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隆美尔! 粗壮结实的英军特种空军上尉莱蒙德·李一边压低嗓门轻声诅咒,一边在黑暗 中收拢他的降落伞。手下的士兵安然无恙,但是一些设备在着陆时已被撞坏,一件 重要的设备已丢失。他们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寻找那件重要设备。早晨8 点50分, 上尉把一只信鸽放出,让它飞回英国陆军部。信上说:“安全着陆,位于目标东南 十五英里的地方。找不到那只白箱子,或许没有空投下来。三只箱子撞碎,已无发 报机。老百姓十分恐惧,不愿帮忙。我们将尽力而为。据他们说,该地区到处有德 国人,仍在坚守。” 英军有好几个月一直在寻找隆美尔的秘密司令部。早在5 月就有各种报告说隆 美尔的秘密司令部设在“加隆”,也有的说在拉·罗歇—基扬。5 月26日,一名英 国间谍说,隆美尔住在“一座山崖脚下”的罗切福考尔德侯爵的城堡里。直到7 月 14日才从戈登山地部队的威廉·弗雷塞少校那儿得到最后的证实。这位少校是被空 投在二百英里外的法国中部建立代号为“猎犬”的游击队根据地的。大批的特种空 军部队将接着空投到这个地区,从事破坏自地中海到诺曼底的德军交通线。 弗雷塞给伦敦的电报这样说:“发自猎犬102 。可靠消息,隆美尔的司令部位 于拉·罗歇—基扬的城堡……5 月25日隆美尔不在该地。参谋部长期驻扎在该城堡。 隆美尔系由摩托艇送往塞纳河左岸,在莫伊松森林散步狩猎。自该地区把地图送往 芒特地区,并附上三枝狙击手使用的步枪。最好不要派别的人执行这一任务,我认 为这是我的猎物。” 在伦敦郊外的特种空军司令部里,人们仔细地察看了地图:弗雷塞不可能安全 地带着三枝狙击手步枪到达城堡;而且他另有特殊任务。他的上司K ·w ·麦克利 奥德准将用无线电通知他:“禁止你个人袭击隆美尔,我们为此感到遗憾,并赞赏 你把他看作自己的猎物,但你的任务是指挥目前控制的地区。猎物将由特别行动组 捕获……”弗雷塞不愿就此罢手,他第二天又回电说:“找到了迪福斯先生,隆美 尔司令部周围的别墅均属他私人所有,此外,所有的仆从已在他家帮工多年。他的 亲戚就住在附近,一路上都有接头处。”麦克利奥德准将给了同样的回答:“遗憾。 照原决定办。” 在此之后,麦克利奥德准将以惯有的速度行动起来。他叫人弄来城堡的空摄照 片。 5 月13日曾在这座村庄的上空作过例行飞行,接着从档案里选出几张照片由 专家们进行立体检查。他们发现整个地区都环绕着带刺的铁丝网。7 月20日,麦克 利奥德准将发布这次任务的第32号行动命令:“注意:击毙陆军元帅隆美尔或他参 谋部里的高级官员,或将他( 们) 绑架到英国。”这无异是隆美尔的死亡:扫,因 为绑架他并用飞机将其带回英国显然是耸人听闻的高着,但要安全飞到英国的成功 机会不大,干掉他倒比较容易办到。麦克利奥德承认,这样一来德国人对当地村民 的报复是“不可避免的’,正象在莱因哈德·海德里希被暗杀之后洗劫利迪斯村一 样,近来格莱思河畔的一座法国村庄奥莱都尔就遭到了大屠杀。尽管如此,他还是 决定空投特种空军的一个班到法国的夏尔特市附近。执行暗杀隆美尔的任务。 这就是莱蒙德·李率领的五人小组。他是一名职业刺客,枪托上已标有六道刻 痕。他怎能知道就在7 月25日那天,当他从空中跳入漆黑的法国领土时,另一种命 运已降临到他意中的牺牲者头上了? 李在其后的几星期里一直徒劳地寻找着隆美尔, 伏击着战线后方德军的运输车队。 隆美尔的炮兵军官汉斯·拉特曼上校描述了再次揭示出隆美尔秘密意图的一桩 小事。 “我们乘车到第八十六军去。”拉特曼对我说, “路上车胎走了气,我 们下了车。陆军元帅拉我到一边去,我俩来来回回地走着。 丹尼尔和兰格在换轮胎。他问我,‘对于战争就要结束这一点你是怎么看的, 拉特曼? ’我回答说: ‘陆军元帅阁下. 局势已经十分清楚,我们赢不了,但 愿我们手头还有力量求得公平的解决。’于是他说: ‘我要试试对敌人利用我有 影响的声望,不管希特勒的意愿,与西方达成协议.条件是他们答应和我们并肩与 俄国作战。” 隆美尔每天乘坐他的车子至少行驶二百五十英里路,到各地去看望正在作战的 指挥官们。军事档案里没有发现他的良心遭受痛苦的记录,里面提及隆美尔的只是 他如何考虑井井有条地作好准备打败蒙哥马利即将到来的攻势。现在蒙哥马利随时 都会从遭到挫折的卡昂桥头堡阵地杀出一条冲向法莱和巴黎的通道。战后文献清楚 地表明,在隆美尔及其将军们召开的每一次会议上都有未经记录的秘密内容——他 曾暗示的停战计划。譬如他和装甲群指挥官埃伯巴赫将军的秘密谈话,“我们不能 再象这样继续下去了。”隆美尔对他说。 埃伯巴赫的观点模棱两可。“只要阿道夫·希特勒在台上千天,你能想象敌人 会和我们开始初步对话吗? ”他这样问道。 隆美尔摇摇头。“我希望得到你的支持。为了德国人民的利益,我们必须合作。 在以往的这类行动中,人民总是慷慨激昂的。” 埃伯巴赫表示了极大的忧虑,认为隆美尔的所作所为将在德国引起一场内战。 隆美尔也知道他的看法是对的。他不知道希特勒对他的最后通牒将作何回答。 ? 月17日也发生了一次类似的谈话。隆美尔那天去视察第一党卫装甲军时,塞 普·迪特里希的作战部长指出,蒙哥马利的准备尚未就绪。随后迪特里希本人也来 了,他身材粗壮,饱经风霜的脸庞上布满了皱纹,一副农民的模样。他曾是希特勒 最忠实的走卒。隆美尔当着赫尔穆斯·兰格的面用这样的话挑逗他:“你愿永远执 行我的命令吗,甚至这些命令和元首的命令相抵触的时候? ” 这位党卫军将军伸出他那瘦骨嶙嶙的手来给隆美尔说:“你是头儿,陆军元帅 阁下。我只听从你的,不管你打算干什么。” 后来他们私下又谈了一阵,兰格却没能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过后,隆美尔钻 进汽车叫丹尼尔下士开回城堡。当天下晚,空气窒闷而又炎热。隆美尔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才对兰格说:“我已经把迪特里希争取过来了。” 往常,漫长笔直的公路上歪斜着遭到敌机轰炸后燃烧的卡车和小车,可是今天 一路上都挤满了从诺曼底逃出的难民:法国人已觉察到死神正在降临。他们的马拉 车、牛拖车载着家什用具,车上挂着白布,希望敌机轰炸时手下留情。当隆美尔的 指挥车吼着驶过时,扬起了一阵灰尘,一些法国人认出他来,立即脱下帽子朝他挥 舞。兰格那天写道:“一路上,这些法国人并不敌视我们。他们更不喜欢英国人和 美国人。” 隆美尔的膝上摊着一张地图。汽车后座上兰格的身旁世着一位了望敌机的下士。 车子开了两小时后,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被炸坏的汽车,有的车里还躺着死者和伤者, 这说明这段路程敌机的活动很是频繁。接近利瓦诺特时,那位了望员发现了八架敌 机。隆美尔命令丹尼尔把车子转进与公路平行、树叶繁茂的有隐藏物的小路,但行 驶几英里后,那条狭路又与大路汇合了。出了利瓦诺特,他们随即上了第一百七十 九号公路,向维蒙提尔驶去。几乎就在同时,车上的了望员发现两架敌机正朝着他 们俯冲下来,隆美尔大叫把车子开进前面三百码处的狭窄小路。车子还未来得及驶 抵那儿,第一架烈焰式飞机已经在他们背后的树梢上空怒吼了,在五百码的范围内, 飞机上的机关枪炮顿时一齐开火。这时隆美尔手拉着车门柄回头一看,火花四溅, 炮弹在后面的路上爆炸,接着车子的左边也落下一颗炮弹。炙热的金属和玻璃碎片 一下子飞在他的脸上。丹尼尔的左肩已被一块弹片削掉。他奋力想刹住车,但车子 飞也似地朝山丘冲去,立即撞在公路另一边的树上,车上的人被抛到人行道上,汽 车顿时腾空而起,飞过公路,摔进一条沟渠里。隆美尔的头被一样东西击中,头骨 凹陷下去。待第二架烈焰式飞机赶来俯冲射扫时,他已被一片黑暗吞没,人事不知 了。 这次袭击的时间是下午6 时。三小时后,斯派达尔获悉这次“路途事故”,他 急忙打电话给克鲁格,克鲁格又接着向医院打电话。主治医生回话说,隆美尔仍然 昏迷不醒。“到1945年以前他都恢复不了。”主治医生说。在克鲁格看来,这似乎 是造物主不可抗拒的力量。他庆幸自己的深谋远虑,因为不管怎么说,事实上他还 没有把隆美尔那份严厉的最后通牒呈交给希特勒。现在,他克鲁格最终将完全从战 术上控制诺曼底,免得刚愎自用的隆美尔来横加干涉了。说不定在隆美尔准备撤退 的地方,他能妙手回春,为德军带来胜利。他向东普鲁士的最高统帅部直接打去电 话,宣称在找到接替隆美尔职务的指挥官之前,他决定亲自指挥诺曼底战役。“在 这里,我必须有一个坚韧不拔的继任,”他说,“在其他方面倒没有什么问题。” 后来他对希特勒的第一副官施蒙特说:“我这儿需要坚定果断、顽强不屈的军人。” 这话是克鲁格对隆美尔指挥艺术的评价。 希特勒接受了这大言不惭的暗示,命令克鲁格正式指挥B 集团军,同时留任西 线总司令的职务。克鲁格把办公室搬到B 集团军的城堡里,命勃鲁门特里特留守巴 黎。显得突出的一点是,克鲁格不愿和隆美尔的参谋们一道进餐,把他们贬到城堡 下头的食堂里和下级军官一块儿吃饭。唯独斯派达尔被请来与他同享一张餐桌。斯 派达尔傲慢地向他的同事们许诺,待克鲁格不在时他再下去和他们一道进餐。在一 片轻蔑的起哄声中,一个军官回答说:“对此,我们要投票决定。”隆美尔不在, 从前同志间的友谊和忠诚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隆美尔仿佛觉得那片黑暗已成为永恒。他感到火辣辣地疼痛,好象自己还在汽 车里颠簸。他躺在担架上,缠着一大堆绷带。他什么也看不见,但却感到血从嘴里 和耳朵里不停地淌出来。不一会儿,在半昏迷状态中,他被人抬出担架,放在一辆 轿车的前座上,座位的靠背已经放平,一名卫生员用膝盖支着他缠上绷带的头。隆 美尔恍恍惚惚地听到汽车的震动声。 感到车子在启动了,又听到几句不完整的话, “贝尔内空军医院”和“三十 英里”。他听见发动机突突地哀鸣,声音越来越大,兰格一遍又一遍地尖叫,“敌 机在左边! ”“炸弹落在右边! ”司机一次又一次地刹住车,驶离大路。还是丹尼 尔下士在开车吗? 每次听见兰格喊叫,隆美尔都抬起头,他想挣起来,但卫生员轻 轻地按住了他。头部一阵阵的剧痛象针刺一样,他的脚踢到了仪表板。接着轿车停 下了,几只手急忙将他抬起放在一副担架上,把他抬进手术室。 他好几次大声呻吟,“我的头,我的头。”医生给他照了x 光,他感觉到冷冰 冰的桌子,听到了医院里的声音。剪刀剪开丹尼尔浸透鲜血的外衣时,隆美尔听见 他那柔和稚气的声音:4(快告诉我,陆军元帅怎样了? 我的车子怎样了? 别把我的 衣服剪开……当心,别把我的钞票剪碎了。”丹尼尔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他已昏 迷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第二天, 7 月18日,隆美尔恢复了知觉,他躺在贝尔内空军医院二楼的病房 里。兰格一直守在他上司的床边。兰格告诉隆美尔,当地法国人用碎布条缠住他凹 陷流血的头骨,利瓦诺特的药剂师玛尔赛·莱先生给他注射了两瓶樟脑油,这兴许 能救活他。这种方法虽然古老.但对防止突发的心脏衰竭却很有效。 就在那一天,隆美尔也赢得了另外一次战斗的胜利。他的部队挫败了蒙哥马利 从卡昂发起的战略突破的最后一次尝试。在火红的朝霞里,两千架英美轰炸机从海 上飞来,编成一个巨大的扇形,向这座城市投下了将近八千吨炸弹,还包括一些致 命的冲击波和光辐射的杀伤装置。有两千名法国老百姓丧生,一千三百多人受伤. 城市沦为一片废墟。德国空军第十六师和步兵第二百七十二师在隆美尔的第一道防 线上已被抹去。上午7 点45分,盟军坦克开始向南涌去,进入轰炸后腾起的浓烟迷 雾中。涌向突破口的七百多辆坦克是蒙哥马利集结的先头部队,他相信这次一定能 撕开隆美尔的战线。 然而这并非是一道普普通通的战线。在第一条防线后面,还有第二,第三,第 四和第五道防线。第二道防线上还残存着盟军炮火下的一些88毫米大炮和令人生畏 的虎式坦克。轰炸也没有消灾第三道防线——由步兵坚守的村庄。下晚时分,胆大 的盟军坦克群靠近了第四道防线。而在被粉碎了的卡昂城南的布尔古比山梁上,成 群的大炮仍在高昂着头。隆美尔在这里部署了将近八十门88毫米大炮,十二门口径 更大的高射炮,一百九十四门野战炮和二百七十门威力强大的奈比尔威费六管火箭 发射架,这些火箭发射架的总炮管数为一千六百三十二管,用以在阵地上压住阵角。 蒙哥马利的情报官没有告诉他存在着这些防线。山梁后面的村庄由党卫步兵师严守, 再往后五英里驻扎着预备队。隆美尔在那里还有四十五辆v 型坦克和战斗力极强的 希特勒·约恩格师剩余部队的两个编组,每一组均配备有四十辆坦克。 黄昏时分,盟军坦克被摧毁一百二十六辆,进攻已被遏制,英军远未达到在法 莱的目标,甚至连布尔古比山梁都没闯过。进攻开始时,蒙哥马利曾洋洋自得地向 世界通讯社发表了声明。现在他不得不面对撤至河边的第十一装甲师发出苦笑,命 令停止进攻。奥马·布莱雷德将军劝蒙哥马利含笑忍辱,这位英军指挥官愤愤不平 地说:“含笑忍辱,真比上天还难。”自从盟军大规模进攻以来,英军已阵亡六千 零十八人;美军一万零六百四十人。他们比原订的作战计划落后了若干个星期。 这样,尽管盟军使用了压倒一切的战略轰炸部队,尽管密码泄漏造成了危害, 但隆美尔还是获得了一次真正的胜利。 这是他最后的一次胜利,是对他的劲敌蒙哥马利的一次胜利,是一次恰到好处 的胜利。然而当时,如所周知,这一胜利未被承认。克鲁格期望对卡昂立即重新发 起进攻。未曾与斯派达尔协商,他就在半夜打电话给最高统帅部,坚持把施维林的 第一百一十六装甲师调往卡昂。这个师自春天以来一直无所事事,反希特勒密谋分 子把它保存起来准备用于即将到来的政变。克鲁格不愿被斯派达尔的警告蒙住双眼, 说什么尽管敌人把增援部队派往诺曼底,他们在英国还有“五十六个师”等待着发 动第二次进攻。于是,“巴顿集团军”的幽灵终于被抛在一旁。约德尔将军几分钟 后就同意了克鲁格的请求,第十五军团的后备队开始滚滚涌向诺曼底。 研究工作中有一个谜一直使我百思不得其解,这就是隆美尔集团军日记里的重 要电话谈话的省略。斯派达尔正告我,要小心谨慎地看待这个日记。他回忆道, 陆军元帅隆美尔常常在晚上说,“嗯.斯派达尔,这一回我们要在战争日记里撒点 谎了? ”于是我就去寻找那位工作就是编撰这部日记的中尉——汉斯·杜姆莱。我 在慕尼黑一间宽大的董事长会议室里见到了他,他如今是那。儿一家最阔气的联合保 险公司的董事长。他待人和蔼可亲,脸上的皮肤呈深褐色,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 轻二十岁。 起初他激烈地否认日记有任何窜改, 然后他眨巴着眼睛说: “我告诉你, 我的确用速记写下过一次电话谈话,后来又把它撕了。那是我听到的再短不过的谈 话了。时间是1944年7 月20日下午。有人从巴黎给斯派达尔打来电话。‘喂,斯派 达尔,’那人说,然后就只有一个词: ‘死了。’斯派达尔说: ‘再见。’就 此放下了电话。” 7 月18日,即蒙哥马利没能突破卡昂防线那天,凯撒·冯·霍法克中校离开柏 林来到法国。第二天,他在巴黎告诉密谋分子们,刺客施道芳堡即将开始行动。20 日早些时候,密谋分子们得知,约莫中午时分希特勒即将被刺。西线陆军军需主任 芬克上校曾告诫不要向西线总司令克鲁格泄露秘密,以防事情有失。斯派达尔显然 也受到了警告,他后来的谈话表明了这一点。中午12点30分过后不久,施道芬堡准 时把一只装有炸弹的皮包放在东普鲁士希特勒的作战会议室里,接着他逃出来,飞 回柏林,并和巴黎的同谋通了电话。 芬克随即告诉克鲁格的参谋长勃鲁门特里特,“将军阁下,柏林发生了秘密警 察的兵变,元首已遭暗算。”大约2 点3C分,勃鲁门特里特试图给驻在城堡的克鲁 格通电话,但斯派达尔对他说,克鲁格上前线去了,要到傍晚才回来。斯派达尔请 求勃鲁门特里特立即赶到城堡来。霍法克和施图尔纳格也匆匆来到拉·罗歇—基扬。 克鲁格不在场,斯派达尔拒绝作出决定,并退回自己的办公室里。作战部长坦 贝尔霍夫问,既然希特勒已死,他现在该怎么办。斯派达尔解释,他此时让诺曼底 的战斗缠住了,无法脱身。斯派达尔的本能帮了他一个大忙。 陆军元帅克鲁格下午6 点15分回到城堡。斯派达尔当即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克 鲁格犹豫不决,不知道是否该象密谋分子催促他的那样,停止战斗,以便掉转枪口 和俄国人顶着干。现在他不由得想起一年以前陆军元帅冯·维茨勒本和贝克将军的 密使拉拢他的情景,他当时就叫他们卷铺盖滚蛋。那时他说:“先生们,别让我参 与你们那个小小的游戏吧。”而此刻在城堡里,找他的电话一连响了两次,柏林来 的匿名电话说:“陆军元帅阁下,现在该是下决心的时候了。” 但每次克鲁格都一言不发地把电话挂断。他和隆美尔一样,1944年3 月在给希 特勒的效忠声明上签过名,如今他决心不去参与一次阴谋。 下午6 点38分,德意志广播电台中断了正常节目,播送了行刺的消息并宣布希 特勒没有死。“除了轻度烧伤和撞伤外,元首安然无恙。”情报军官施道布华塞不 明内情,急忙地将这项无线电公报告知冯·坦贝尔霍夫上校。上校将此撂在——旁。 “元首已经死了,”他坚持说,“陆军元帅、斯派达尔和我都知道内情,这是很有 可能的事。” 这时,克鲁格和斯派达尔接到了好几起相当矛盾的电报和电话。有的说希特勒 还活着,有的说希特勒已经死了。霍法克和施图尔纳格恳求陆军元帅在法国就地投 降,以迫使希特勒改变态度。克鲁格断然地拒绝道:“如果那猪猡还活着,那我们 的手脚就被捆绑着,我就得服从命令。” 晚上8 点40分,约德尔的副官瓦尔特·瓦尔利蒙将军从希特勒的大本营亲自给 克鲁格打来电话:“今天早晨,有人企图卑鄙地谋害元首。但元首平安无恙。”克 鲁格挂断电话后,转身冷冰冰地对自己的参谋说:“咳,行刺已经失败了。。 霍法克请求允许他向陆军元帅简短地说明暗杀的情节。克鲁格点点头,静静地 听他讲,然后就站起身来断然地摆脱此事。施图尔纳格的脊梁骨不由得一阵冰凉, 他方才明白霍法克过去宣称已把隆美尔和克鲁格争取过来的话完全是一派谎言。 “陆军元帅阁下,”施图尔纳格大声叫道,“我记得其中也有你的一份!” 克鲁格坚决地摇摇头。 “没有,”他回答说,“一点也没有。” 在这场悲喜剧中,斯派达尔只是个消极的旁观者,他爱莫能助。 正式的晚餐给在场的人送来了。过了一会儿,霍法克离开餐桌走到坦贝尔霍夫 面前,他恳求坦贝尔霍夫给柏林去电话,“谁也捉摸不透发生了什么事,”霍法克 说,“你本人认识施道芬堡,能不能打电话拔找他? ” 令人惊讶的是,坦贝尔霍夫却设法给陆军总部接通电话,他和旧时军校里的战 友梅兹·冯,奎恩海姆上校只谈了几秒钟,那一头的电话便无声息了。不一会儿, 坦贝尔霍夫的房门砰地一声打开了,在一旁监听谈话并把它记在战争日记里的汉斯· 杜姆莱蓦地一把从坦贝尔霍夫手中夺过电话。 “上校!”他惊叫道,“别卷进去! 这可是非同小可的爆炸性事件!” 午夜过后,希特勒亲自发表了广播演说。不错,那是阿道夫·希特勒的声音, 他的声音由于狂怒而有些颤抖。毫无疑问,阴谋已经失败。过了一会儿,在电话分 机里监听的坦贝尔霍夫偷听到克鲁格给他的女婿——在巴黎一所医院工作的军医打 电话。“最近我向你要的那样东西,”克鲁格说,“你能马上带来给我吗? ……我 派人用汽艇把你接过河来。”克鲁格已决定步多尔曼将军的后尘,他需要氰化物。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