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双老护驾 座无虚席的丹桂戏园内鸦雀无声,刘喜奎甜润的唱腔和悠扬的琴声在戏园内回 荡着。台下有两个老人的神态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两个老人,一个身材高大,头发 花白,戴着一副玳瑁架的大眼镜,几绺长胡须飘洒在下巴上;另一个有五十多岁, 脸上虽然也起了皱纹,但依然能够看出年轻时英俊的风采。 刘喜奎认出他们是梨园界的老前辈,戴眼镜的是“老乡亲”孙菊仙,另一个是 “想九霄”田际云。看到两位老人,刘喜奎心里不由得一阵欣喜。她从中南海回来, 经过精心调理,身上的病医治好了,但是心头的创伤并没有医治好。袁世凯和军阀 们的侮辱,报纸上的谣言中伤,还时时在刺伤她的心头。心里这口气如果出不来, 她死也不甘心。她是一个弱女子,又怎么才能出这口气呢?她想来想去,只有运用 戏剧这个武器抨击军阀,才能达到目的。 抨击军阀就要演新戏。可是让谁来写新戏呢?她琢磨了好几天,也没有头绪。 现在她看到以前写过不少新戏的田际云,忽然眼前一亮,愉快就像一缕清新的风吹 进心里,能写新戏的人不就在眼前吗? 她回到后台,把一个交通科的人叫到一边,说:“散戏之后,你把孙菊仙和田 际云两位先生留住,我有话要和他们说。” 散了戏,刘喜奎急忙回到化妆室卸装。刚把头面卸下,脸上的油彩还没有来得 及洗,孙菊仙和田际云就进了化妆室。 刘喜奎笑着抱怨:“我早就听戏园的‘案目’说,两位老前辈风雨无阻,天天 到戏园来看喜奎的戏,可是一次也没有到后台来找我。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二 位了?”旧社会戏园和茶园不售戏票,只收茶钱,观众的座席都由茶房看管。茶房 的领班叫“案目”,老百姓习惯称做看座的。 孙菊仙摇摇头,扯着沙哑的大嗓门说:“你是我们梨园界的后起之秀,条件好, 人品也好,我们怕你吃亏,就每天到戏园来,想以看戏为由,暗中替你维持。后来 你越演越红,也没出什么事,我们的心就放到了肚子里,只剩下看戏了。” 孙菊仙青年时代曾经习武,18岁考中武秀才。他在军队当过官,官至三品游 击。他自幼酷爱戏剧,后来成为著名的票友。1877年他辞去职务,在上海和人 开了一个升平茶园,因资本亏损,为偿还债务被迫在上海丹桂戏园登台客串一年, 以“孙处”闻名于上海。那时候,票友演出都不能写本名,只以“处”字代替。姓 孙就写“孙处”,姓刘就写“刘处”。在他36岁那年,在北京正式下海,越唱越 红,逐渐成为和谭鑫培、汪桂芬齐名的一代名伶。 “你在报上声明只演戏不见客,我们都尊重你的规矩,所以没有去后台打扰。” 田际云饱经风霜的面庞上,显露出一种英豪朴实的神气。 “我不见客是不见那些整天包围我的军阀和显贵,你们二位是老前辈,我求教 还来不及哪,怎么能不见?”刘喜奎的眼圈有些湿润,“我真的好想你们。” “袁世凯、徐世昌、黎元洪他们欺负你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大家都知道你的 为人,别往心里去。”田际云宽慰道。 “田先生,我想求您一件事:请您给我写新戏。您能答应吗?”刘喜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