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湘赣边区 我和杨英在卫生所住了一段时间,我因伤势较重,被转到军团卫生部野战医院。 杨英因伤势较轻,在我转院前,他就伤愈出院了。从此,我们失去了联系。 到长征时,我才打听到,他出院后被调到江西24 师当政委。1935 年初,他 与该师师长率第70 团到闽西活动,在一次遭遇战中,他率队突围时英勇牺牲。 1949 年,我率部南下时,曾经过湖南宝庆,我想方设法打听杨英同志家里的 情况,可是没有打听到。后来,又托人多方打听,均无消息。自己为没能实现他生 前的嘱托而内疚。我转到野战医院后,该院的药物很缺乏,医生每天只用粗白布条 蘸碘酒给我敷伤口,伤口发肿不消,疼痛难忍。医生说我的腿伤至筋骨,不易治愈, 要我锯掉腿,我认为还未到非锯不可的地步。我负伤时,政治部主任叶季壮发给我 32 块大洋治疗费。我到医院后,带一个勤务员,住在一个小茅草房里,每天用一 块大洋买只小鸡和一个甲鱼煮来吃,约20 天,伤口大体好了。同年6 月初,接叶 季壮同志来信说,部队即将渡赣江南下向广东南雄开进,可能不再回来,希望我能 随队出发,并将派担架来抬我。我看了信,立即收拾行李,坐上担架出发。约一个 星期路程,到了崇义县苏区,我利用部队在该县休息时间,找到一名中医,他给我 开了活血松筋的中药,要我买一斤糯米酒慢火煮,煮到剩下两茶杯时服用。我连服 了5 天,果然见效。拄着棍子,勉强能走路了。我很感激这位中医,并动员他参加 了红军。这时,军部任命我为军直属队政治处主任,因我腿伤,走路困难,还不能 在前边冲锋陷阵,曾骑着马,随队去崇义地区打了一仗。回崇义休息几天后,部队 开往广东南雄,走的是山路,不能骑马,我的腿伤不能随部队长途行军作战。途中, 遂被留在上犹县乡村医院养伤。上犹县是靠近白区的革命根据地。因红军主力远去, 根据地的革命武装力量较空虚,当地的地主武装便和广东军阀相勾结,趁机来进攻。 苏区的游击队、赤卫队分散各地,群龙无首,真是人心惶惶。我休息一个月后,可 走路了,地委书记黄道同志知道我曾带兵打仗,请我出来担任该苏区临时总指挥。 我开始没有答应,因走路还不方便,后来他们一再请求,我也考虑以大局为重,勉 为其难,便答应担任上犹、崇义游击队临时总指挥,黄道同志兼任政治委员。我上 任后,把部队集中起来,进行短期的整编和训练,把当地的游击队编为主力部队和 支援部队,主力部队有400 人左右,除步枪外,有几挺轻机枪。其余的赤卫队编为 3 个支援部队,约700 多人,三分之一使用梭标。经过一个星期的整训,便向敌人 进攻的方向开去。沿途,我骑着马,但侦察地形和打仗时不得不下来步行,很吃力。 曾率部几次袭击地主武装,取得一些小胜。后又与军阀部队打了两仗。这两仗都没 有正面接触,因敌强我弱,我们先避开敌人主力,等其疲惫或撤离时,再给予袭击 和追击。过去,部队作战接近敌人时才打枪,而现在,游击队员远远看见敌人便开 枪,常把敌人赶跑或暴露了目标。 经过一个多月的游击战,虽然战果不大,但打击了敌人进攻的气焰,缓和了局 面,群众的情绪也稍有安定。这时,我想指挥打仗都在前面,可我现在经常跟不上 队伍,不骑马便掉队,若发生意外,将会贻误战机,这样怎么指挥217 打仗。于是, 我不得不向地委提出辞职,他们研究后同意了。我在上犹休息了几天后,便带着一 位勤务员和一位饲养员,骑着马随3 军团教导团去湘赣苏区永新县。行军三天,到 了左安。第四天早上,部队刚出发时,敌人突然从山上插下来,部队边打边撤,行 军队伍被打散了,我的马匹和勤务员也被打散了。过了一会儿,我发现敌人从后面 追来,一边用广东话高喊:“捉活的!”子弹打到田地里,打到我的腿边。我跑过 田坝,便躲进丛林里隐藏起来。不久,听到丛林附近有脚步声,还有说话声,我想 :可能是敌人来搜索了。我端着驳壳枪从丛林里往外看,却见一队衣着不整齐的队 伍,前面还飘着一面红旗,是自己的队伍,我转忧为喜,立即走出来。他们是当地 游击队,听到枪声赶来支援的。游击队问明我的情况后,便带我绕过几条山道,找 到了教导团。原来,该团开始是边打边撤,后与地方游击队一起,把敌人的袭击打 退了。我随教导团又经过4 天的艰苦行军,于同年9 月到达永新县。这是我曾战斗 过的地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感到亲切。休息了两天后,湘赣省委要我担任湘 赣军区政治部宣传部长。我听后感到自己理论水平不高,怕难以完成任务,我谢绝 了。但过了一天,省委领导又找我谈话,说我是中学生,有文化,担任过政治指导 员工作,现在腿不好,不能带兵打仗,搞宣传工作是合适的。最后我只好答应下来。 当时的省委书记是王首道同志,军区总指挥张启龙,政委甘泅淇,政治部主任于兆 龙。宣传部有我和两个干事,他们都是刚出来参军的学生,年纪比我小,很活泼。 由于我行动不方便,故在机关较多。我对宣传工作不太熟悉,对地方部队的情况也 不熟悉。我利用这段时间,除工作外,多看各种汇报材料、报纸和杂志,晚上还在 青油灯下读了布哈林的《共产主义ABC 》等理论书籍,努力提高自己的政治理论水 平。同年10 月的一个中午,我的留在中央苏区治病的罗少彦同志到饭馆吃饭,恰 巧遇到刚从前线回来的张启龙和李天柱同志。李天柱对我在永阳战斗的表现很满意。 一见面,他高兴地问:“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我把情况告诉他后,他又问: “你的腿好了么?”我说:“已基本恢复。”他说:“好,打仗去!”当时,敌人 发动了对革命根据地的第四次“围剿”,自己的腿伤已基本好转,故我毫不犹豫地 回答:“好,上前线去!”他与张启龙低声说了几句,对我说:“明天通知你!” 次日,我接到湘赣军区的命令,委任我为遂(川)万(安)泰(和)分区指挥员 (司令员)。我即动身上任。该军分区是新组建的,设在万安县。武装队伍有1 个 独立营(300 多人)、3 个游击队(约700 多人),还有若干赤卫队,共1000 多 人,有步枪600 多支,机关枪数挺,其余的是梭标。战士们较年轻,有朝气。原来 分区有一位政委,我来后,军区把他调到永新县搞地方工作。他去了一个多星期没 有回来,后听说他被打成“AB 团”而被杀了。过几天,军区又命令我兼任军分区 政治委员。为配合中央红军的斗争和粉碎敌人对湘赣军区的“围剿”,我立即把分 区独立营和游击队武装集中整训,部队的情绪很高。大家知道我是红7 军的干部, 加上我上任时军区领导介绍过我的情况,故大家对我还比较尊重。部队开始行动了, 这是该地区的地方武装第一次主动出击敌人。 有一次,我们渡过一条小河去袭击地主武装,敌人有200 多人,我们的部署是 :独立营为主力,从正面进攻;游击队从两侧迂回,包围敌人。战斗打响后,主力 部队冲得较快,迂回部队的行动较迟缓,致使独立营把敌人击溃后,迂回部队赶不 上来,让敌人跑掉了。该仗只缴获一些物资,没有抓到敌人。过后我们开总结会, 大家一致认为,主力的出击是对的,但主力部队没有和迂回部队配合好。我也在会 上主动作了检讨,并要求大家吸取教训,加强时间观念和全局观念,以利再战。后 来,我又指挥打了几仗,部队互相间配合得较好了,取得较大战果。12 月,我到 永阳开会回来,接红7 军政治部主任叶季壮同志从中央苏区来信,要我立即回红7 军。这时,恰遂(川)万(安)泰(和)军分区撤销,拟把该分区的1000 多名地 方武装编为一个大团,新任的军区政治委员蔡会文与我谈话,要我留下担任该团团 长,我感谢他们对我的信任,说已与原单位取得联系,要求我回去。最后,他们同 意了。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