战栗的心情回想起去年那里的战斗曾夺去过多少人的生命。“人们说你 已经攻占锡迪—雷日弗! ”她这样写道,“我不知道,我亲爱的,此时此刻你究竟 在哪里? ”6 月21日中午,她听到收音机里宣布希特勒大本营将广播一项特别公告。 她首先想到的是塞瓦斯托波尔——斯大林在克里米亚的最后一个要塞——已经有一 半陷入了冯·曼施坦因将军的包围。然而过了一会,乐队却奏起了“英格兰在炫耀” 的乐曲( 每逢有战胜英国的重要新闻广播,总是演奏这支乐曲) ,她估计或许是德 国潜水艇又击沉了十万吨级的英国运输船只。当播音员宣布说隆美尔已经攻占托布 鲁克时,露西感到自己惊讶得要昏过去了。她的第一个直觉本应是指令她把贺电发 给隆美尔,但她没有这样做,而是觉得电讯线路肯定有更为紧急的情报需要传送。 在德国,新闻纪录片已经拍好并复制出来了。隆美尔站在一个小土丘上,背后 的天空衬托出他的侧影;港口攻陷后,隆美尔乘坐在自己的指挥车里;隆美尔和伯 尔恩德·拜尔莱因同乘一辆装甲车进入城市。“隆美尔不知道什么叫休息,战斗必 须继续下去,”播音员的声音宣告。露西和曼弗雷德到一家连续放映这些节目的电 影院去,着迷地盯视着银幕。她给隆美尔的另一封信读起来差不多就象一篇帝国报 纸的社论;“满怀着自豪和钦佩之情,全体人民——尤其是我们两人——此时用尊 敬的目光仰望着你在这样短的时间内便立下了攻占托布鲁克如此惊人的功勋,我不 知道你和你勇敢的士兵们在进入托布鲁克时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 在留存下来的露西写给埃尔温·隆美尔的六百五十封亲笔信件中,她从未有过 任何亲密的暗示——在他的回信里也同样没有。是否那些存在过的更为热情的信件 后来被曼弗雷德销毁了? 或者是否这对夫妇不愿把自己内心的情感暴露给纳粹的信 件检查官们。所有往还的信件给那些被允许阅读它们的人留下了一种古怪的冷漠和 不偏不倚的印象。无论怎么说,这是政府发表的陆军元帅妻子的典型信件。 6 月21日,空军给隆美尔的报告认为,由于托布鲁克的迅速崩溃使英军陷入十 分茫然迷乱的境地,以致他们不会再准备在埃及边境上立住脚根。陆军元帅凯塞林 意识到隆美尔或许会被这一形势所玩弄,于是在当天中午飞往托布鲁克。 据隆美尔的参谋弗里德里希·冯·梅伦辛说,微笑的元帅提醒装甲军团指挥官, 他必须把全部空军力量投入轴心国入侵马耳他的战斗——这一行动定在8 月进行。 在这个岛屿未被占领之前,隆美尔的补给线总是暴露在空中和海上,从而遭到进攻。 隆美尔断然不能同意,“观在敌军正在逃窜。直接扑向苏伊土运河,这对我们来说 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接替受伤的高斯担任参谋长的拜尔莱因后来陈述,凯塞柞同 意了隆美尔的观点,并补充说:“我们将以某种方式给你组织给养。”不管怎么说, 隆美尔并不在意凯塞林所想的是什么,他已经派了一名私人参谋带着他向希特勒要 求允许他马上入侵埃及的私人信件到柏林去了。 整个下午,德国和意大利士兵都忙着装运在托布鲁克缴获的战利品。他们得到 了足够推进几百英里的汽油,装甲军团夺取了储存着真正的白面、香烟、烟草、食 品、果酱和衣服的全部仓库。有丰盛的啤酒,不是那种冒牌的淡而无味的英国啤酒, 而是那种粗矮的贴着著名的蓝色慕尼黑罗温布鲁商标的瓶装啤酒! 这是英军在里斯 本购买的。 下午4 点钟,俾斯麦把他的非洲军军帽牢牢地扣在头发剪得短短的头上,登上 4型坦克,并发出信号嘱第二十一装甲师向东急驶。当卡车——原属英军的卡车观在 比德军的还多—- 一落在维亚巴尔比亚后面时,传来了欢呼声和笑声。缴获的收音 机播送着音乐和外国电台的节目。轴心国的新闻广播员引用了昨天《伦敦时报》的 话:“托布鲁克的防御现在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坚固。’另一个电台报导了纽约广 播电台的评论:“隆美尔和他支离破碎的败军残部正躲藏在托布鲁克外围的某个地 方。关于他攻占了强大要塞的任何可能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 隆美尔已经向他的秘书波特切下士口授了要求他的士兵们消灭英军的命令。 “在未来的几天里,”他在结束时说,“我号召你们全体竭尽全力达到这一最终目 的。” 晚上,他又一次简单地巡视了一遍托布鲁克战场和大批被占领的仓库,然后才 返回旅馆。“我毕竟把这一工作做完了,”他给露西写道,“我得抓紧时间睡几个 小时的觉。”自二十五年前他攻克隆格诺思以来,他从来也没有感到象现在这样疲 倦。 1942年5 月,墨索里尼给隆美尔的命令只允许他最远推进到边境铁丝网防线。 在他企图入侵埃及之前,两个重大的问题——在意大利人看来——需要首先解决, 意大利海军缺乏燃料用油;马耳他在经历了空袭和封锁的严峻考验后正在恢复元气。 尽管6 月间海上运输补给晶的损失没有5 月份严重,但油料的缺乏却意味着意大利 能够护送运输队的军舰数量会更为减少。灾难性的结果是,运往利比亚的给养从十 五万吨下降到三万二千吨,此外,这些给养物资完全卸在距离较远的的黎波里港, 而不是较近的班加西。意大利最高统帅部总司令休果·卡瓦利诺元帅要求纳粹对这 两个问题予以重视的信于6 月21日送到了希特勒手中。德国最高统帅部的历史学家 瓦尔特·席切弗上校在日记里记下了希特勒对这一信件的反应:“元首对‘大力神 行动计划,( 轴心国入侵马耳他) 仍持反对态度。” 当一名上校熟练地铺开纳粹德国辽阔疆域的地图时,站在柏林优雅别致的帝国 总理府地图桌旁边的阿道夫·希特勒看不出有什么必要进行一次学究式的战略行动。 从北极到利比亚,他已经使英军望风披靡,他的军队正在给苏军以沉重的打击,并 正向高加索挺进。隆美尔刚派人送来的信强调了装甲军团高昂的士气,并报告了托 布鲁克宝贵的储藏,这使他可以深入埃及追击英军,如果墨索里尼同意的话。希特 勒给墨索里尼发了一份电报,在电文里把隆美尔的胜利描述为非洲的“转折点”。 “胜利女神在战场上曾一度光顾过指挥官们,” 他告诫说,“如果他们不及时抓住她,胜利女神就再也不会来到他们所能到达 的范围了。” 6 月22日,整个纳粹帝国都沉醉在来自非洲的胜利消息中。一座新落成的桥以 隆美尔的名字命名,从省长到将军都把贺信贺电纷纷寄到维也纳·诺伊斯塔特露西 的住所。维也纳附近的驻防司令官施特莱西乌斯将军假借希特勒的名义给露西写信 :“隆美尔的名字将列入历史上最伟大的军事家的行列! ”露西的住所“被鲜花淹 没”。那天晚上她和邻居——丰斯特伯格一家——以及十多个朋友一道聆听直接从 托布鲁克发来的特别录音广播。隆美尔的随军战地记者陆军专家哈兹·科赫在他的 广播讲话中描述了他亲眼目睹的攻克托布鲁克的情景,随后露西听到了将军本人从 战场上传来的话音。 她多么想单独听一听他那来自遥远国度的洪亮声音,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生中仅 有的一次。随后节目终止了,海尔·丰斯特伯格站起来关上收音机,下楼去取香槟 酒。 那天晚上,希特勒和戈培尔以及他的随身参谋也围坐在收音机旁。当节目告终 的时候,戈培尔评论这一报导说:“几乎没有任何一位将军能够象隆美尔将军那样, 懂得战斗宣传的重要意义。他是个最善于使用词藻的现代将军。”当说到“将军” 这个词时,希特勒抬起手来示意众人不要说话,然后带着大家所熟知的笑容指指喇 叭。乐队随即奏起嘹亮的歌声,一次特别公告即将广播。“元首大本营, 6 月22 日……”播音开始了。 在一千五百英里之外的指挥车里,隆美尔正在睡觉。他实在太疲倦,不能和他 的参谋们一块围聚在伯尔思特中尉小车的收音机旁,收听柏林的特别广播。10点欠 一刻,隆美尔突然被兴奋的呼声惊醒,喇叭里响着嘹亮的歌声,播音员说道:“元 首大本营, 6 月22日。元首晋升非洲装甲军团司令官隆美尔上将为陆军元帅。” 陆军元帅隆美尔! “对我来说,当上陆军元帅真象做梦一样,”他在给露西的 信中承认,“过去几个星期来发生的重大事件就好比一场梦。” 对一个军人来说,这是一个极大的荣誉。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人能越过这个军 衔,当然,除非他是赫尔曼·戈林( 特殊军衔已被用来满足他的虚荣心) 。在普鲁 士,陆军元帅永远也不退休或被解职,他们终身都担任这一职务,并有资格配备秘 书,马匹或小汽车,还有专用司机和其它额外津贴。这对曾经征服一个重要的要塞 或赢得一场伟大战役胜利的勇士来说,是一种传统的优惠。一旦成为一名陆军元帅, 就等于流芳千古了。 隆美尔生来就适合做一名元帅。那天下午,在被授予不朽的名位之前,未经希 特勒或墨索里尼的允许,他就自作主张地给非洲军下达了进军命令。下午7 点30分, 两个装甲师开始向南挺进,准备包围边境防线。然而装甲兵们没有看到敌人的踪影, 只见笼罩着他们的夜空,常常被显眼的信号降落伞的闪光划破,显然敌人已经得悉 隆美尔的动向。他的翻译阿尔布鲁斯特中尉在日记里激动地写道;“6 月22日…… 我们又向前推进了,我们将不给英国佬丝毫喘息的机会。起初,他们认为我们 至少需要四到六个星期才能准备好,然而我们的大规模进攻明天就开始。但愿他们 没有跑掉。这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或许会一直打到开罗……在卡比诺有一 个巨大的军需库。”接着他又写道,“晚上我们收听了特别公告,大伙都欢欣雀跃, 隆美尔也一样——高兴得就象一个孩子似的。” 隆美尔沉睡得犹如死人一般,然而6 点钟一到,他便起了床,立即给驻巴迪亚 的第九十轻装甲师下命令,嘱他们迅速越过铁丝网,进入埃及。“进攻在下午两点 钟开始,”阿尔布鲁斯特写道,“我们向南走了很长一段路,然后转而东进,不幸 的是,意大利人( 第二十军) 和第九十轻装甲师落后了一步。不过,下午7 点22分, 我们还是跨过了埃及边境的铁丝网,并在那里宿营。只是到达那里的兵员仅有很少 的一部分。”隆美尔日记也同样记录了这一时刻:下午7 点22分——这位新任的陆 军元帅开始了他征服埃及的尝试。 第二天, 6 月24日,隆美尔听到一种在他耳边消失了一个星期的声音——敌 人飞机的发动机声。皇家空军的沙漠空军部队以惊人的规模重新开始作战。下午6 点钟,十五架波土顿式轰炸机进行编队攻击。隆美尔跳进掩体,大多数炸弹都落在 他的指挥车周围。几乎就在同时,成群的英军战斗机出现在上空,机关炮喷射着猛 烈的火焰。仍旧在颤抖的阿尔布鲁斯特草草地在日记上写道:“一架战斗机刚好飞 在隆美尔小车的上空,离地面仅有二十英尺,我想这下完蛋了。”空中见不到德国 空军的踪影。在入侵埃及时,隆美尔把瓦尔道的空军中队安置在错误的位置。他的 装甲军团推进的速度远远超过瓦尔道能够把机场设备向前推移的范围。 在锡迪—白拉尼,德军没有遭到任何反抗便占领了这个城市,但是这个小小的 港口完全被破坏了。第二天早晨,英军的轰炸机又来骚扰。非洲军先后遭到了六次 袭击。接着一连几天,空袭的次数在不断增加,意大利装甲军指挥官巴尔达沙尔将 军和他手下的许多军官都阵亡了。但隆美尔坚信英军正在溃退,他拒绝别人提出德 军已失去空中优势的警告,这种乐观精神是有感染力的。当卡瓦利诺·凯塞林元帅 和巴斯蒂柯于6 月26日飞去见他时,隆美尔向他们保证;“要是我的装甲军团今天 能突破敌军阵线,那么6 月30日我们将在开罗或亚历山大见面。” 然而眼下却有许多对隆美尔不利的因素。他冒失地闯入了没有任何轴心国士兵 进入的地带;再就是克劳德·奥钦莱克将军现在亲自指挥第八军团,并且撤销了先 前英军把梅尔沙马特鲁布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的计划。这样,6 月29日一大早,当这 个大港口落入隆美尔手中时,抓获的俘虏数字令人十分失望——大约有两千名。从 一次无线电侦破的情报里,隆美尔获悉英军正悄悄向东撤退。“追上他们! ”他向 非洲军下达了这样的命令。然而说来容易干起来难。撤退的英军在隆美尔前进的路 上设下了各种各样的障碍。“在拉希姆杜维里以东,三个布雷区封锁了公路,”隆 美尔的日记这样记录,“公路左右两边的地里都埋有地雷。当许多辆卡车在路面和 路侧触到地雷后,总司令和伯尔恩德中尉不得不亲自动手排雷,两百颗地雷被取出 来后,道路这才畅通无阻,车辆再次迅速行进。夜幕降临时,总司令命令在离埃尔 达巴以西六英里的地方休息。从埃尔达巴城传来一阵阵巨雷般的爆炸声,六英里外 我们都能感到爆炸的气浪,爆炸声经过三十或四十秒钟后才传到我们耳边。” 隆美尔并不知道,装甲军团已经接近能量的极点。6 月30日那天就有许多迹象 表明,他的部队差不多已濒临覆灭了。有些步兵在光天化日之下入睡,醒来时却成 了英军的俘虏。上午8 点50分,第二十军报告说,它仅剩下了十五辆坦克,并正遭 到八辆英军坦克的狙击。隆美尔解开衣领,在电报稿上潦草地画了一个无礼的答复。 那天的气候格外闷热,到处飞沙走石,下午就刮起了强烈的沙漠风暴。隆美尔的活 动汽车、卡车和司令部的小车两次遭到轰炸和扫射,隆美尔两次命令将车子向前移 动一千码,但英军的空军仍旧从后边源源而至。 透过暂时的困难,隆美尔看到了辉煌的目标——占领开罗。它离亚历山大仅一 百多英里,然后……“或许7 月份我能动身到意大利去,”他满心渴望地给露西写 信,“去拿护照!!! ”他研究过自己的地图。在他的部队前面,英军已经撤到从海 岸附近延伸到内陆的一条防线上的一个污秽的火车站阿拉曼。隆美尔知道这是英军 在尼罗河前的最后一个防御阵地。 那天下午,隆美尔把他的将军们召集到他的指挥所——现在已经隐蔽在沙丘里 了。他宣布,第二天,7 月1 日拂晓前向敌人发起进攻。这次会议由于空袭而猝然 中止。“总司令被拉进一个洞里的掩体内,”阿尔布鲁斯特的日记记录道,根特儿 下士( 隆美尔的勤务兵) 受了伤。挡风玻璃被炸碎了,恐怖的沙漠风暴一夜未曾停 过,公路线又遭到了一次空袭。 进攻时间是明天凌晨3 点钟。”沙漠上的战斗的钟摆此时不动了。激励隆美尔 装甲兵团的动力也已几乎丧失殆尽。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