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亦有少年时 从尼米兹在珍珠港所做出的努力和取得的成就来看,为当好太平洋舰队总司令, 尼米兹花费了毕生精力。他同历史上其他许多指挥官一样,富有自我创造精神,从 他的性格和个性方面,可以看出,他继承了尼米兹家族的活泼和母系亨克人勤劳坚 强的禀性。 尼米兹家族的祖先是撒克逊日耳曼人。十三世纪时他们以传播基督教赚钱谋生 的方式,由“佩剑骑士”打先锋,入侵了波罗的海东岸的利窝尼亚。 尼米兹家族的纹饰表明,尼米兹家族的确属于由骑士组成的征服者,后来并入 了条顿骑士团。他们的族长,被冠以介乎于男爵和伯爵之间的一个贵族头衔。 1621 年,瑞典国王古斯塔夫斯·阿道弗斯侵占了北利窝尼亚,尼米兹家族从 此就在瑞典军队中服役。1630 年,他们跟随古斯塔夫斯·阿道弗斯又入侵波美拉 尼亚回到日耳曼老家。1644 年,厄恩斯特·冯·尼米兹少校当上瑞典古斯塔弗· 兰格尔将军的副官。1648 年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的签订,结束了长达三十年的战争, 尼米兹少校也就在离汉诺威不远的日耳曼北部定居了下来。 后来,尼米兹家族失去了政府的信任,不能再享受应得的社会权利,就干脆放 弃了贵族头衔,在家族姓氏前去掉了“冯”字。并开始经营布匹生意,家业日渐恢 复。 到了他曾祖父卡尔·海因里希·尼米兹这一代时,家道突然衰败下来。 卡尔·海因里希是一个白天打猎,夜里跳舞,对生意漫不经心的浪荡公子。 他破产后,在一家商船上当了一名商务负责人。他最小的儿子,即尼米兹将军 的祖父,也叫卡尔·海因里希, 14 岁就跟他父亲在商船队里做工。3 个大儿子于 1840 年移居美国,定居在南卡罗来纳州查尔斯顿城。他们的父母于1843 年、小 卡尔·海因里希于1844 年相继移居美国,他们住在一起。 小卡尔·海因里希经历过海上的惊险生活,许多开拓西部边疆的动人故事,诱 使他从海路来到得克萨斯州,加入到由奥特弗里德·汉斯·冯·默兹巴赫男爵领导 的日耳曼移民队伍。这些日耳曼人大都是职员、教师、律师和其他专业人员。他们 对食物匾乏和在阴雨绵绵的情况下没有住房等困难缺乏充分的准备,许多人不是死 于霍乱就是活活累死。 1846 年5 月,幸运的移民终于来到购置在离英裔美国人定居点西边一点的土 地上。他们在那里建立了城市。为纪念他们的最高保护人、普鲁士的弗里德里克王 子,城市取名为弗里德里克斯堡。许多移民的教名也英国化了,他们的头领干脆取 名为约翰·O ·默斯巴赫。此后,卡尔·海因里希也把自己的名字改为查尔斯·亨 利·尼米兹。 默斯巴赫对人友好,善于交际,办事公平,同当地的科曼切印地安人签订了分 享土地的条约,双方从未违约。 查尔斯·亨利·尼米兹在佩德纳利斯河附近的一个柏树木材公司当了一段时间 的簿记员。1848 年4 月,他同一个名叫索菲·多萝西姬·马勒的移民女儿结了婚。 第二年,她为他生了12 个孩子中的头一个。1851 年查尔斯·亨利临时在得克萨 斯州别动队短期服役, 1852 年,他找到了正式职业,在弗雷德里克斯堡东头宽阔 的大街上用土坯盖起了一个小旅店。来往的农牧场主、军人和西部拓荒者的经常光 顾,使小旅店生意颇为兴隆。在埃尔·帕索旅馆创办开业之前,这个小旅店是从这 里通往圣迭戈途中唯一的一个旅店。 不久,查尔斯·亨利扩大了旅店业务。他喜欢海,就增添了象船蓬一样的门框。 接着又增设了房间、走廊和一个船桅,使旅馆看起来就像一只船的样子,因而常被 称作“汽船旅店”。尼米兹夫人几乎连续怀孕,但她仍烧饭、指挥清整客房和照看 火炉。查尔斯·亨利则负责监督旅馆的扩建工程,扩建后的旅店内有大厅、舞厅、 演出厅以及旅店后面的熏制房、酿酒间和澡堂等。 这些建筑物的四周修建了一堵土坯墙,墙头装有碎玻璃,以防印地安人来偷盗。 尼米兹有一头浅黄色的头发,是个十分和蔼可亲的旅店主人。他擅于接待客人, 使人感到宾至如归。往返于前线军营和圣·安东尼奥之间的军官们常常在这里住宿, 受到尼米兹的盛情接待。罗伯特·E ·李上校是旅店的常客,只要可能,尼米兹就 把他安排在同一个房间里。内战后,那间屋子已被开辟为“李将军纪念室”,对外 开放参观。其他知名的贵宾有菲尔·谢里登、詹姆斯·朗斯特里特、柯尔比·史密 斯、阿道弗斯·w ·格里利和奥·亨利。奥·亨利在他的小说《查帕拉尔王子》中 所描写的“夸里曼旅馆”就是以尼米兹旅店为原塑来写的。 内战爆发后,军队从附近的边陲军营里调走了,尼米兹组建了吉莱斯皮来福枪 队,并被任命为队长。这个队由吉莱斯皮县附近的青年组成,接替了军队控制印地 安人的任务。不久以后,南部联邦政府任命尼米兹为当地的地区长官,这就使得他 与周围大都是同情联盟派的日耳曼人暂时疏远了。 在内战期间,尼米兹旅店成了马车驿站,生意异常兴隆。尼米兹的身上有一种 充满西部野性的气息,他常常搞一些恶作剧,把旅店的银器偷偷藏在离店客人的行 李中,然后组织一群人把“贼”抓回来进行假审讯。 尼米兹具有得克萨斯人的特点,喜欢吹牛皮。要是碰到一位喜欢挑毛病的客人 来品尝旅店有名的烟熏香肠,尼米兹队长就会主动把这位客人带到特别保留的席上 和他一起吃饭,同时开始讲述他专为客人准备的故事,他说,去年夏天当地的一次 射击,打死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在检查死者的遗物时,发现他的妻子住在纽约。 尼米兹就给她发了一份电报,征求她对尸体的处理意见。那个妇女回电说,她自己 要亲自前来认尸。 尼米兹说,当时是8 月,他无法用冷冻方法保存尸体,只能把尸体和香肠一起 放在烟熏房里。而从纽约来的火车太慢,电话又不通,死者的妻子在路上走了好久 才到达弗雷德里克斯堡。当然,她丈夫的尸体那时已经被熏透了。她看后提出抗议, 说这不可能是她的丈夫,她的丈夫是白种人。尼米兹队长向她说明,要是她不承认 这是她丈夫,她就拿不到保险金。这样一来,她才把尸体认领回去。 往往故事还没讲完,神经质的客人就己被这荒诞的恐怖故事吓得面色苍白匆忙 离去了。 查尔斯·亨利讲起小时候在海上短期于过一段时间的事,使一般人听起来都以 为他当过商船船长和商船队长。他常编造许多稀奇古怪的动人故事,使那些儿孙晚 辈听了还想听,要他多讲几个。他向他们表示,他再不出海航行了。“我讨厌海,” 他说:“一旦你厌恶了海,你就不能去海上旅行;大海要惩罚你,会把你吞掉的。” 后来,尼米兹队长忘却了他编造的这段海的故事,也不顾孙子辈担心“爷爷”被海 吞掉,又坐船到纽约去了。他安全返回后,对为他担心的儿孙们说: “我乞求上帝饶恕,答应把我的一个孙子献给海洋,去当海军上将。”尽管尼 米兹喜欢吹牛和恶作剧,邻居对他却是崇敬的。他们选他当学校的理事和吉莱斯皮 县教师考试委员会的委员。1891 年,他浅黄色的须发都变白了,爱吹嘘的兴致多 少有些减低,被选为得克萨斯州的议员。 在尼米兹队长已成年的4 个儿子中,沉默寡言的切斯特·伯纳德是身体最差的。 蓝眼、黄发、纤弱的样子看起来像个诗人。他患有肺病和风湿性心脏病,身体一向 虚弱。为了身体健康,他当了牛仔,把牲畜从得克萨斯州赶到内布拉斯加州去放牧。 医生劝告切斯特绝不要结婚,可是他却爱上了屠夫亨利·亨克的女儿安娜·亨克。 安娜身体也很纤弱,但却具有亨克家族坚强的意志力和性格。她家有12 个孩子, 安娜是长女,克尽大姐的责任。她很惹人喜爱,追求她的人很多,但她同害羞的小 切斯特订了婚。或许是他的虚弱体质打动了她强烈母性的本能, 1884 年3 月他们 结婚了。当时切斯特29岁,安娜只有20 岁,5 个月后,安娜当了寡妇并已有了身 孕。 安娜在怀孕的最后阶段,住在尼米兹旅店对面她父母的家里,占用了那矮小石 灰石房子底层后部的一间小卧室。1885 年2 月24 日,安娜就在这里由产婆利赛 特·米勒接生,生下了一个像他父亲一样浅黄头发的男孩。她给他取名叫切斯特· 威廉。这就是未来的海军五星上将。 尼米兹队长对孙子的诞生感到格外高兴,尼米兹将军和华盛顿总统的生日相隔 不远,很容易记。但对安娜·尼米兹来说,她心上却记着另一个日子,小切斯特是 “情人节生的孩子”。 尼米兹队长非常喜欢安娜,对她的孩子成了孤儿深表同情。他把她们母于接到 他的旅店里来往,并在孩子身上花费了许多时间。因为队长最近当了鳏夫,又没什 么事可做,所以对她们迁来居住是欢迎的。 在切斯恃的童年时代,同他感情最深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母亲,另一个是 他的祖父。后来这个上将提到他的祖父时曾写道:“我不知道我的父亲,他在我出 生前就死了。但是我有一个白胡子的好爷爷,他叫查尔斯·H ·尼米兹,定居在得 克萨斯州弗雷德里克斯堡城,盖了一个像汽船一样的旅店。 在做完家务和家庭作业的空隙,我常常睁大眼睛听他讲他青年时代在德国商船 上的故事,他常说,‘大海像生活本身一样,是一个严厉的监工。对付他的最好办 法是刻苦学习,努力工作,遇事不必发愁——车到山前必有路’。”威利·尼米兹 是切斯特的叔叔,此时在外省荣获工程学位回家来了。他的工程技术在弗雷德里克 斯堡是派不上用场的,这使他感到很苦闷。安娜给了他不少安慰,两颗孤寂的心连 在一起了。1890 年圣诞节,威利同安娜结婚了,切斯特有了一个新父亲。 安娜心情格外愉快,她承担了家务重担,又于1895 年生了多拉。1897年生了 奥托。艰苦的生活和繁重的家务并没有使她失去苗条的身材,她容貌依旧,只是漂 亮的面孔上增添了一些皱纹。朋友和邻居很喜爱她,孩子们也非常尊敬她。1924 年安娜病危时,曾对从太平洋演习场赶乘飞机、轮船及时来到自己身边的切斯特说 :“我知道我在情人节生的孩子会来看我的。”切斯特小时候对人友善,但爱发脾 气。虽然多次同别人打架,却从不记仇。记得有一次,他同时跟另外两兄弟打架, 虽然打赢了,但也被打出了血。 他憎恶地说,“那些男孩打架像女孩一样,用手指抓人。”随着年龄的增长, 他知道克制自己的脾气了。他早年就树立了这样一个信念:以势压人并非上策,动 脑比动拳头更能解决问题。 切斯特从15 岁起因家境贫穷不得不在圣·查尔斯旅店里工作。上午9 点到下 午4 点去梯威中学;他学习刻苦在班上是优等生。回到旅店后,他修整旅店周围的 草坪、劈柴,为十多个炉子和壁炉生火。晚饭后一直到10 点专门处理旅店业务, 如有空余时间就抓紧学习。小业主的姑母为了酬劳他,每月支付给他15 美元,并 供给食宿。 尼米兹对亨克家族的肉店生意和尼米兹家族的旅店事业部没有兴趣,念完中学 后又没有升学机会。他渴望能在广阔的天地里凭自己的聪明才干,一显身手。 1900 年夏天,切斯特第一次对他的前途看到了一线希望。驻在圣·安东尼奥 城外桑·休斯敦军营的第3 炮兵联队K 炮连,从克维尔越过瓜达卢佩河开赴山区进 行打靶训练。刚从西点军校毕业的威廉·M ·克鲁克香克少尉和威廉·I ·韦斯特 维尔特少尉途中在圣·查尔斯旅店住宿。他们的军人风度,笔挺而又合身的新军装, 尤其是他们见多识广的谈吐,在切斯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使他感到羡慕的是,克鲁克香克少尉和韦斯特维尔特少尉年龄只比他稍大一点, 而他们却显得风度翩翩、潇洒大方,肩负着带兵的重担了。他们是不久前才从同他 一样的平凡处境中跳出来的,现在却在家庭不出分文,全由军队负责的情况下接受 教育,经风雨、见世面。 年轻的尼米兹对刻苦学习和竞争是有勇气的。他满怀希望和期待向参议员詹姆 斯·斯赖顿提出报考西点军校的请求。斯赖顿说他为军事院校推荐学员的名额已满。 从他言谈话语中流露出令尼米兹颇为失望的消息,那就是,即使在将来,尼米兹也 不可能获得入军校的机会,因为在他的选区有好几个军营,那些军人的子弟都在排 队等着进西点军校;作为平民的孩子,希望是很小的。但斯赖顿又给了他一点希望, 他对一脸期待的切斯特说:“如果我推荐你进美国海军军官学校,你愿意吗?” “我愿意!”切斯特过去完全没有听说过海军军官学校,他在失望中决心不放过这 一个受教育的机会。 为了入学考试,切斯特每天早晨3 点钟就起床,学习两个半小时后,开始做旅 店里日常杂务活。然后,急急忙忙吃过早饭去上学。 威利对待切斯特和对待他自己的孩子一样,他帮助切斯特补习过去没有学到的 几何科目,正如他后来帮助自己的儿子奥托,步切斯特后尘投身海军一样,倾尽了 自己的热情。 切斯特要报考海军军官学校的消息传开了,克维尔城里的热心人都来帮助这个 年轻人。教员苏珊·穆尔帮助他补习代数、几何、历史、地理和文法。 梯威中学的校长约翰·格雷夫斯·托兰也抽空给他辅导数学。他们的热心帮助, 使切斯特终身难忘。 由于众多人的帮助,加上切斯特天资聪慧, 1901 年4 月当地海军军官学校招 生考试中他名列第一。7 月,他告别了亲友,同参议员斯赖顿一起坐火车到达安纳 波利斯,准备参加8 月底的全国性考试。在这段时间里,他在韦思泽预备学校复习, 终于又顺利地通过了全国性考试。 1901 年9 月7 日,切斯特·威廉·尼米兹宣誓成为海军军官学校的学员。 他终于跳出了德克萨斯山区,享受着公费教育,开始踏上了锦绣前程的征途。 切斯特进海军军官学校时,美国海军正处在复兴时期,海军在被忽视了近20 年之后,重获重视。国会在19 世纪80 年代决定用钢铁和蒸汽机装备一支舰队。 1898 年,这支舰队在菲律宾和古巴海上打了大胜仗,引起人们的重视,博得全国 上下的热情赞扬。19 世纪末,美国总统罗斯福推荐了马汉关于制海权的著作和一 些有关帝国主义的论述以及各种支持海军发展的文章,在美国社会轰动一时。国会 决定,从1898 年至1921 年,每年至少建造一艘战列舰。实际上,只有1901 年 因船厂负担过重没有建造。国会还决定在海军军官学校用花岗石和灰砖建起富丽堂 皇、气势宏伟的法国复兴式学校大楼。 19 世纪60 年代末,世界上最大的宫殿式宿舍——班克罗夫特大楼落成,取 代了戴维·狄克逊·波特将军当校长时建造的学员宿舍。 尼米兹正是在这令人振奋的年代里开始了他的海军生涯。他的班上有131 名学 员,是1845 年学校创建以来人数最多的一个班。 切斯特·尼米兹保持他的学习习惯,每天早晨4 点半起床,一直学习到吹起床 号。他的同屋爱达华州的艾伯特·丘奇也同他一样勤奋,两人的学习成绩在班里都 是名列前茅。为此,班里同学提出将二人分开,分别同学习较差的同学同屋。切斯 特挑选了肯塔基州的约翰·森普特,并努力使他也养成清晨学习的习惯。功夫不负 有心人,以后的学年里,他们都使自己的同屋的考试顺利通过。 该校的教学方法注重启迪学员的主动精神。教员几乎每天都要用没有讲过的参 考教材来考学员,然后再进行纠错、评分和讲评。 切斯特为考学,曾专心致志自学了好几个月,自学能力相当强,已经不需要别 人的讲解,就能理解教科书的内容,这是班上其他一些同学所缺乏的。 对于切斯特在海军军官学校的进步,他的祖父感到非常自豪和满足。1902年2 月19 日,这位上了年纪的旅店老板在给切斯特的信中写道: 我亲爱的孙子切斯特: 下星期一你就满17 岁了,我写信祝你身体健康,祝你在学习三角和西班牙语 等新课程中取得进步。但愿你在学习中不致发生困难,像过去学习其他学科那样取 得好成绩。你的成绩单收到了。我和你父亲以及查里叔叔对你的学习成绩感到高兴。 如果我们对名次的理解正确的话,你的分数居于良好和优秀之间。任何人都不能再 有更高的期望了,甚至托兰德教授对此也是满意的。 希望冬天最冷的日子已经过去,你能到户外锻炼去了。这是全家的祝愿。我们 从报上得知许多德国学员乘德国“莫尔特克”号训练舰到你校访问,想来已经结束 了,你觉得有趣吧。下月底海因里希王子去你校访问时,你无疑又会获得乐趣。你 们也许会举行盛大的阅兵式。我想不出给你寄什么生日礼物,因此,我查阅了大批 旧信,给你介绍一些家史。 信中夹着很多张追溯到13 世纪的有关尼米兹家族的家谱。切斯特收到这么珍 贵的生日礼品感到十分高兴,他在世时一直把它们保存着。 尼米兹在校当学员时,是海军军官学校发展最快的时代之一,但学员总数仍未 超过700 人。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大多数海军将领,同尼米兹一样,都是从海军 军官学校毕业的。欧内斯特·金、威廉、派伊在尼米兹入学前的六月份就毕业了。 在他的同学中,有哈尔西、哈罗德·斯塔克、赫斯本得·金梅尔、罗亚尔·E ·英 格索尔、罗伯特·戈姆利、弗兰克·杰克·弗莱彻、雷蒙德·A ·斯普鲁恩斯、米 洛·德雷梅尔、奥布里·菲奇、约翰·托尔斯、约翰·S ·麦凯恩、托马斯·C · 金凯德、R ·凯利·特纳、威尔逊·布朗和H ·肯特·休伊特。他们彼此都十分了 解,许多人在校时便结为挚友。因此,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海军指挥官之间都 并不陌生,给协调指挥带来一定的好处。 尼米兹在校第一个夏天的航海生活,是在“切萨皮克”号上度过的。这艘舰顺 切萨皮克湾而下,穿过弗吉尼亚角进入大西洋,又回到缅因州的哈伯湾。以后他又 曾乘美、西战争中的老战列舰“马萨诸塞”号和“印第安娜”号以及一艘驱逐舰出 海航行。在这艘驱逐舰上,他的耳朵出现了脓肿,由于没有随舰医生,舰长用一个 没有消毒的喷油器将硼酸注入他发炎的耳朵里,此后尼米兹耳朵有点发聋。因此, 他学会仔细观察对方说话时的口形变化,来弥补听力上的缺陷。 在尼米兹刚刚上一年级的时候,海军界发生了一场有损海军声誉的桑普森—— 施莱纠纷事件。 当时埃德加·S ·麦克莱编写的《美国海军史》第三卷出版了,并被选为海军 军官学校的教材。在这本书里,谈到美、西战争时,对温菲尔德·斯科特·施莱准 将在加勒比海湾战中的作法进行了比较严厉的批评,指责他不服从命令,不敢勇猛 进攻,延误了对敌人的封锁,在圣地亚哥战斗中是个十足的懦夫。 那次战斗开始时,美国舰队司令威廉·T ·桑普森海军少将正在他的旗舰上同 岸上来的美国将军商谈事情,他把指挥封锁的任务交给了施莱。战斗中西班牙舰队 抓住时机,突然冲出港口并以密集火力射击,突破了封锁线沿古巴海岸向西逃去。 所有的美国舰只,除施莱的“布鲁克林”号巡洋舰外,都向西追击。莫名其妙 的是“布鲁克林”号听从施莱的命令却往东航行,几乎同“得克萨斯”号相撞,然 后才兜了一个大圈子跟上大队去追击,战斗最后以西班牙舰队的覆灭而告终。麦克 莱在叙述这一事件时写道“一艘美国战舰的可耻洋相,它虽有优于敌人的兵力支援, ……却故意夹着尾巴逃跑。”当麦克莱的指责公布后,美国公众为之震动,全国报 刊舆论哗然。他们曾把杜威、桑普森、施莱当作战胜西班牙的美国海军英雄加以崇 拜,而今把其中的一个贬为无能、犹豫和怯懦令美国公众难以承受,民族自尊心受 到伤害。施莱在盛怒之下,要求海军军官学校不要采用麦克莱的第三卷作为教材。 海军军官学校满足了他的要求,出版商也收回了全部没有卖出的书籍,并要求 作者对有关段落作必要的修改。 但是,报刊上已经引用了书中的有关段落。施莱为了挽回他在军事上的名誉, 要求法庭调查。以杜威将军为主席的法庭,审查这个案件达40 天,搜集的作证和 调查材料有2000 页。不幸的是,事情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演变,对作者和出版商的 起诉变成为臭名昭著的桑普森——施莱纠纷事件。这两位军官的支持者在法庭内外 对谁是圣地亚哥真正的胜利者争吵不休。人们最初还有兴趣,后来对这个有损尊严 的争执则感到厌倦了。《华盛顿邮报》甚至以漫画形式描绘法庭对此事的审理。法 庭调查的结果各不相同,不能解决分歧反而加深了分歧。最后,西奥多·罗斯福总 统下令双方停止争论,他说:“无论何方都没有理由再对这个不幸事件进行任何争 论。”由于这样,海军本来以显赫的荣耀凯旋而归,却因此事被人嘲笑。 对忠于海军事业的学员尼米兹来说,这就像受到了一种无可比拟的创伤。年轻 的尼米兹对这种有损海军威望的争吵感到愤慨,发誓假如有朝一日处于有权的地位, 将不再让这类公开品评海军长短的事情发生。在他有生之年,他在可能的范围内预 防和避免了一些公开的争论,特别是那些涉及到人身攻击的争论。他尽一切努力维 护部属的感情和名声,即使在他们没有完成任务的时候也是如此。 美国海军军官学校一般是不允许学员喝酒的,但一些老学员往往会爬上正在建 筑中的屋顶上,利用建筑周围的遮网隐蔽起来,举行啤酒聚会。每次,他们都抽签 决定谁去买啤酒。一次,尼米兹抽中了。他穿着袖上缀着三条杠、领上挂着三颗金 星的制服,拎着空行李箱,若无其事的走出营门。卫兵认出他是可以随便出入的老 学员,只粗略地扫了一眼,尼米兹真有些沾沾自喜。 距学校只有几条马路远的一家服装店的后屋代售啤酒。尼米兹把一打冰啤酒装 进箱里时,发现店主人身旁站着一位长相漂亮、黑头发的先生,一种潜意识使尼米 兹多看了那位先生几眼。尼米兹拎着装满啤酒的箱子再次返回学校门口时,心中不 免有些打鼓,然而,他并没有受到盘查,很顺利地通过了门口。 过了星期天,周一上午,切斯特带着组里的同学去上领航课。一走进教室,他 几乎惊呆了,他发现服装店店主人身边站着的那位黑头发、长相漂亮的先生,现正 穿着军装坐在教员的位置上。尼米兹忐忑不安地走到座位旁坐下来。经介绍,这位 先生是利瓦伊·卡尔文·贝托利特海军少校,原为海军军官学校1887 年级的学员, 最近才调来任教官。尼米兹几乎绝望了,他担心自己的海军生涯将因那一箱啤酒而 提前结束了。他惟恐下课,怕贝托利特找自己谈话。一天过去了,贝托利特没有做 出任何曾经见到过他的表示。难道他不记得那个买啤酒的人了吗?尼米兹否定这个 判断。他事后说:“这次越轨行为给我上了一课,使我知道以后在海军军官学校的 日子该如何做。它也使我懂得了宽容的作用。对待初次违犯纪律的人,应该采取宽 容的态度,因为几年后,这些人可能会成为优秀的指挥官。”尼米兹非常希望有机 会在部队中见到贝托利特,对他采取的“宽容和谅解”表示由衷的感谢。但直到1912 年贝托利特去世,尼米兹和他也没有再碰见过。 在高年级,尼米兹曾乘海军中服役的第一艘潜艇“霍兰”号艇下潜,尝到了海 的味道。 1905 年1 月30 日,尼米兹和他的同学毕业了,并成为该校考试合格的学员。 从此,他们当上了“被任命的军官”而不是被正式委任的军官。他们要在海军中顺 利地服役两年后,才可能有资格被委任为海军少尉。在此期间,他们服役的档案由 海军军官学校保存,并定期由学术委员会评审。 在114 名同届毕业生中,尼米兹的各科总成绩名列第7 。他考得最好的学科是 现代语言(法语和西班牙语)、军械课、数学和领航,巡航实习获得最高分。全班 名列第4 的是罗亚尔·E ·英格索尔,他在尼米兹当太平洋舰队总司令的第二天被 任命为大西洋舰队总司令。名列第5 的是费尔法克斯·利里,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 期间,先后在“萨拉托加”号编队、联合防区作战部队、西南太平洋海区盟军海军 部队和东海岸边防军等单位担任指挥工作。 在1905 年毕业的学员中,后来升为海军少将以上的有16 名。尼米兹在校时 留给大家的印象是“一个昨天愉快,对明天充满信心的人,具有荷兰人勇往直前。 从容不迫的性格。”尼米兹在毕业考试后,回到得克萨斯州老家作短期休假。假期 结束时,他从圣安东尼奥乘火车去西海岸。他和他的朋友、与他同获奖章的同班同 学布鲁斯·卡纳加,通过事先约定乘同班火车,一道去旧金山“俄亥俄”号战列舰 上报到。他们后来结成为终身的朋友。 “俄亥俄”号战列舰,刚刚结束了验收试航。这是1898 年国会批准建造的4 艘战列舰中的一艘,排水量为12000 吨,装有4 门12 英寸和16 门6 英寸的火炮, 最大航速17 节。船长莱维特·C ·洛根海军上校,是海军军官学校1867 年毕业 生。 尼米兹上舰不久,“俄亥俄”号作为美国亚洲舰队的旗舰向远东出发了。 洛根上校在他向海军军官学校学术委员会作的第一季度报告中写道:“学员尼 米兹在来到‘俄亥俄’号舰上的短时间里表现很好。”第二季度末,尼米兹在舰长 的关照下,担任过船艇官和舰面助理军官。洛根写道:“学员尼米兹是一个优秀的 军官,我高兴地推荐给学术委员会,请给予最优先的考虑。”1907 年1 月31 日, 切斯特和布鲁斯被正式委任为海军少尉。不久以后,尼米兹随“帕奈”号炮艇离开 甲米地,卡纳加指挥炮艇“巴拉圭”号也出发了。只要客观条件允许,他们就设法 在一块巡航。他们的任务是,向最近被征服的菲律宾人和苏禄群岛上的莫罗人“炫 耀力量”,对当地土著人给予可能的帮助,必要时为他们解决一些纠纷。两个年轻 的海军少尉没有碰到什么严重的问题,不过对他们来说,这次巡航任务是相当冒险 的。 不久,尼米兹同“帕奈”号炮艇奉令调到甲米地海军基地。在那里,他向基地 司令尤赖亚·罗斯·哈里斯海军少将报到。哈里斯是一个铁面无私,脸上从不露笑 容,严格执行纪律的人。他对尼米兹说,要调他去指挥一艘退出现役,急待调到干 船坞去的驱逐舰“德凯特”号上工作。尼米兹意识到这是个不同寻常的命令,因为 他知道,即使是在最紧急的情况下,也决不会让一个年仅22 岁的海军少尉去指挥 驱逐舰。在尼米兹同时代人中,斯普鲁恩斯第一次任驱逐舰舰长这个高级职务时是 26 岁,哈尔西30 岁,金是36 岁。尼米兹从哈里斯脸上露出的那难得的、长辈 的微笑中意识到了什么,他知道自己将面临一次重大的考验。 尼米兹没来得及回到“帕奈”号炮艇上取衣物,穿着白色制服、挂着佩剑,就 来到了“德凯特”号上。在舰上,他受到几个菲律宾看守卫兵的欢迎。 尼米兹上这艘驱逐舰第一印象就是,这是个“残破的老驱逐舰”。当他了解到 舰上几乎只剩下一个空壳,重要设备已经丢失,没有粮食,没有淡水,没有油时, 一种孤立无援和绝望之情涌上心头。尼米兹还没来得及理清头绪,一群军官和水兵 就到他这里报到了。 尼米兹与第一批水手乘汽艇返回岸上。途中,他凝视着马尼拉湾深蓝色、波涛 起伏的海水,远望群山上苍柏密林,心情开始平静。尽管自己还缺乏经验,又面临 如此多的困难,他下决心要通过自己努力有所作为,不辜负上司对自己的信任。 在岸上,在“帕奈”号炮艇上待命期间,他通过打扑克结识了几位准尉军官。 他们表示尽力帮助尼米兹解决困难。尼米兹带领水手们很快用驳船把大批装备、煤 和水运到了“德凯特”号舰上。经过夜以继日的劳动,尼米兹和他临时召集的舰员 们终于使舰上的一个锅炉冒汽了,但却没有时间去试验主机。 尼米兹想把军舰从浮标那里往后倒出来,但在他下令用四分之一裆速倒开时, 军舰却往前行驶。当他下令全速向后时,军舰却往前猛窜。原来传令钟装倒了。尽 管发生了这些意外,又遇到了一场大雨和缺少海图,尼米兹和他的舰员仍按时把 “德凯特”号驱逐舰开到了奥隆阿波。两星期后,军舰开出了干船坞,有能力随时 准备与日军作战了。 日本政府为了表示和平的意愿,邀请美国在太平洋服役的战列舰访问东京,恐 战情绪平稳了下来。 罗斯福派遣美国国防部长威廉·霍华德·塔夫脱作为他的和平友好使者到世界 各地访问,塔夫脱一脸大白胡子,大腹便便,体重足有300 磅。 尼米兹少尉奉命护送塔夫脱一行从奥隆阿波返回马尼拉。为了使这位肥胖的使 者在“德凯特”号的甲板上过得舒适,尼米兹找了两把柳条椅让木匠把它们捆绑在 一起,并把靠里的两个扶手锯掉,为这位使节提供了一把舒适、宽敞而且能支撑他 体重的躺椅。塔夫脱一行很快就乘船离开了马尼拉到海参岚,然后取道陆路去莫斯 科、圣彼得堡、柏林和巴黎。 尼米兹在远东服役快满3 年了,他希望不久能调回国。然而,他随“德凯特” 号舰被派去菲律宾南部,在棉兰老附近和苏禄群岛的老地方巡航。“德凯特”号在 一个时期内成了美国驻群岛总督罗杰斯上校的旗舰。当“德凯特”号驱逐舰到达苏 禄的一个村庄后,为了吸引当地居民的注意,用它的速射炮放了几发炮弹。之后, 莫罗部族的酋长上船来,像向法庭最后上诉一样,向罗杰斯上校汇报了他们存在的 问题和分歧。 在罗杰斯上校埋头于处理事务和作出决断时,尼米兹正忙于结交朋友。 他同一个名叫达图·皮昂的莫罗酋长特别要好。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酋长的儿 子、菲律宾宪兵少校达图·贡贝·皮昂,曾把他父亲留下的一把莫罗人的短刀送给 尼米兹将军留念。这是少校感谢将军为菲律宾解放事业作出贡献的一点心意。 尼米兹少尉非常渴望回到已离开3 年半的老家得克萨斯州探亲。但一件预料不 到的事打消了尼米兹的考虑。 1908 年7 月7 日晚上,他在“德凯恃”号舰上,在进入马尼拉湾南面八打雁 港时由于有点疏忽大意没有测方位,只是估计了一下舰位,也没有检查是涨潮还是 落潮。突然间,测探员大叫了一声:“长官,船不动了!”起初,尼米兹感到莫名 其妙,后来发现驱逐舰在泥岸上搁浅了,心里很不舒服,他为自己的疏略感到十分 懊恼,想把舰再退回去,但却徒劳。这种情况如处理不好,很容易毁掉一个青年军 官的前程。尼米兹后来回忆起这件事时说:“在那漆黑的夜里,在菲律宾的某一个 地方,我想起了祖父的教导,‘车到山前必有路’,于是在甲板上安了一张帆布床 睡觉了。”拂晓后不久,来了一只汽艇,扔过来一条缆绳,把“德凯特”号从泥岸 拉入深水。尼米兹少尉如实地上报了这件事。按照海军条令,造成搁浅要进行调查, 必要时对肇事者要给予处分。按常规尼米兹以“在执行任务中犯有失职罪”被传讯 到“丹佛”号巡洋舰上出庭受审。 鉴于被控记录无懈可击和八打雁地区海图不清楚,法庭减轻了对他的指控。法 庭认为尼米兹有过错,但只是“疏于职守”,决定由“美国驻菲律宾海军司令给予 当众警告”处分。J ·N ·亨普希尔海军少将司令在诉讼结束时写道:“法庭公布 调查材料和判决,这一行动本身就构成法庭所判的当众警告处分。”这场官司除了 引起一些麻烦和使人感到困恼外,一点也没有影响尼米兹的前程,反而给他带来了 好运。因为解除了在“德凯特”号驱逐舰上的职务,在判决后两星期就可以回家了。 18 个月后,他从海军少尉直接晋升为海军上尉,越过了海军中尉这一级。 1909 年1 月25 日,他被调到潜艇第1 支队任职。 开始,尼米兹对被分配在潜艇上工作感到很失望。当时潜艇作为攻击的战斗武 器,它的特殊作用还没有显露出来。而且,在潜艇上工作辛苦,条件较差,又没有 额外补贴。尼米兹曾抱怨他说:“在那些日子里,潜艇就像是一种非驴非马的东西。” 为此,尼米兹曾多次要求到任务较多的战列舰上去工作。在当时,战列舰在舰队里, 被认为是青云直上的阶梯,具有相当的吸引力。 不久,尼米兹把握自己的情绪,克服失望、抱怨,全心全意地投身到潜艇工作 上,并从中获得一个有益的经验:不论是什么工作,不管如何乏味,只要专心致志, 刻苦钻研,就一定会获得有趣、有益的收获。他先后成功地指挥过“潜水者”号、 “甲鱼”号、“一角鲸”号潜艇。以后,他又从实践中发现汽油发动机排泄毒气又 易于爆炸,他主张拆除潜艇上的汽油发动机,用新的柴油发动机取而代之,就此被 公认为柴油发动机的权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