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豁出去了,婚礼看来是躲不过的。既然要办,索性就往大了办,照着奥斯卡 的规模。高雁很快打听到了在香港登记结婚的程序:“你们俩带着证件去红棉道婚 姻注册中心就行了。” 听起来简单,其实很复杂。首先,要公证我俩的单身证明,然后,他要办赴港 签证。想想真郁闷,内地居民过罗湖口岸依然不比去美国容易多少,最简单的方法 要算跟旅行团赴港旅游。中旅的北京——香港线分7天团和14天团,每星期五出 发。以往他都跟7天团来看我,这次他选14天的,然后打当天第101个电话向 我汇报进展:“老婆,都办好了。11月22日到香港。” 2002年11月22日中午,我一做完直播节目《凤凰午间特快》,就急着 往家赶。他已经到了。临出化妆室之前,发型师阿Ray随口问了一句:“今天是 星期五了,周末有什么计划?”“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去结婚而已。)”我咽下了 后半句话,可脸还是红了。 气喘吁吁跑回家,老公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重播的《午间特快》。“老婆,今天 我们旅行团的人问我来香港看谁,我说看老婆,老婆在电视台工作,他们立刻问, 是凤凰卫视吗?”“他们没问你老婆是谁?”“问了,我没好意思说是你。”“这 有什么,下次别人再问,你就说是小莉呗。”话还没说完,我的屁股上就挨了一脚 :“还不快去卸装。”我认认真真地卸了装,然后和老公在楼下的茶餐厅匆匆吃了 紫菜墨鱼河,就坐船直奔中环红棉道。 红棉道礼堂坐落在公园中央,而公园夹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之间。公园不大, 两个人携手逛上一圈用不了15分钟,但公园的宁静却让人能立刻忘掉外面的车水 马龙。这么说吧,哪怕你在附近的摩天大楼里工作了一天,此刻正一脑门子官司, 一走进公园,也会有想结婚的冲动。公园里有几个想必是来参加婚礼的人,个个脸 上都是一副欢天喜地的神情。只有我和老公,手拉手神情肃穆地走着,看上去像是 一对被包办婚姻捆住了手脚的不幸男女。其实,我们只是紧张。 我有一个毛病,对于教堂、机关和所有有象征意义的地方都充满敬畏,一旦身 处其中常常会有不能控制的奇怪生理反应。有例为证: 1999年10月,我 在伯利恒耶稣诞生地马槽教堂里因身不适,加上被现场荷枪实弹的警卫弄得紧张无 比,以至于腹痛难忍,几乎晕倒。 2000年年底我在纽约,星期日独自一人逛第五大道,路过一间教堂,突然 心血来潮,想去参加周日礼拜,靠近上帝。而当悠扬的管风琴声响起,我随众人庄 严起立准备咏唱圣诗时,不知中了什么邪,我竟然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冲动想要哈哈 大笑。我被自己的疯狂吓坏了,急忙以最快速度冲出教堂,然后一个人蹲在路边放 声大笑。上帝啊,请宽恕我! 扯得似乎有些远了,还是言归正传。 我和老公神情严肃地来到公园中央的一座小楼前。楼前正有一对新人和亲朋好 友在拍照。新娘一袭婚纱,所有来宾都是盛装出席。我一下子蒙了,怯生生地拽了 拽老公的衣袖:“来这登记还得穿礼服啊?”我俩面面相觑,他不敢看他的仔裤, 我也不敢看我的短裙。我们低头穿过欢乐的人群,推门进了小楼,楼里一片安静。 一位和蔼的中年女士接待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