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接踵而来 格瓦拉想要投入战争的渴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他在各处不断搜罗一 切对战争可能有用的东西,买了一艘10来米长的小木船,组织了一个看起来毫无章 法的车队:一辆越野车、两辆吉普车、三辆奔驰小汽车,还有一辆大卡车。14个游 击队战士就这样踏上了征程。 4 月23日,穿越坦噶尼喀湖时,不知格瓦拉有没有回想起当年,他与卡斯特罗 并肩在“格 拉玛号”一起晕船、一起唱古巴国歌的经历。冲伯的巡逻队就在湖边 不断巡视,格瓦拉他们正准备上船时,木船却出了点问题。大家有点犹豫,格瓦拉 发了通火,警告大家,现在他们一定得走,无论死活。 夜幕降临,他们的船终于驶入大湖。雨季刚刚结束,湖水高涨,偏偏此时又下 起大雨。据德雷克回忆说:“湖面上的风浪很大,我们的小木船忽上忽下,切突然 问我们会不会游泳,我猜他已经打算弃船游到对岸去了。”到了凌晨五六点钟,小 木船奇迹般地到达对岸,驶进刚果的吉邦巴码头。这一夜,格瓦拉的哮喘病发作得 特别厉害。 在码头等待时,古巴人简直开始绝望,天渐渐亮了,可是他们的刚果兄弟还没 来。最后,一小群刚果游击队员总算唱着歌、喊着口号慢悠悠地与古巴战友会合。 可以用格瓦拉在日记中的一句话,来概括在刚果的战斗经历:“这是一次失败 的经历。”最大的障碍在于他们与刚果人所处的社会文化背景完全不同,连最起码 的沟通都有问题。刚果的游击队员中,只有几个人能说一点半吊子的法语,勉强能 与格瓦拉交谈。平时在一起时,这些人需要充当翻译,将格瓦拉说的话再译成当地 的部落语言。同时刚果人普遍没有接受多少教育,他们不信子弹,倒更相信各种各 样的巫术。一次,一个自称中校的刚果人对格瓦拉说,他们有一种神奇的药水,叫 “达瓦”,可以使敌人射出的子弹轻轻落在地上。格瓦拉很快意识到这种迷信流传 开来,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我始终担心,这种迷信活动搞到后来,受罪的还是 我们,他们打了败仗不会怨‘达瓦’,只会怨我们。我曾经好几次要和各个领导人 讨论这个问题,试图说服他们,但无济于事。‘达瓦’是他们信仰的标志。” 更大的分歧在于意识形态的格格不入,格瓦拉无法向他们透彻讲解关于革命的 问题,刚果人所理解的革命,也与格瓦拉完全不同。在这些刚果游击队员和领袖看 来,革命并不是要打倒什么帝国主义,只不过是要打倒冲伯和其他现任领袖,恢复 他们被冲伯等人剥夺的权利。还有一些人相信他们的敌人就是白人。一次,几个士 兵直截了当地追问格瓦拉:“你这个白人为什么要跟我们一起打仗?人家告诉我们, 我们只要把你们这些白人消灭,日子就好过了。”也正因为如此,刚果人的革命简 直就有点业余时间赚赚外快的意思,很多战士无心训练,闲来就喝喝酒,或者花钱 弄张通行证,大摇大摆渡过大湖,去坦桑尼亚嫖妓。这种事情简直让格瓦拉目瞪口 呆,他在日记中很困惑地问自己,“这些妓女由谁付钱?革命的钱跑到哪里去了?” 现在,格瓦拉又回到了他的医生角色,硬着头皮医治那些染上了性病或者酒精中毒 的刚果士兵。 吃喝嫖赌门门精通的刚果游击队员们,却独独不擅长打仗。古巴的托雷斯中尉 曾经带着几个刚果兵去侦察,结果回来后他轻蔑地告诉格瓦拉:“刚果人一看到几 个哨兵就吓得要死,边逃边喊‘冲伯的兵,冲伯的兵’,真是一群胆小鬼。”经过 长期的严格训练,来自古巴的这群黑人已经被培养成为纪律严明、骁勇善战的职业 军人,看到他们的非洲同伴如同一盘散沙,他们不能不感到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