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利维亚:受难曲(2) 包括格瓦拉和对他忠心耿耿的老部下在内,17名古巴战士将要开赴玻利维亚。 最后,只有3 个人活着回到古巴。 1966年7 月,格瓦拉回到了古巴。他始终认为卡斯特罗已经在政治上宣判了他 的死刑。他不愿意回到古巴,可是又不得不承认,只有他自己训练出来的军人,才 有可能在条件极端艰苦的玻利维亚,再创一次革命的奇迹。 他亲自挑选了15名战士,单从他们的头衔就可以发现,这是格瓦拉所能找到的 最精锐的人马,其中包括5 名少校(这是古巴的最高军衔)、7 名上尉和5 名中尉, 而且格瓦拉对他们大多知根知底。 其中三人曾在格瓦拉担任部长期间在他身边工作,他们分别是马钦少校(化名 “亚历山大”),此时担任工业部副部长;阿贝特·德奥卡少校(化名“帕乔”), 时任矿业部主任;苏亚雷斯·加约尔中尉(绰号“黄毛”),任糖业部副部长。 另外有5 人是古巴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委员,包括胡安·阿库尼亚少校(化名 “华金”)、安东尼奥·桑切斯少校(化名“马科斯”)、埃利塞奥·雷耶斯中尉 (化名“罗兰多”)、奥兰多·潘托哈中尉(化名“安东尼奥”)、曼努埃尔· 埃尔南德斯中尉(化名“米盖尔”,格瓦拉最早的老战友)。 其他人大部分都是格瓦拉的保镖或卫士,个个对他忠心耿耿,包括黑人“庞博”、 “图马”、拉米雷斯(化名“贝尼尼奥”)和何塞·塔玛约(化名“里卡多”)。 另外,伊斯雷尔·雷耶斯(化名“布劳略”)是劳尔·卡斯特罗的部下,也曾随格 瓦拉去刚果。雷内·塔玛约(化名“阿图罗”)是前面提及的何塞·塔玛约的弟弟, 直属于卡斯特罗的情报部门。只有一个人格瓦拉不是太熟悉,他是莱昂纳多·塔玛 约(化名“乌尔瓦诺”)。之所以每个人都安上了一个化名,是因为他们认为这样 做可以干扰敌人的视线。每个人都拿到了一本假护照,同时还有一个小册子,专门 介绍自己的新身份和生活背景,大家都需要牢记在心。 几乎每个人都已在古巴身居领导职位,可是在这里接受训练时,他们又重新回 到了一个普通战士的起点。格瓦拉并没有向他们交待将要接受的任务,每天他们要 从早上5 点训练到晚上11点,训练的内容包括射击、山地负重行军和跑步,同时还 要上文化课,学习法语和凯楚阿土语——印第安人的通用语言。卡斯特罗每周都来 视察一次,最喜欢在战士们赛跑时充当裁判,要么就假装是警察,反复审问战士们 的证件,让他们交待虚构的人物履历。 格瓦拉偶尔也会来卡斯特罗的那一套把戏。8 月初,战士们接到通知,要接受 一个叫“拉蒙”的西班牙人的检阅。大伙儿暗自猜想,这个人想必就是他们行动的 头头,所以列队时个个都显得很精神。没想到,走过来的不是一位穿着军服的军人, 而是长相猥琐的商人“拉蒙”。眼前的这个人,穿着一套很时髦的西服,还打着领 带、穿着一双油光可鉴的皮鞋。他已经完全谢顶,架着副很精巧的眼镜,嘴上叼着 烟斗。战士们根本就瞧不起眼前的这个小资产阶级。 这个让人不喜欢的家伙走过来时,陪伴着他的古巴军人毕恭毕敬地问:“这就 是我们的战士,您觉得怎么样?”拉蒙先生一脸不屑,说:“我觉得他们就是一群 ‘吃屎的’。”接着,他一脸不耐烦地与战士一一握手,大家都一肚子火,只好语 带讥讽地说:“见到您真荣幸,拉蒙先生。”结果这个拉蒙又说了句:“我的看法 还是没变,他们就是群‘吃屎的’。” 大家的拳头都捏得紧紧的,这时,“黄毛”突然惊叫起来:“我们真是笨蛋! 他就是切!”斯斯文文的拉蒙先生戴上帽子遮住秃头,又拿下眼镜和烟斗,穿上军 装,大家这才相信,眼前的人果然就是格瓦拉。这只是格瓦拉的一次试验,试验的 结论是:情报部门找来的整形专家果然不赖,他连身边共事这么久的战士都能骗过 去,应该不会遇到太大危险。 训练期间还有个小插曲。一天早上,一辆汽车突然来到了训练基地,传令兵通 报说,格瓦拉的妻子阿莱伊达来了,就坐在车上。格瓦拉气得要命,因为前不久他 还严令禁止手下的这群战士与家人告别,他坚决不让妻子下车,甚至不愿意走过去 见她一面。好在这时卡斯特罗来了,打了个圆场,结果,所有人都和格瓦拉一样, 特许与家人团聚5 天。格瓦拉终于有机会回去看看他的几个孩子,分别是小阿莱伊 达、卡米洛、塞莉亚和小埃内斯托,最大的6 岁,最小的刚刚1 岁。他不能见长女 小伊尔达,因为这时她已经快11岁了,人们怕她会乱说话。即使是见亲生骨肉,格 瓦拉还是不得不化装,妻子对孩子们说,这个人是爸爸的一位西班牙朋友,让他们 喊他“拉蒙先生”。这是格瓦拉最后一次见到他的孩子们,可是,他却无法听孩子 们亲口叫他“爸爸”。临走时,格瓦拉还交给妻子一卷录音带,录音带里,他为妻 子朗诵了聂鲁达的20首爱情诗和一首悲痛欲绝的诗。 他的战士们终于知道了行动的计划,并且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包括格瓦拉在内, 17名古巴战士将要开赴玻利维亚。最后,只有3 个人活着回到古巴。 10年过去了,格瓦拉从一个外表俊秀、乐观活泼的青年,变成沉稳而又有些愤 世嫉俗的中年人。母亲去世了,有5 个孩子却不敢相认,出生入死的好友卡米洛早 已失踪,而他当年视为兄长的卡斯特罗已与他生疏。有一点永远不会变:他仍然相 信自己将会为南美乃至全世界,带来革命的火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