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最后一棵橄榄枝 从四面八方扑向法国的同盟军有如汹涌的狂涛无情地冲决了比利牛斯山,跨越 了莱茵河,拿破仑面临灭顶之灾,但他却拒绝抓住梅特涅伸出的最后一棵橄榄枝… … 亚里山大残忍他说:“只要他活着,就绝不可能安全!” 拿破仑终于又回到了巴黎。 1813 年11 月9 日,拿破仑披着征战的硝烟和尘埃踏进了圣克卢宫。在前厅 焦急等候着远方战报的路易丝,一眼就看到了大步走入宫中的丈夫,她马上惊叫一 声,快步地扑到了拿破仑的怀里。 拿破仑紧紧拥抱着亲爱的妻子,轻抚着她美丽的金发,喃喃地道:“我最亲爱 的,我终于又能同你在一起了。” 路易丝极喜而位地道:“是你吗?我日夜思念的亲人?” “当然是我”,拿破仑给娇妻擦着脸颊上的泪水笑道:“该高兴才对,傻姑娘。” 这时候,在一旁玩耍的小罗马王,也立刻认出了分别数月的父亲,蹒跚着步子, 一边大叫“爸爸、爸爸!”一边向拿破仑张开了两只胖胖的小手。 拿破仑松开了路易丝,一把抱起了小罗马王,把唇深深地印在了小罗马王的唇 边,同时,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慢慢地淌了下来。 小罗马王也呶起红红的小嘴唇,频频地亲吻着久别重逢的父亲,一边亲一边喃 喃地道:“爸爸不走,爸爸一直抱着我好吗?” 拿破仑轻扶着儿子胖胖的脸蛋儿道:“爸爸是去为你而战的,宝贝儿。” 回到巴黎,拿破仑尽管非常想沉醉在与妻儿的重逢喜悦之中,但是,整个欧洲 的局面和国内形势的日益严峻不允许。 首先这次回到巴黎,法国平民的反应非常冷淡。沿途没有以往的欢呼人群,没 有鲜花和笑声。饱尝战争苦难的法国人民,已经倾尽了财力和人力,他们无限地企 盼一个和平稳定、歌舞升平的环境。 法国军队中的将官元帅们也对拿破仑表露出厌烦再度征战的情绪。先前一次又 一次的捷报频传,使他们在战场上捞得了大量的财物,在法国人民发出的敬佩钦服 中满足了军人的自尊心,但近日战争中接二连三的溃败,已使他们开始担忧自己的 性命是否会同拉纳一样横尸异国,而且他们极想用战争中掘取的金钱用在和平的环 境里,渡过一段贵族般奢华享乐的生活。尤其是拿破仑愈加拔扈、不容置疑的性格 早已使他们忍无可忍了。拿破仑曾私下与一位军官聊天,拿破仑问他:“你还想不 想跟我去打仗?”军官毕恭毕敬地道:“如果陛下命令的话,我会去的。”拿破仑 又问:“如果问你是否自愿呢?” 军官沉思了一会儿道:“陛下,我不自愿。我们兄弟三人,已有两位在战场中 牺牲了。我非常想在巴黎更多的陪我妻子跳跳舞、陪我儿子做游戏、陪我父亲听听 歌剧。” 拿破仑听毕,半天才缓缓地道:“是啊,我也想多陪我的妻子跳舞、陪我的儿 子做游戏呀,可是敌人怎么肯呢?不打仗怎能换来和平呢?” 这时富歇和塔列朗也开始了积极的策划推翻拿破仑的行动。他们先是多次到德 茜蕾家中频频献媚,为反法联盟打败法军后给自己铺条后路,而且在朝野上下,四 处游说渲染,说法国目前四面楚歌的局面,全是拿破仑个人的罪责,是拿破仑战争 狂妄的表现。而且富歇和塔列朗同缪拉勾结在一起,暗地里与英国来来往往。对手 中有权的朝野人员,他们或金钱相诱、或武力相胁,一时间,他们的党羽日渐增多。 拿破仑感到他正处于从未有过的危机之中。这次失败与一年前远征俄国的失败 不同。那时,他也损失了40 万军队,但其中一半是外籍兵,而这次在萨克森牺牲 的,在波兰、德意志和西班牙各个要塞勇敢地坚守的士兵,几乎全是法国人。他们 相当于古罗马军团的“第三列”,是法国全体作战兵员中的生力军。 现在,由于这支曾经战无不胜的军队已尽了几乎全部战斗力,面对从四八方汹 涌而至的同盟军已溃不成军。 在西班牙,威灵顿已经封锁潘普洛纳,攻占圣塞瓦斯蒂安,在一连串拼死战斗 中把苏尔特打退到比利牛斯山,并于拿破仑在来比锡被打垮前11 天在法国土地上 插上英国国旗。接着,英国的这位伟大统帅,遵照同盟军各国君主的紧急要求,向 北推进,攻打法国人在尼维尔河以南经营了3 个月的防线,把敌人赶过对岸,法军 伤亡4200 人,损失大炮51 门(11 月10 日)。 北线也出现了同样情况。同盟军受到德意志那些次一级的王公的欢迎,他们答 应招募军队,总数达25 万以上,以报答同盟国保证其主权的协议。贝尔纳多恃进 击丹麦人,把达武孤立在汉堡,这位元帅就在这里勇敢地坚持到战争结束。 荷兰将军比洛在一支人数不多的英军援助下,于11 月初侵入荷兰;荷兰人喊 着昔日的口号“奥伦治复兴”,扯下法国三色旗,迎回了奥伦治亲王。 在意大利,欧仁仍然忠于他的继父,拒绝同盟国的一切诱降提议;但缪拉的忠 心已为同盟国的秘密建议所动摇,开始表现出倒戈的迹象,新年一到,他就果然这 样做了。 此时的拿破仑开始坦率地承认自己在1812、1813 年的战争中表现的过失和冒 进了。他曾多次在私下对心腹科兰古道:“我是错了么?” 科兰古对待拿破仑始终忠心不二,不管拿破仑是在顺境是在逆境。此时刚接替 马雷出任外交大臣。他但白告诉拿破仑道:“是的,陛下,你是错了,出征俄国本 身就是一个不明智的举动。” 拿破仑说:“可是目前呢?我同意议和。” 科兰古道:“敌人不会同意的,而且即使同意,其代价也许将是整个法国丧失 主权。” 拿破仑痛苦地道:“不!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法国,我不能在我的手中把 我的法国拱手奉给英俄的。如果我这样做了,那些跟随我流血牺牲的士兵们不会答 应的。” 科兰古冷静他说:“是的,可是,我们再战,会有更多的士兵流血牺牲。” 拿破仑更加痛苦地道:“惩罚我吧,但别让法国成为别人的领土。” 科兰古道:“是的,法国人民会在敌人进攻时觉醒的。” 但科兰古说同盟国不会同意议和并不完全正确,现在梅特涅又在积极活动,策 划新的和平运动。他这一活动甚至得了英国的支持。 11 月8 日和9 日,梅特涅在法兰克福两次会见了圣埃尼昂男爵;他是科兰古 的姻兄弟,原任法国派驻魏玛的使节。这位奥地利宰相向他保证,同盟国尤其是英 国是有节制的,它们的愿望是在均势原则基础上建立持久和平。 法国必须完全放弃对西班牙、意大利和德意志的控制,回到其自然疆界即莱茵 河、阿尔卑斯山和比利牛斯山以内。 英国驻奥地利大使阿伯丁勋爵和俄国外交大臣涅谢尔罗杰怕爵参加了第二次会 见,并对梅特涅这些话表示同意;后者还保证说服普鲁士也赞成。阿伯丁又声言英 国准备放宽航海条例,放弃它己夺取的许多殖民地,以期实现持久和平。 对这些在法兰克福提出的建议,拿破仑吩咐将被免辞的外交大臣马雷给予含糊 其辞的答复,表示可以考虑,并提出在曼海姆召开全欧会议。但马雷复文(11 月 16 日)中有一句奇怪的话,造成了不良的效果;这句话说:“所有国家,无论从 大陆的角度或从海上的角度看,均得以独立,以此为基础的和平,向来是皇上(拿 破仑〕所企求,也是其政策的始终不渝的目标。” 拿破仑在正要遭受灭顶之灾时,对这样一棵救命的橄榄枝竟采取这样不负责任 的态度,也许是他凭经验判断同盟国方面并没有什么诚意。事实上,他这一判断又 错了。 梅特涅之所以提出这样一个和平建议,当然不是出于对拿破仑的同情,而是基 于对奥地利利益的深谋远虑。他不愿看到消灭了拿破仑帝国之后,亚里山大一人主 宰欧洲事务的局面,也不愿普鲁士过分强大,这对奥地利将构成致命的威胁,他希 望保存仍有一定实力的法国,以实现欧洲的均衡。 11 月10 日,他给科兰古发了一封信,其中有这样一些非常重要的话: “……圣埃尼昂先生会向你转述我[和他] 的谈话。我并不指望这些谈话会起 什么作用,但求尽到自己的责任而已。法国要签订和约的话,决不会有比目前提出 的这个和约更有利的了。各国今天愿意缔结这个和约;如果它们军事上失利,明天 也会愿意。但如果它们取得新的胜利,它们的眼界也许就更广。同盟国大军压境, 可能有利于法国政府组织庞大的军队。这些问题对文明世界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未可预料;但拿破仑皇帝是不会讲和的。我对此深信不疑,直言不讳;要是我错了, 那我是再高兴不过的了。” 这封信的每一句话,听起来都是真心诚意的。梅特涅发这封信,并非秘而不宣, 而是让阿伯丁勋爵看过的。 这位英国外交官对这封信的内容大体是赞同的。但当时英国内阁并不完全同意 这一和平建议,它们外交大臣得知阿伯丁的轻率表态之后曾于11 月13 日写信提 醒说: “任何和约,要是不把法国圈在它古时的疆界之内,我国民众大概不会赞成。 ……然而,和约要是能在拟议的基础上缔结并圆满履行,我们仍准备和盟国一道, 冒一冒和平的风险。我们无意特地干预法国内政,尽管我们很想看到它由更为平和 的人掌握。但我认为决不可助长盟国草率地达成一个不妥善的安排。如果他们要那 样做,我们只好顺从;但在这种情况下,就应该使人看得出来是它们自己要那样做 的,并非我们所为。……我必须特别请你留意安特卫普,为了我国安全,必须摧毁 这座兵工厂。让它留在法国手里,就无异将永远保持战时建制的负担加在大不列颠 身上。” 显然,英国希望将法国圈于1792 年的边界内,在这一基础上与拿破仑请和。 但如果不能实现,则必须让比利时脱离法国的统治。这取决于同盟大陆各国的整体 态度。 普鲁士的态度较为复杂,以哈登贝格、施泰因为首的爱国者坚决反对法国继续 控制莱茵地区,哈登贝格听到梅特涅在法兰克福向法国皇帝提出的建议,就在日记 上写道:“不经我同意的媾和建议——莱茵河、阿尔卑斯山、比利牛斯山:混帐。” 弗里德里希·威廉的观点不那么明确。事实上,他有一种脾性,凡事都觉得凶 多吉少,因而他的宰相在日记中给他起了个“卡桑德拉”的绰号。但他大体上受沙 皇影响。 而沙皇现在决心要与巴黎靖和,缔结一个使他的大敌永无复仇之望的和约。虚 荣和恐惧都叫他非这样做不可。他渴望率领自己威风凛凛的近卫军到巴黎去,在那 里大显其仁恕之道,与法国人在莫斯科的所作所为泅然不同;这种心情由于害怕拿 破仑而更加强烈。 当然,后一种动机是深藏不露的,但阿伯丁勋爵有一次在弗赖堡(12 月24 日)与亚历山大私人会见中揣度了它的分量:“他谈得很随便。说到必须坚持下去, 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坚决;他不大相信波拿巴的甜言蜜语。 ‘只要他还活着,就绝不可能安全。’这话他重复了两三遍。” 尽管沙皇和普鲁士都对不占领巴黎就与拿破仑请和内心并不同意,但由于奥地 利和英国都有此议,再加上梅特涅特殊的活动能力,主和的意见还是占了上风。但 大体上是要求法国让出荷兰、比利时、意大利、莱茵联邦。当时联军司令施瓦岑贝 格在朗格勒写道(1 月26 日):“我们应该在此媾和。 我们皇上,还有施塔迪翁、梅特涅,甚至卡斯尔雷,都完全是这个意见。只有 沙皇亚历山大除外!” 虽然媾和的条件很苛刻,但也并非不能讨价还价,科兰古就很希望拿破仑能够 同意,认真议和,但正像梅特涅所预言的,拿破仑根本不想接受这一不体面的和平。 凡是了解这位皇帝对意大利的热爱的人,都不可能相信他会放弃皮埃蒙特和利 古里亚。他本人发出的一些公文表明,他绝不打算这么办。11 月20日,他下令征 召46000 成成年的法国人“既是意大利人,亦非比利时人”——入伍,增援欧仁, 帮他守住意大利;而当时保卫法国本土香巴尼和朗格多克的任务却要委诸18 岁的 小伙子。 他同样决心不放弃荷兰。他一向十分重视这个航海的勤劳的民族。有一次他对 罗德雷说,法国波旁王朝的覆灭,是由于三件事——罗斯巴赫之战,宝石项链事件, 以及在荷兰问题上(1787 年)英国和普鲁士的势力战胜了法国势力。 在上次莱比锡战役以前,他对默费尔特说,他不能让荷兰独立,因为这一来它 会落到英国保护之下。甚至当他的帝国在那次惨败后土崩瓦解时,他还写信给他的 母亲说:“荷兰是法国国土,而且将永远如此。” 但是对梅特涅和阿伯丁在法兰克福所提出的在法国自然疆界的基础上实现和平 的建议,他最后还是半心半意地同意接受,可是已为时过晚。 新任外交大臣科兰古12 月2 日发出的接受书,比上次马雷的复文明白得多, 令人满意得多。但他写信前一天,同盟国实际上已撤销原建议;它们有言在先,若 不迅速接受,即予撤销,现在果然这样做了。它们本来决心不放慢军事行动,现在 既然战事的发展依然对它们非常有利,那就不能指望它们听候拿破仑考虑是否接受 建议,因为原建议即使在提出的当时,对拿破仑也太便宜了,何况现在荷兰人、瑞 士人和缪拉对同盟国的支持已有充分保证。 现在所有的国家,甚至包括奥地利都倾向于决心让法国回到1792 年的疆界之 内,但它对拿破仑来讲仍是一个机会,只要他接受这一建议,奥地利和英国肯定会 命令他们的军队停止前进,尽管亚里山大和普鲁士心有不甘,但也可以瓦解同盟国 那并不牢固的统一战线。 但拿破仑拒绝这一棵最后的橄榄枝。屈辱地接受如此苛刻的条件不是他拿破仑 的性格,那怕是遭受灭顶之灾。事实上,他仍没有绝望,他在等待重振旗鼓的机会, 他相信只要法国再给他全力支持,他完全有可能再次赢得荣誉。现在这个机会就来 了。 12 月1 日,同盟国向法国民众发出如下呼吁:“我们并非要打法国,而是要 摆脱你们政府套在我们各国身上的枷锁。我们本来希望在踏入你们国土以前就求得 和平,现在要到你们国土上去求得了。” 要是同盟各国君主想用这个宣言来离间法国和拿破仑,那就算计错了。 越过莱茵河,就不是进攻拿破仑,而是进攻法国革命。比利时和莱茵河边界, 是波拿巴尚未闻名于科西嘉和普罗旺斯之外的时候,由迪穆里埃、儒尔当、皮什格 鲁和莫罗等人赢得的。 法国对拿破仑在德意志、西班牙和俄罗斯的战争已厌倦,袖手旁观;这些战争 是拿破仑的事,与法国无关。但一到“神圣国土”受威胁,民众便开始严整队伍, 一致对敌。对于沉重的损税和以青年作牺牲的兵役,他们再也不大声抗议了;他们 现在甘心承担更加沉重的损税,打发更加年轻的小伙子去应征。事实上,这位皇帝 不再扮演查理大帝,又是当年马伦哥大捷的日子里那个波拿巴了。 他是指望舆论会有某些这样的转变的,这就使他有恃无恐,对抗当时已开始出 现的议会反对派。元老院一如既往,逢迎拍马,唯恐不周;但立法院却把自己的职 责搞错了。召集它来表决通过征收新的税捐,它却妄自提出谏诤,由它的成员组成 的一个委员会,赞同了莱内起草的关于当前形势的报告,惹得这位皇帝大为恼火。 这份报告的罪过,在于直言不讳,要求以自然疆界为基础缔结和约,取消苛刻 的征兵制度,以及那些保证自由行使政治权利的法律必须保持无损。 这位皇帝怒不可遏,不顾大臣们劝阻,决定立刻解散议会(12 月31 日)。 他如此独断专行,尚嫌不足,在元旦正式接见中,又给了这些议员一顿训斥, 像兵营里长官对待士兵一般。——他召集他们来,为的是做好事,可他们却干了坏 事。即使在香巴尼吃两次败仗,也不至于像他们最近这次行为那么害事。比起他身 负人民重托,他们所受的委托算得了什么呢?法国好几百万人投票,两次选中了他 ;而他们每一个都只不过是由几百人提名罢了。 他们企图给他抹黑。但他是这样一个男子汉,可杀而不可辱。他将为国家而战, 打退敌人,缔结体面的和约。那时,他就会把他们的报告印出来散发,让他们出丑。 ——这顿恶骂,大要如此,是厉声怒目,猛然迸发出来的。他把那份报告的副本全 毁了,把议员们统统打发回家,回到全国各地。 全国大体上都拥护他;这出自人民的本能,这种本能毫无疑问是正确的,因为 同盟军已渡过莱茵河,法国又一次处于危难之中。 1793 年,全国欢呼天不怕地不怕的雅各宾派战胜讲究体面,主张议会制的吉 伦特派,认为这就有希望实行强劲有力的统治,并且把来自各君主国的侵略者赶走 ;现在情况枫似,中产阶级不算,至少士兵和农民都感到高兴,因为空论家们给这 位独一无二、不可或缺的实行家整得狼狈不堪。这种普遍的情绪,由一个老农简练 有力地表达了出来:“这已经不是什么波拿巴的问题了。我们的国土受侵犯,让我 们去战斗吧!” 这就是皇帝无情地加以利用的。他下诏征集一支庞大的国民自卫军,要求为正 规军提供更多兵员,命令东方各省将适龄男子全体征召入伍。 难关万千重,但他以盖世无双的气魄,献身于这一艰巨事业。没有兵,就把少 年拉出来,甚至从北部、西部和南部最边远处保王势力比较猖獗的地区拉出来。没 有钱,就向四面八方索取,何况拿破仑不但自己慷慨解囊,从私蓄中掏出5500 万 法郎,而且连他那吝啬的母亲的积攒也拿来用了。没有枪炮被服,就十万火急,加 紧生产;拿破仑命令陆军部“搜罗法国所有布匹,好坏都要”,以求2 月底做出20 方套军服。他指望到春季未就可以拿出有生力量50 万人上阵。 除此之外,拿破仑还想通过拉拢西班牙来消除四面受敌的困境。 来比锡战役后,他一回到圣克卢,就向这位不幸的流亡者提出秘密建议。 根据瓦朗塞条约(1813 年12 月11 日),他答应承认费迪南德为整个西班 牙的国王,只要英法两国军队都撤出该国。他想入非非,对条约的效果诸多幻梦: 费迪南就要进入西班牙了;在卡塔卢尼亚眼看输定的絮歇就要悄悄地引军撤过比利 牛斯山;而威灵顿的作战基地就要给挖掉,此后他就无足轻重了。 这些如意算盘,完全是建立在西班牙摄政府和议坐接受新条约的基础上的。可 是,不幸的拿破仑!他们马上拒绝了这一条约,宣布费迪南德在囚期间的所作所为 全然无效,在法军驻留伊比利亚半岛期间禁止同法国举行任何谈判(1 月8 日)。 意大利的情况,同样令人失望。1 月11 日,缪拉与奥地利结盟,答应出动一 个有3 万名那不勒斯兵的军团支援它,奥国则保证他安享王位并获得一块罗马教皇 的领土。这个不吉利的消息一经证实,拿破仑便指示欧仁准备撤到阿尔卑斯山。 为了箝制缪拉的行动,这位皇帝决定利用他鄙弃了6 年的宗教势力。他下令将 拘禁在枫丹白露的年老教皇释放,赶紧秘密送回罗马。他写信告诉萨瓦里(1 月21 日)说:“让他像一声霹雳突然在那里出现吧!”可是,这一戏剧性的计策终于没 有成功。甚至这个时候,拿破仑还坚持他那些条件,庇护七世不能违心同意,结果 直到俘虏者拿破仑首途前往厄尔巴岛时,教皇还被拘留于塔拉斯孔。 缪拉变节后三天,丹麦背叛了拿破仑。在贝尔纳多特大军的压力下,这个小小 的王国只好同英国和瑞典媾和,答应把挪威让给瑞典,而在德意志方面获得补偿; 英国则割让了赫尔果兰岛。这样,在来比锡惨败后三个月内,拿破仑的所有盟国都 背弃了他,而且除丹麦外,现在都要跟他打仗。 到这个时候,很明显,除非拿破仑迅速集结兵力,否则甚至法国不久也要受到 致命打击了。在北部和东部,同盟军进展之快,使这位皇帝十分惊愕。 他看惯了同盟军拖拖拉拉,并未料到他们开春以前会大举进犯,这时才1 月初, 可已经打来了。 荷兰失守,施瓦岑贝格分遣一个强大的军团南下,控制辛普朗山口和大圣伯纳 德山口,威胁里昂,自己则率领同盟国大军经巴塞尔、贝尔福和朗格勒进入法国。 迅速夺得朗格勒高原,是一个重大胜利。这样,同盟军就抄过了孚日山脉以及摩泽 尔河与马斯河的强固防线,布吕歇尔因而能够率领“西里西亚方面军”迅速进入洛 林,把维克托赶出南锡。土尔很快就投降了。布吕歇尔这位刚强的老将接着便转向 西南,以便和施瓦岑贝格所部接上头。 同盟军已向拿破仑学会包围或监视要塞,继续推进;它们的兵力占极大优势, 这种做法并无危险。 25 日,施瓦岑贝格在朗格勒、肖蒙、奥布河上的巴尔之间陈兵15 万;布吕 歇尔则以大约为这个人数的一半的兵力,在圣迪济埃渡过马恩河,向布里埃纳靠拢。 他们面前是马尔蒙、内伊、维克托和麦克唐纳率领的软弱无力、垂头丧气的军团, 合起来共约5 万人。开小差到同盟军那边是常有的事。 拿破仑必须离开巴黎了,他要进行最后的抗争。然而,从莫斯科河到易北河, 从莱茵河到塞纳河,每条长河的落日都是如此的相似难道拿破仑还能创造奇迹吗?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