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猛红七军 红7 军到达兴国后,即在城郊西北集中整训。沿途,稻谷飘香,山花吐艳。我 们分享着当地翻身农民的丰收喜悦,从中央革命根据地看到了革命的前途和希望。 这时,张云逸军长已调任中央军委第一局局长,军长由李明瑞担任。 我们除了学习政治理论和形势外,还开展了练兵运动。部队驻地的村前村后, 路旁草坪,都有战士们在出操、瞄准、刺杀和进行班排攻防演习。在整训中,我们 还学习中央红军的民主集中制作风。如提拔一个战士当班长时,先由党支部组织委 员提出名单,然后在支委会上进行讨论,并征求党外意见,最后依照多数人的意见 确定。发现干部与战士闹不团结的现象,也提到党支委会或士兵委员会上讨论解决。 同时,我还找双方个别谈话,耐心化解矛盾。 就是对犯错误的同志,也坚持从思想教育着手,使之口服心服。官兵关系搞好 了,大家都很愉快。 那时,红7 军是以班为单位开伙。每班有好吃的东西,都来请我,多被我谢绝。 有一次,一位战士来找我,说他们班买了老百姓的衣服,照价给了钱,老百姓却说 没有给,正在争论不休,请我去解决。我感到有些奇怪,过去的军民关系是比较好 的,为什么会出这事?便立即跟随那位战士去了。到了老乡家里,并没有听到战士 和群众争吵。我问他们: “在哪里争吵?”他们答:“一会就来,请你稍坐一会。”过了一会儿,来了 几个战士,端着饭菜,有鱼有肉,香气扑鼻。我问: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笑着说“是请连长来同我们会餐,怕你不来,所以骗 了你。现在,我们检讨就是,请你吃了东西再处分我们。”正说时,又来了一位排 长。 我问:“你也是骗来的吗?”他笑着答:“报告连长,我不是被骗,而是有请 必到。”这时又来了一位房东,他不是来吵架而是来吃饭的。真是盛情难却,我便 留下同他们一起吃饭,我说:“以后不能再来这一套。”大家都笑了。1931年7 月 底,我们整训未结束,便投入第三次反“围剿”的战斗。不甘心连续两次“围剿” 失败的蒋介石,亲自到南昌,自任“围剿”军总司令,调集30万大军,发动对中央 革命根据地的第三次”围剿”。 他们倚仗其兵力的绝对优势,采取“长驱直入”的战术,分路由东向西,由北 而南进攻,妄图把红军压迫到赣江东岸而加以击破,分区“清剿”,“消灭”红军。 面对敌人重兵压境的情况,毛泽东、朱德决定“避敌主力,打其虚弱”,率红军主 力由兴国的高兴圩、老营盘向富田开进,然后拟由西而东,向敌之后方联络线上横 扫过去。 可是,当我们开进途中,被敌发现,遂改变计划,重返高兴圩集中,然后,突 然从敌军中间的空隙穿出。我军凭借良好的群众基础,有时在离敌几公里的地方穿 过去。有一次,我连白天在山上隐蔽,就看见敌人在山下河边洗澡、宿营,而敌人 竟未察觉。我军神不知鬼不觉插入敌人主力的背后,于8 月初的几天内,连续向兴 国的莲塘、水丰县南部的良村、宁都县北部的黄陂三地敌人发起猛烈攻击,三战皆 捷,歼灭了敌上官云相的47 师、郝梦龄的54 师、毛文炳的第8 师共1 万多人。 在这三次战斗中,我红7 军指战员敢于刺刀见红,发挥了入“瓮”捉“鳖”的突击 作用。红3 军团长彭德怀曾称赞红7 军是“猛如虎,精似猴”的英雄部队。我们吃 掉了敌人几个师后,蒋介石才发现红军主力在东面,立即命令向西向南的部队转兵 向东,分两路对红军取密集的大包围战术,猛力进逼。红军则取声东击西战术,主 力越过与敌重兵之间10 公里的大山,回到西面的兴国境内藤田集中隐蔽,待敌军 发觉西进时,我军已休整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的休整中,红军还开展文化娱乐活 动,部队首长带头演戏。林彪、聂荣臻、罗荣桓、左权等1 军团的领导都出场了。 那时,演戏没有剧本,自编自演,现编现演。记得1 军团首长演的是一场研究 敌情的话剧。林彪军团长、聂荣臻政委出场后,左权参谋长上场报告敌情,林彪说 :“请罗主任来”。此时,站在台后边的罗荣桓同志大概有点怯场,半天出不来。 “罗主任还没来呀,敌情很紧张呵!?”林彪又叫了一遍,罗荣桓还是不出来。敌 情紧张,剧情也紧张,戏要演不下去了。 这时,后台的人急了,一把将罗荣桓推上了场,惹得台上台下一片笑声。 国家保卫部的李克农、胡底、钱壮飞等同志也演了一场话剧。敌军被我拖得精 疲力竭,非常沮丧,加上反蒋的国民党两广军阀部队正向湖南衡阳进发,蒋介石只 好退却,在敌退却时,得到充分休整的兄弟部队趁机追击敌人。我们红7 军与其他 兄弟部队奉命开赴兴国的高兴圩、老营盘一带设伏,截击敌人。这是第三次反“围 剿”战斗中最大规模、最激烈的一次战斗。敌军为夺路逃命,先后投入战斗共4 个 师27 个团,总兵力达7 万人,系蒋军中较精锐的广东蒋光鼐、蔡廷锴部队。敌我 双方从9 月7 日早晨开始交战,战斗越打越激烈,枪炮声轰响,加上敌人飞机狂轰 滥炸,真是地动山摇,硝烟弥漫半边天。其战斗之激烈,我自参战以来尚未见过。 经过三天三夜的血战,双方都有较大伤亡。我们红7 军原为总预备队,牵制兴国之 敌。战至第三天中午,总司令部传来命令:红7 军准备投入战斗,以击退敌人的反 扑。于是,我们立即进行战斗动员,全军1200 多名健儿,摩拳擦掌,迅速吃好干 粮,整装待发。但过了半个小时,上面又传来命令:为更有效歼灭敌人和减少红军 的消耗,我军主动撤到高兴圩西面的永丰圩。敌军也连夜全部撤退到兴国县城。 9 月14 日,敌第4 军团之第9 师和韩德勤52 师相继退到东固北面的方石岭 宿营,然后继续北撤。其他敌人也从兴国的富田、吉安撤退。战机来了,我们红7 军奉命追歼驻方石岭的敌第52 师。该师是一支装备精良的骄兵,是敌“围剿”军 中的王牌之一。其师长韩德勤是蒋介石的同乡,深得蒋介石的器重,他心高气傲, 有恃无恐。大家听到追歼韩德勤部,战斗情绪大振,纷纷表示要发扬猛追、猛打、 猛冲的精神,来个虎口拔牙。部队飞奔前进,追击敌人,雷经天等同志在路边做拉 拉队,高喊我的名字:“莫连长,快跑前进,歼灭敌人!”当天晚上,我们乘着朦 朦月色,在崇山峻岭的羊肠小道急走,一气走了50 公里山路,于15 日拂晓前赶 到了方石岭。方石岭是一个环形的长条山地,没有树林,山上只长一些杂草,山中 间是一条山谷小路。敌人准备从这山谷小路往北面的富田、吉安方向撤退。天刚亮, 我们主力悄悄地从方石岭右侧爬上去,抢占了山顶,封锁了山口。韩德勤看到红军 突然出现在山上,即命令部队拼命反冲击。我们从山顶压下来,锐不可当。敌人阵 势大乱,前进不得,后退不能。 他们想从左侧翻山越逃,恰我军兄弟部队又赶到堵截。敌人作困兽斗,垂死挣 扎,到处乱窜。敌人一个炮兵营过不了山,被困在山沟内,我6 连占领了高地,大 家齐声往下喊:“缴枪不杀,红军宽待俘虏!”敌人听了宣传后,向我连大声喊道 :“派长官下来谈判!”我当即把部队布置好,自己一个人下山去。 他们见我一个人下来,惊魂稍定。我大声向他们讲道,你们已被我军四面包围, 而且你们整个52 师也成为“瓮”中之“鳖”,你们唯一的生路,就是放下武器, 缴枪投降。红军一向优待俘虏,只要你们放下武器,红军绝不虐待,更不杀害,若 愿意参加红军的,我们欢迎,不愿意参加红军的,我们发放路费礼送回家。他们听 了我的话后,看着高地上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他们,表示放下武器投降。我 当即给他们下达口令:枪丢一边,人站另一边,集合!这样,我连俘虏该营150 多 人,缴炮9 门,轻武器一批。在兄弟部队配合下,我们红7 军仅用两个小时,便全 歼敌韩德勤师。韩德勤被俘后,扮装伙夫逃脱。这一仗,共歼敌5000 多人,缴获 各种枪支4000 多支,骡马200 多匹,胜利地结束了第三次反“围剿”的最后一战。 9 月下旬,瑞金召开庆祝第三次反“围剿”胜利大会,会上,红一方面军和红 3 军团领导高度赞扬红7 军在这次反“围剿”战斗中立下的赫赫战功。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