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浮筏上的密谋 拿破仑与亚历山大这两位主宰欧洲的巨人在碗泊在涅曼河中流动的一只浮筏上 开始了瓜分欧洲的密谋…… 普鲁士那倔强而美丽的王后妩媚大胆地向幸破仑发动了眼泪攻势,拿破仑送给 他一只火红的玫瑰花…… 拿破仑在弗里德兰一举摧毁了俄军主力,此后便耐下心来等待与俄国媾和了。 但是,从各方面来看,同盟军方面也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一群群的残兵散 卒,来到提尔西特归队。鞑靼援军即将抵达。英雄的格奈森诺仍然勇敢地坚守科尔 贝格,抵御着布律纳率领的一部分法军。西里西亚还有两个要塞没有向法军投降。 而且,看来奥地利快要宣布反对拿破仑,也可以指望英国不久就采取某些行动。但 尤其重要的是,普鲁士打这个仗,无非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荣誉,既然如此,骑士的 道义就要求沙皇信守诺言,不能背弃盟邦,非到可以争取按照令人满意的条件媾和 的时候,不能罢休,否则亚历山大的荣誉将深受影响。 但是,亚历山大未经忧患,宗教信仰也还未成为他的精神支柱,因此性格并不 很坚强,一般来说,他的心境是开朗的,也有热情,但闪烁不定,往往由于他那种 东方人的狡诈而蒙上斑斑暗影,有时则因怀有军事野心而显得阴沉。他既有卢梭那 样的情操,又有俄罗斯贵族老爷的狂暴,这二者在他的性格中此起彼伏,争占上风, 一个理想主义者,一旦幻想破灭,就比任何人都更赤裸裸地只顾实际利益了。 几个月来,这个年轻的沙皇眼看自己要建立一个自由幸福的欧洲的美梦逐渐暗 淡,在拿破仑大炮轰鸣的一片硝烟和英国人糊涂失误的迷雾中消逝。 起初,他还挺得住,甚至听到俄军在弗里德兰失利的消息时,也毫不畏惧。 他在6 月17 日接见英国大使高尔勋爵时,对英国当时没有在波罗的海和地中 海采取行动,也没有履行贷款的诺言,曾加以苛责。至于他本人,“他绝不会对波 拿巴屈服;他宁愿退到喀山,甚至退到托博尔斯克。” 然而,他手下的将军们越来越感到绝望,其中有些还提醒他不要忘记他父亲的 下场。在这些人的压力下,他在接见高尔之后不过五天,就和拿破仑达成了停战协 定。他限普鲁士五天内作出决定:要么仿效他的做法,要么单独同拿破仑打下去。 第二天,普鲁士只好向不可避免的命运低头。 沙皇这个人没有那么执拗,而且当时在感情上有一点与拿破仑共通,这就是憎 恨英国。他的确很有理由抱怨。在波兰战役中,英国对同盟国的支援只限于派出几 艘巡洋舰和输送6 万支滑堂枪,而且,那批枪支运到瑞典和俄国的港口时,仗已经 打完了。当然,英国也曾应沙皇的请求特地出师进攻君士但丁堡,但是那次进攻失 败了。 沙皇要求英国保证提供500 万英镑贷款,英国诸多推托,最后通过使臣告诉他, 不要忘记前一段时间最重要的是帮助奥地利行动起来。而尤其糟糕的是,英国巡洋 舰扣押了一些从法国港口开出的俄国商船。尽管圣彼得堡提出了抗议,英国还坚持 说扣押是合法的。这样,英国在生死攸关的一场战争中,没有给沙皇丝毫的实际帮 助,反而滥用航海条例的原则,使俄国的贸易蒙受损失。 同这种拖拖拉拉、一再失误的政策相反,拿破仑的政策是抓紧时机,切中要害, 无往而不胜。 整个战争本来是英法两大国的冲突所引起的。拿破仑一直口口声声说这实质上 是英国和欧洲大陆之间的斗争。艾劳战役之后,亚历山大有一阵子不受这种说法的 影响。但是现在,眼看拿破仑打了胜仗,气势如虹,而英国则懵懵懂懂,冷冷淡淡, 于是俄国就改变了政策。这一变,简直使人为之愕然。 法俄两国皇帝彼此作了微妙的试探之后,安排于6 月25 日会晤,以碇泊在涅 曼河中流的一只浮筏作为会晤场所。 “我对英国人的仇恨和你一样深,我一定支持你对他们采取的一切行动。”据 说亚历山大踏上浮筏见到拿破仑时,劈头第一句就说了这个话。拿破仑当即回答说 :“这样的活,一切都好办,和解也就实现了。” 这次会面,两位皇帝没有带任何随从,这是事先约定的。亚历山大知道情况对 他很不利,他正在力争少吃点亏,而对手本领高强,又使他心怀恐惧。 “我对任何人都从来没有像对他那样有过那么多的偏见,”亚历山大后来说, “但是,经过三刻钟的谈话,这些偏见有如梦幻,完全消失了。”以后他又感叹他 说:“要是我早一点见到他就好了。隔阂已经消除,误解已成过去。” 拿破仑则写信告诉约瑟芬:“刚刚见过亚历山大皇帝,我对他很满意。 他是一个很英俊、善良、年轻的皇帝。他的智力比一般人所说的高。” 这些话给后来的全部会谈定下了基调。第二天的会议也是在筏上的豪华帐幕中 举行,这回普鲁士国王出席了。 拿破仑对普王态度冷淡,而且带有威胁的味道,责备他挑起战争,教训他作为 国王对人民应尽什么职责,并且叫他革退哈登贝格。弗里德里希·威廉大部分时间 默默地听着。他这个人太僵硬不懂得权变,性格太直爽,不会耍拜占廷皇帝那种手 段。但当他那位忠诚可靠的大臣受到攻击时,他却大力争辩,说他可不知道怎么找 到人接替他。拿破仑早已料到他会这样说的,立即提名推荐三个更好的辅政者。其 中竟然包括坚定的爱国者施泰因! 以后历次会议,普王几乎完全被排除在外。这些会议是在提尔西特城专门划出 的一个中立区举行的,三国元首的警卫和外交人员都驻在这里。两位皇帝也在这里 歇驾,往来非常密切。 在这些日子里,普王几乎每天都从附近一个村庄骑马过来,满怀愁绪,面带温 色,以客人的身分参加骑马出游、阅兵和宴会。而这些活动所起的作用是巩固法俄 两国新结的联盟。 尽管亚历山大新近发现了拿破仑有种种美德,因而似醉如狂,大唱赞歌,但仍 不难听出歌声中镣绕着沙皇野心勃勃的基调。不久以前发生的一桩事,唤起了两国 皇帝的希望。 五月底,土耳其苏丹塞利姆被皇宫卫队用暴力废黜了;那些人大肆叫嚣、要求 采取更有力的措施对付俄国。6 月24 日,或者在这之前,消息传到提尔西特。对 拿破仑来说,从来没有什么消息比这来得更适时了。据说拿破仑当时装腔作势地发 出宿命论的腔调,以感叹的口吻对亚历山大说:“这是天意,由此可知,土耳其帝 国再也不能存在下去了。” 毫无疑问,拿破仑这个伟大的征服者用来迷住对手的最厉害的一着,就是说这 样一些谨慎含蓄的话,引诱其参加日后爪分土耳其帝国。拿破仑早在1797 年便注 视着亚得里亚海,此后瓜分土耳其的计划一直使他神往。 1806 年,他挑动土耳其人反对俄国,暂时搁起了这个计划,但从未把它忘记。 现在,法俄联盟这个堂皇的结构就建立在对英国的共同仇恨和攫取并瓜分奥斯曼帝 国的共同欲望的基础上。 至于亚历山大方面,他要求得到某种保证,不要按完整版图重新建立波兰,因 为这样一来就要从俄国手上夺回大片地区。这些地区几乎伸延至里加、斯摩棱斯克 和基辅,而且,这些地区的人民在感情上仍然倾向波兰。 拿破仑在这个问题上的表示使他放下了心,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顾虑。拿 破仑说不会重新建立波兰这个大王国,只想从普鲁士割出普属波兰的大部分。 这两个重要问题既已解决,沙皇除了要为普王说情,承认拿破仑作为西帝而主 宰西方,而他作为东帝,则为俄国取得更有利的西部疆界,此外就没有别的了。最 初他力求为弗里德里希·威廉争回普鲁士在易北河以西的几块领土。这样挺身而出 代为求情,不是完全没有私心的。现在人们知道,沙皇原来一心要把普属波兰的部 分地区拿到手。 沙皇振振有词地要求有一条“自然疆界”,在这一点上的确不愧为法国革命者 的得意门徒。他说他不喜欢“旱界”,非以河为界不可。事实上他是要求获得涅曼 河下游沿岸,以及在这以南的瓦弗河、那累夫河和布格河一带。 他敢于提出这样的要求,也许是因为听拿破仑说过,法俄两个帝国此后必定以 维斯杜拉河为界,这些话打动了他的心。可是现在他的盟友却坚决不让俄国挨近波 兰故都。拿破仑指出:要是答应沙皇的要求,那未,站在华沙城上就可以望见俄国 的鹰旗了;这样的话,十分明显地预示,那座城注定要落在俄国统治之下。谁知拿 破仑不幸而言中,后来果然如此拿破仑又猜到,亚历山大请求法国把普鲁士西部的 一些领土归还原主,这和俄国要谋取普鲁士东部的一些地区有关系;因此决定从西 面使劲压普鲁士,只给沙皇比亚威斯托克周围的一小块地区,却毫不留情地把普鲁 士推到易北河以东。 沙皇争辩也罢,路易莎王后恳求也罢,都不能使拿破仑改变这个主意。 然而,那位可怜的王后还抱有幻想,以为流几滴眼泪,就可以使北德意志独立 的雄伟屏障马格德堡失而复得。 7 月6 日,王后到提尔西特来祈求恩赐。拿破仑曾经屡次在官方报纸上侮辱她, 最初把她画成一个身披销甲的悍妇,领着她那一团人策马狂奔,最后则散播流言蜚 语,破坏她清白的名誉。如今她却要恳求此人施恩,实在非常难堪。 然而,为了丈夫和人民,路易莎王后鼓起勇气,勉为其难,把拿破仑当作正人 君子,求他宽大为怀。如果说她还能掩盖自己对拿破仑的厌恶的话,她的忠实侍从 冯·福斯伯爵夫人却很难做到这一点。后者给我们写下了一篇实录,以尖酸刻薄的 措词记述拿破仑在提尔西特驾临磨坊主的家,会见路易莎王后时的情况。 “他样子极端丑陋,脸孔黄肿,又矮又胖,完全谈不上什么仪表。阴沉的大眼 溜来溜去,神色严厉,活像命运的化身,只有一张嘴还长得不错,牙齿也好。他非 常有礼貌,同王后单独谈了很久。 宴会后,他又同王后作长谈。王后也似乎对结果感到相当满意。” 路易莎王后对拿破仑的外表还算有点好评,她赞赏拿破仑的头“像凯撒的一样”。 在爱国热情的鼓舞下,她很妩媚大胆地向拿破仑恳求归还马格德堡。 她这样美丽,开门见山来这么一下,拿破仑不禁愕然,只好转而恭维她的服装 好看。她回了一句:“在这样的时刻,我们要拿时装作话题吗?”接着再次请求, 拿破仑又再用一些索然无味的话来应付她。 尽管如此,她这样再三央求拿破仑宽大为怀,终于使拿破仑坚持国策的意志似 乎有点动摇。正当这个时候,她那个倒霉的丈夫进来了,谈话的调子当场冷了下来。 但后来在宴会上,气氛还是相当愉快的。根据法国人的叙述,拿破仑在宴会结 束时作了一个很得体的姿态,向王后奉送了一朵玫瑰花。王后灵机一动,脱口而出 他说:“我可否认为这是友谊的象征,我关于马格德堡的请求已蒙答允?”但拿破 仑是有所戒备的。他不着边际他说了一下这种礼节上的举动应该如何看待,就把话 岔开了,谈起别的事情。他好像害怕再次同王后会见会有什么结果,于是赶快和普 鲁士的谈判代表把事情了结。 拿破仑在写给约瑟芬的信中,关于那次会见是这样描述的: “她极力要使我答应对她的丈夫作一些让步,我不得不加以防备。但我对她还 是做到了彬彬有礼,却又坚持了我的政策。” 第二天王后再度同三位君主共席宴饮时,这一点就十分明显了。 冯·福斯伯爵夫人说:“拿破仑看来存心恶毒,蓄意伤人。席间谈话,寥寥几 句,很不自然。 宴毕,王后再次单独和拿破仑谈话。告辞时,她对拿破仑说,她黯然归去,深 感痛心,因为他竟然使她大失所望。我可怜的王后,她完全绝望了。” 塔列朗和迪罗克送她上了马车,她倒在座位上,心情激动,不能自制。 然而,尽管受到屈辱,痛哭流涕,但,昔日普鲁士的自豪感也曾在她的一句答 话中闪现,犹如暴风雨中忽然显出一道彩虹。 当拿破仑对她说,凭她这么一点力量,根本不能打,而竟敢对他开战,实在使 他惊奇,她立即反驳说:“陛下,我不能不向您承认,是弗里德里希大王的光荣业 绩使我们对自己的真实力量作了错误的估计。”这一反驳赢得了塔列朗的称赞,此 人是不轻易对别人的话表示欣尝的。塔列朗称赞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因为它使人想 起普鲁士昔日的伟大,也叫人不要忘记世间一切雄图伟业都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提尔西特和约就在同一天(7 月7 日)签订了。其中条款可以概括如下: 出于对俄国皇帝的尊重,拿破仑同意把西里西亚省以及易北河和涅曼河之间的 普鲁士故土归还普鲁士国王。但普鲁士在第二次和第三次瓜分波兰中夺取的土地 (除比亚威斯托克地区划归俄国外)将组成一个新的国家,称为华沙大公国,由萨 克森国王统治。 从前属于波兰的但泽现在宣布为自由市,受普鲁士和萨克森两国国王保 护,但在和平恢复前仍由法军驻守,实际上是法国的要塞。萨克斯一科堡、奥 耳登堡和梅克伦堡一什未林归还原来统治这些地区的王侯,但在英法靖和之前仍由 法军驻守奥耳登堡和梅克伦堡一什未林。为求与英国达成和约,拿破仑接受亚历山 大的调停,但英国必须在提尔西特和约批准后一个月内加以接受。 沙皇方面,则承认新近在那不勒斯、荷兰和德意志发生的变更,在德意志一项 中,其中之一是划出普鲁士在易北河以西的领土,加上不伦瑞克公国和黑森一卡塞 尔选侯国,成立一个威斯特法利亚王国,以热罗姆·波拿巴为国王。荷兰取得了原 属普鲁士的东弗里西亚。 这些就是公布于世的提尔西特和约的条款。即使条约的全部内容不过如此,对 欧洲体系来说,已经是“三十年战争”以来最严重的打击了。普鲁士王国突然被夺 去一半人口,在地图上可以看出它的国土支离破碎,比萨克森国王的领土大不了多 少,也没有热罗姆·波拿巴的威斯特法利亚王国那么容易防守。而来因邦联则因梅 克伦堡和奥耳登堡即将参加而扩大,这样一来,霍亨索伦王室似乎注定要降至永远 无足轻重的地位了。 最重要的是法国与俄国缔结的秘密盟约,这也是7 月7 日签订的。据此,法俄 两国皇帝互相保证,一方对任何欧洲国家进行任何战争,他方即予支持,必要时使 用其各自拥有的全部力量。再者,如果英国不接受沙皇的调停,或者到1807 年12 月1 日仍然拒不承认各国船舶在海上完全平等,又不归还1805年以来从法国及其盟 国夺去的土地,那未,俄国将对英国宣战。 如果出现上述不幸的情况,现在结盟的双方将“要求哥本哈根、斯德哥尔摩和 里斯本这三个朝廷禁止英国船只进入它们的港口,并对英国宣战。如果这三个朝廷 有哪一个拒绝这佯做的话,结盟双方将把它看成为敌人。如果是瑞典拒绝,则将迫 使丹麦对它宣战。” 双方共同对奥地利也要施加压力,迫使它采取同样行动。但如果英国及早媾和, 并归还它从法国、西班牙和荷兰夺去的殖民地,那未,英国可以收回汉诺威。同样 地,如果土耳其拒绝拿破仑的调停,他就协助俄国把土耳其人赶出欧洲——“只是 不能占据君士但丁堡城和鲁梅利亚省。” 君士坦丁堡城本来就在鲁梅利亚省,却还要特别点出,这说明拿破仑是慎之又 慎。但这也证实了拿破仑的秘书梅内瓦尔先生的话,他说,君士坦丁堡的将来归属 问题引起了两个皇帝之间明显的意见分歧。有一次,他们两个讨论完了,拿破仑没 有马上就走,继续盯着地图沉思了一番,最后猛然叫起来:“君士坦丁堡!绝对不 行!它就是世界的帝国。” 毫无疑问,正是在这个问题上,亚历山大暗自懊恼。尽管他多次表示自己对拿 破仑是真诚敬慕,但可以肯定,他回圣彼得堡的时候,心里是不安的,而且对拿破 仑这个征服者怀有某种畏惧。因为,他得到了什么呢?他获得了普属波兰的一小部 分,有希望向土耳其和瑞典那边扩展。给他指明,芬兰就是一个垂手可得的战利品。 为了日后取得这些利益,他必须把俄国的港口对英国封闭,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贸 易、海军和滨海地区蒙受损失。难怪他在离开提尔西特之前对弗里德里希·威廉说 :“拿破仑所强加于俄国和普鲁士的这个最苛刻的条件,对俄普两国都是一样的。” 这指的是强迫他们加入拿破仑的大陆封锁制度。按照7 月9 日同普鲁士签订的 条约,拿破仑不但夺去它的一半领土,而且要求它立即将全部港口对英国船舶封闭。 在这里我们不妨指出,普鲁士谈判代表卡尔克罗伊特元帅太疏忽了,以致在随后签 订的关于法军撤离普鲁士的协定中留下一个漏洞,使法军得以无限期地赖着不走。 协定中有这样一条:法军在普鲁士各地征用物资款项要求一经满足,即从每一个省、 每一个地区撤出。因此,这些征服者只要勒索巨款,使当地无法清缴,就可以完全 合法地呆下去,像蝗群一样危害那个不幸的国土,事实上他们采用这个计策,继续 留驻了16 个月。 拿破仑为什么以这样残酷之极的手段来折磨他往日的盟国呢?为什么不干脆把 普鲁士吞并了呢?很可能是考虑到两点,所以觉得不宜吞并。第一,他可以采取不 能施于本国臣民或其盟邦的做法,要普鲁士供养他的军队,第二,这支占领军保证 能使俄国守信不渝,并使英国货物绝对无法进入普鲁士。 这是他长期以来想要达到的目标。 拿破仑当时希望:法俄联盟既已在提尔西特结成,面对这样强大的一个联盟, 英国将会屈膝,不仅会放弃它对海上权利的要求,而且会放弃它所夺取的殖民地, 低声下气地退居盛期已过的国家之列。这个征服者曾经三次打垮哈布斯堡王朝统治 下的国家,一日之间就粉碎了普鲁士的力量,当然有理由认为唐宁街那些人只会坐 失时机,激怒朋友,岂敢同联合起来的欧洲势力相对抗,必将屈服于他的威武,俯 首听命,使疲于征战的世界获得和平。 拿破仑知道,法国厌倦战争了。说到和平,普通的法国人指的是同英国请和, 而不是大陆上的暂时休战。在大陆上的斗争中,赢得的虚有其表的光荣也大多了。 前任普鲁士驻巴黎大使卢凯西尼就这个问题说的一番话,值得引述如下: “历次战争中、归根到底,只有对英战争才是法国民众极为关注的,因为那场 战争使法国遭到的祸害,他们时刻都有所感受。各阶层人民的谈论中,最明确的一 点是希望结束这场战争。”在巴黎,人们每谈到和平,总是指同英国媾和。对于同 其他国家媾和,就象对波拿巴的胜利和功业一样,民众是不感兴趣的。” 如果说,法国的中产阶级渴望海上和平,以期咖啡和糖的价格适当降低的话, 那未;他们那个一心想得到殖民地并在东方开拓疆土的统治者,对海上和平的渴望 该是何等强烈啊!他在波兰的时候,曾经对将士们说,他们是在为法国夺回殖民帝 国。从而以这样的思想来鼓舞士气。那个始终不灭的世界帝国之梦命令他相信只有 和平才能给他赢得一段时间,以便建立足以称雄海上的武装力量。 但是英国真的会接受和平吗?它真的能够心悦诚服地接受这种要将自己排斥于 欧洲事务之外,并注定要失去海外众多殖民地的和平吗? 英国人并不像拿破仑想象的那样,他们那高贵的头胪并不那么容易低下来。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