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罗斯福:马歇尔不能走 我离开德黑兰回到突尼斯去的任务是撤除我们在拉玛萨的后方司令部,而向北 迁移到意大利去。我的部队中二千八百人的最后一批在周末动身出发,因此我得以 分出身来再度飞回开罗作一次简短的访问。我知道联合参谋长会议于四五天前、我 父亲从德黑兰回来以后即刻重新举行。而我也知道父亲和丘吉尔计划邀请土耳其总 统、伊斯墨脱·伊诺奴到开罗来商谈。 在突尼斯,我得到了一个与艾森豪威尔将军作简短谈话的机会,他还是在担忧 着他可能被派到华盛顿总部去做办公厅的工作。关于OVERLORD 的总指挥人选的最 后决定,他和旁人一样地无知。OVERLORD 这部作战计划是确实被决定了,而苏联 方面已经与我们采取同一步骤,反对在地中海战区推动新的战事,并且也不赞成把 土耳其牵入战争,关于这两点我当时能够比较有把握地告诉他。 12 月5 日,星期天的早晨,我起飞向开罗出发,格莱与我同行,在当天傍晚 我们又降落在开罗空军总部的机场上。我知道我父亲一定还是住在老地方,因此下 飞机后我立刻驾车到柯克大使的别墅。一进门我便碰到鲍梯格,他告诉我丘吉尔与 父亲之间有过一度很有趣的外交上的竞争,他们两个人都派了飞机到土耳其的亚达 纳去接伊诺奴总统到开罗来。鲍梯格是我父亲的专使,而他胜利了。土耳其总统之 所以不坐英国飞机,而坐美国军用飞机到开罗来究竟有什么重要性似乎没人能讲得 出来,但是鲍梯格却因此感觉到十分得意而次喜。 我去看父亲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看侦探小说。他忙碌了一整天,先参加了参 谋长联席会议,然后与伊诺奴、丘吉尔与他们的顾问作了两小时的谈话,最后又出 席美国联合参谋长的会议。前一晚他为伊诺奴举行了一个晚餐会。那个星期日晚上, 丘吉尔也预备举行一个同样的宴会,而父亲也将去参加。现在他正在休息。可是看 到我去了以后,他把书放下来和我聊天。他告诉我他原计划在星期日深夜离开开罗, 可是还有许多未了的公事,使他不得不在开罗住到星期二上午。 “我真想回家了,”他说,大声地笑了起来。“离开家还只不到一个月! 我真应该为那些自从珍珠港事件后就不曾回过家的士兵们想一想。”“可是看 来真不像只有一个月。”“是的,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尤其是最后的一个星期。” “我问起他在德黑兰最后一天的事情。”“你看到我们三方同意的那张公报没有?” 他问我,我摇头表示没有看过,于是他向桌子上的一堆纸指了指。最上面的几张是 那公报的副本,我拿起来很快地读了一遍,后来父亲陆续发表他的意见,我则重新 慢慢地浏览着。 他说那里面主要是他所说的话,而他故意不采用那些通常的,拘谨的外交字句 ;“……驱逐战争,使我们好多代不再受它的威胁,”我一面用手指着纸上的这些 字句,一面大声地读出来。“好多代,”我说。“为什么不用‘永久’这两个字呢?” “在我们这两代中已经有了两次战争,”父亲回答我。“在以往的25年之中,世界 的人民不知听到了多少次‘永久’和平的诺言。这一次在德黑兰我们这三个世界上 最强大的国家一致同意,以更聪明的方法来解决将来我们之间的不和,我们也就可 以因此统一起我们的外交政策,以保障我们好多代之中不再有战争。那就是我们从 中午一直到晚上十点钟谈论的主题,怎么样统一我们三国的政策,怎么样为全世界 一般的安全而联结起我们单独的国家利益。”“在会议休息时,我与斯老伯伯谈了 一会儿,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很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叹了口气,似乎预备放弃这 个话题。显然地,在这样一个重要关头,我是绝不会让他停嘴不讲下去的,而他从 我脸上看出了我的这一种神情,于是他又接了下去:“还有好些关于远东局势的其 他的问题我想跟他谈一下……你也在那儿呀,是不是,当我们开始谈到远东问题的 时候?”“第一次我见到他的时候。”“对了。我们,”他打了个呵欠,停顿了一 下。“我们还有好多事情必须同意,一旦他答应了参加对日战争,我就……”“什 么?”“当然。他谈到了太平洋的战事……啊,那个时候你一定也还在德黑兰呀。” “可是,这么了不得的一个消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笑了一下。“象纹身 的女子在结婚之夜所说的,你自己没问我呀。”“他们什么时候参加?还有多久?” “喔,总之还有好几个月呢!我想他愿意对日参战并且开始在远东的战斗无非是想 使我们决定在西欧开辟第二战场。假如我们能答应在五月一日发动西欧进攻战,他 愿意在他的主力部队调到西伯利亚之后即刻对日作战。可是,从军事观点来看,我 们觉得苏联应该以全力在东战场对付希特勒。在希特勒被打败后,他们打日本的时 间还充裕得很呢。”这惊人的消息使我哑口无言,半响说不出话来。 “因此,”父亲接下去说,“他同意只要他通过那儿唯一的铁路把给养与部队 调到西伯利亚去以后就立刻对日本宣战。他也提到了时间问题,打败希特勒以后六 个月。”“由于这种种的关系,我有好多问题必须和他亲自谈一下,关于战后的中 国,中国的共产党等等。我不能当着丘吉尔的面谈这些问题,因为很多问题会牵扯 到英国在香港、上海、广州等地的治外法权……我告诉他假如我们能支持他反对英 国的那些在华特权的话,蒋答应我组织一个真正的民主政府。我告诉他蒋很担心苏 联将来在满洲的行动……不过我想他现在总可以多少放心一点了。斯大林同意满洲 应该属于中国,并且愿意帮助我们来反对英国的那些特权……现在赫尔利已经到莫 斯科去继续这一方面的谈判了。”这使我想到我曾经为那个关于伊朗未来的三国协 定的草拟与谈判化了点小气力。我问我父亲那个协定最后是否签了字。 “喔,是的,签字了,封了起来,并且交给了伊朗政府。我还得谢谢你的帮助。 那个赫尔利……”父亲带着回忆的神情说。“他做了一件很好的事,假如说有一个 人能够清理中国国内政治的纠纷,那就是他。你知道,伊利奥,”他边说边掀起被 窝预备坐起来,“像赫尔利这一类的人物是非常可贵的。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是忠 心耿耿的。我可以交给赫尔利办许多我不敢交给国务院中任何人办的事,因为我能 够完全信任,你知道我的意思吗?”我想到把我父亲牵进了一种他后来不得不设法 脱身的境地中那些国务院的人们。 父亲说:“你知道,好多次国务院的人们都设法想把人家给我的电报信件隐藏 起来,故意耽误或是搁起来,因为他们认为有几位这些职业外交家与我的想法不同。 他们应该替丘吉尔工作。事实上,有很多次,他们的确是如此。不要去想他们了, 他们全都认为美国实施外交政策的方法是先探明英国在干些什么,然后学他们的样。 这与他们的政见没有关系,决不是民主党与共和党的问题,”父亲又带着些温怒的 感情说:“据我所知,赫尔利以及其他为我工作的六七位都是彻头彻尾的共和党。 可是他们知道的国家是在战争中,而他们都迫切地想尽自己所能力国家做些事,于 是他们就那么做了。”亚瑟走了进来,帮我父亲穿衣服,“六年以前,”父亲说, “人家叫我肃清那个国务院。我们的国务院活像是英国的外交部。他们外交部中有 一个常务次长。不论他的政府是保守党也好,工党也好,自由党也好,他永远是常 务次长。政府的变换与他的职位毫无关系,他是常务的,我们的国务院就是如此, 因此,我们有像赫尔利这样的人物,而他们所做的反比国务院的人们成倍地可贵。 赫尔利唯一的缺点是我们必须先告诉他应该做些什么。假如我们告诉了他,他就会 去做。而他会忠实地、好好地做。他是绝对愿意这样做的。”他停住了,听到他自 己激昂起来的声音而笑了。“喂,”他说,“我是预备休息的,完全是你引我想到 国务院中的那些穿细条裤子的孩子们的。”我大声地笑了起来,他问我为什么不换 衣服一起去吃饭。我告诉他我并没有被邀请,而即使我被邀请,我也不预备去。 “我实在太累了,爸。这几天来我也工作得非常辛苦,昨晚我通宵没睡,我预备就 在这儿随便吃点东西就去睡。”他很羡慕地望着我。“那么你明天还在这里?” “是的,就是走也得到四五点钟。”第二天早晨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告诉我关于 土耳其参战的问题已经有了最后的决定,反对土耳其参战。 “从某一点意义上来看,我猜这是丘吉尔最后一次的努力,想迫使盟国在南欧 从地中海发动一个攻势。”他说。 我问他苏联对这件事表示了什么意见,他微笑了。 “他们与我完全同意,决不能把租借物资分给土耳其,斯大林说,假如这会耽 误西战场战事的话。今天下午我和丘吉尔预备草拟一个声明来挽回一些土耳其的面 子。报纸上为它们准备加入盟国对德宣战也毕竟热闹了快一个月了。”我摇了一下 头,想到斯大林与我父亲的圆满合作,想到我们之间显然共同的利益。而当我说出 我的思想的时候,父亲批评说: “最最重要的是向斯大林阐明美国与英国之联盟是并非想形成一个集团来对付 苏联。我想我们已经永远把这个观念消除了。至少我希望是如此。战后唯一可以使 我们功败垂成的是假如这世界又分裂了,苏联与英美对立起来。这是我们目前的最 大的工作,也将是我们明天的最大工作。把握住我们自己,使我们继续在苏联与英 国之间作为中间人、仲裁者。”因为我们在照着这条路线走,显然,美国便成为世 界的领导者。我们的外交政策不再跟在英国的后面了。父亲很成功地在会议桌上表 示我们是绝不受我们的说英文兄弟国所牵制的,我们的任务是在将来的联合国组织 中,谐和与汇合帝国思想的英国与共产党思想的苏联之间的相反意见。在实践上这 是否能有什么好的效果尚需待历史来证明,可是我可以在这儿说,当我父亲从德黑 兰回到开罗的时候,他充分地相信这样做一定能有圆满的效果,不仅能使这三个大 国满意,并且也能使世界上的一切小国感到满足。 他离开我以后,就去批阅从华盛顿送来的公文信件,这工作占去了他整整一上 午的时间。中午的时候,史迪威来看我父亲,那是他与史迪威的最后一面。他们在 一起谈了二十多分钟,在这时间内,史迪威对蒋委员长的政策表示不满,并且说蒋 是在养精蓄锐,预备在战后以全力对付共产党。因为父亲心中在想他与蒋的协定, 以及后来与斯大林的协定,很少说话,只劝史迪威尽他的力量把事情对付过去。很 明显,父亲在与史迪威谈话的时候,心中是在想着别的事情。我个人的想法是他在 心里盘算着先行粉碎纳粹的必要,而唯有在纳粹消灭之后,他才能容许他自己考虑 怎么样去解决美国统帅部在中国所遭遇到的许多问题。 午饭的时候,丘吉尔与霍浦金斯是父亲仅有的宾客,他们谈话的范围是那份行 将发表的关于土耳其总统访问的公报。公报的措词十分小心,因为他们顾虑到土耳 其与苏联之间持续的敌对感情,而尤其是因为丘吉尔曾经希望土耳其在这次战争中 加入盟国。我们离开餐桌以后,土耳其总统伊诺奴来了,不多一会儿,苏联驻土大 使维诺格拉特夫代表斯大林来参加会谈。他们所草拟的公报中必须阐明土耳其政府 的意见与美英苏三国政府完全协调,虽然土耳其正如一般眼光敏捷的新闻记者们所 预测的,终究没有参战。这样的一个原则便产生了公报中的下列文句:“土耳其政 府与美国合众国及苏维埃联邦间之巩固的友谊,”和“团结英国与土耳其之有力的 联盟。”公报草成以后,大家站起来握手说再会。父亲退到柯克别墅后门的位置上, 向一队保护代表们开会的宪兵作即席训话。我在屋子里听到他说: “……这一次当我们肃清敌人的时候,我们决心把他们彻底地肃清,使他们没 有能力再开始另一个战争……即使我们必须暂时用武力来维持和平,我们也准备这 样做的……”他的声音带着快乐的调子,毫无问题经历了这好多天艰辛的会议与工 作,他是乐观的。 他讲完话以后,因为我急着想在夜幕降落之前赶回到突尼斯去。我又得和他暂 时告别了。我在他的身边待到麦克阿瑟的总参谋长苏石兰将军进来之前几分钟才走。 在我和他单独在一起的那几分钟里,我知道他与丘吉尔为了另一个新的问题意见又 分歧了。他谈起这一点是因为我在无意之中提到我在突尼斯见到艾森豪威尔,并且 告诉他我说不定在第二天上午又可以见到他。 父亲说:“代我问他一声好,他不久就得担任起一件更艰巨的新任务。 可怜的家伙,我一点也不羡慕他。”“可怜的艾森豪威尔,”我想,他可能还 是得调回华盛顿去坐办公厅。 “这是不是公事,爸?假如我看到他或是勃乞的时候能不能告诉他?”“这事 还没有最后决定,伊利奥。可是很明显地丘吉尔是决不赞成由马歇尔来接收的。马 歇尔……并不是因为他关于军事问题与丘吉尔争论得太多了,而是因为他赢的次数 太多了。这对于马歇尔也将是一个很大的失望,我相信。”我一下子猜不出我父亲 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艾森豪威尔不会回到华盛顿去的?”“从目前的情形看来, 有一件从来没有人担任过的最最重大的野战任务要他去接受。他回到华盛顿去干什 么?”在我到空军总部的机场去预备起飞回突尼斯的途中,我想到了任命艾森豪威 尔指挥OVERLORD 战役的决定,这任命现在看来是很可能会发表的了。当然,这对 艾森豪威尔将是一个好消息,可是我却想到马歇尔。我从父亲那儿听到的一切,从 沃根基开始一直到这次会议中我所听到的,从全面战争的指导中,很显明马歇尔的 素质与才能是很特殊的,使他成为一个最好的统帅。 不论是在参谋本部或是在战场上,他有超越常人的优秀的才能与修养来统率士 兵,来领导战争,领导会议。而使他十分失望的是他似乎也具有了一种素质使他变 成了丘吉尔的敌人。我记得父亲在德黑兰告诉我马歇尔是能够执拗地与丘吉尔争辩, 与丘吉尔对抗的唯一的美国将领。可是,我自己记得,能够始终不屈不挠地与丘吉 尔在一起工作的这种才能实在可以说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素质,而这种素质,艾森豪 威尔也曾经屡次表露过。在任何以英国为基地的进攻战中,这一种素质实在是最最 重要不过的。 第二天下午,当父亲的飞机在突尼斯的埃尔亚奥依纳降落的时候,艾森豪威尔 将军、史巴兹将军、勃乞和我都在机场等着接他与他的随员。在我们坐着汽车从机 场到卡太基“白宫”的途中,他向艾森豪威尔将军与我兴高彩烈地谈说他当天的飞 行。驾驶他的飞机的勃拉恩少校沿着海岸飞行,飞过纳粹在蒙高茂莱之前退却的路 线,父亲清晰地看到了一连串的战场,他从飞机中看到散布在一千多英里的沙漠中 的纳粹北非兵团的飞机,坦克与卡车的遗骸。埃尔阿拉美恩之后是托布鲁克,之后 是贝加齐、的黎波里和斯发克司。 父亲兴奋得不得了,好像是他亲自指挥了英国的第八军似的。 在父亲到达卡太基之前的几个钟点内,我在忙碌着整顿晚饭时的伙食。 我们是在父亲的别墅中吃的晚饭,可是饭菜却全是士兵式的,不过我们多了两 个恃者而已。这两个侍者是意大利俘虏。晚饭是庆祝我的部队中一位军官、奥克拉 霍马市的大卫·勃鲁克斯之晋升为少校的。我怀疑是否有其他的年青军官有过这佯 的贵宾在场庆祝他的晋级的。除开海陆空军总司令之外,还有五位将军,包括着盟 军总司令与地中海美国空军总司令、三位海军提督,李海、麦金泰与勃朗。我怀疑 父亲随员中的密探们对我们的意大利侍者有些不放心,在晚餐的过程中,他们的眼 睛没有间歇地钉住这两个不幸者的后背。 可是他们两个却并没有想下毒药毒死任何人,是因为他们被允许与一个国家的 元首处在同一的房间中而感到惊讶。晚餐以后,他们颤抖着与父亲握手。 后来,他们还是和晚餐时一样地睁大着惊异的眼睛,向我表白说他们认为这样 地接近墨索里尼或是维克多·爱麦虞限都是不可能的,因为即使在战前的意大利他 们都会被视为国家最危险的敌人。 晚餐以后,我从父亲那里知道英美方面已经作了最后决定,将任命艾森豪威尔 为盟军进攻法国的总指挥。父亲说他的正式通知将由马歇尔发出,而马歇尔目前还 在开罗,在正式通知尚未到达以前,绝不可以把这个消息先行透露给艾森豪威尔。 父亲那晚是十分疲乏了,差不多已经到了他精力的限度。 可是第二天他还得作一次视察旅行。事实上,他还想把他旅行的范围从计划中 的马耳他与西西里扩展到意大利。可是艾森豪威尔将军又像上次一样坚决地加以阻 止,不肯负任何责任。 父亲固然已经十分疲倦了,可是他的神情之中还流露出一种恬静的欢愉。他知 道自己在一个有限的使命之下完成了很多的事。 第二天早上,在我还没有醒以前他就起身了,坐着他的C —54 飞机起飞赴马 耳他(“在反复的空中炮火之下,马耳他屹然不动地站在那儿,在广阔和海洋之中 孤单而毫无恐惧,它是黑暗之中的一点光明的火焰,迎接那已行将到来的清亮的日 子的燎火”),然后再到西西里(在那儿克拉克将军得到他的DSC 勋章,这使克拉 克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因为他最初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命令他从意大利到西西里去)。 四点半的时候父亲回到埃尔阿奥依纳,我又在机场接他。当天晚上我们在八点钟吃 晚饭,餐桌上只有他的几个亲近僚属,李海、勃朗、麦金泰、华生和我。 在他第二天早晨起飞回国以前,我只想打听与我有切身关系的一个消息,可是 他当然是无从告诉我。我想要知道史巴兹将军是否将与艾森豪威尔一起调到英国去, 因为从这一个消息我可以知道我自己的部队是否有机会能参加那次进攻战。不幸地 父亲所知道的只是关于比他仅次一级的人,而史巴兹的工作并不在他的这个情报范 围之内。同时,在那个最后一晚,父亲所想谈论的只是他离国一个月之中所完成工 作的基础。 “联合国……”在那最后一晚他以极大的满足对我说。“国内的人们,国会的 议员,报纸的主笔都认为联合国之存在只是为了战争。对于这一个机构的一般的倾 向是说我们被战争所迫,不得不团结,而因此我们便团结了。 可是战争并不是使我们团结的真正力量。和平才是那真正的力量。在战争以后, 那才是我能够确定联合国将是真正的联合国的时候!”第二天一早六点钟起身,坐 汽车到机场。父亲先乘飞机到达喀尔,在那儿他坐军舰伊奥瓦号启程回国过圣诞节。 我则与后方司令部的最后一批官兵坐飞机向北到意大利的圣赛凡罗,在那儿我们将 度过一个寒冷而泥泞的圣诞节,怀疑着我们是否将暂时停留在意大利,还是会很幸 运地被派去参加那定于1944 年5 月1 日发动的对纳粹本土的攻击战。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