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利维亚:受难曲(8) 普拉多并没有按照上级吩咐,将格瓦拉五花大绑,而是派两位士兵扶着他走。 格瓦拉要求喝水、抽烟,普拉多忙不迭地照做,递给他自己的水壶,他给了格瓦拉 两种烟叶,浅色的温和一点,褐色的劲儿大,格瓦拉挑了褐色的,装了满满一烟斗。 凌晨,小村子里的小学被临时改成了监狱,普拉多将士兵拿走的两块劳力士手 表还给格瓦拉。格瓦拉对他说:“不用了,你留着吧,反正他们还会拿走。以后你 再还给我。”他用 石头在自己的手表上画了个十字,以便与图马的那块表区分开 来。日后,普拉多将图马的这块表送给上司,格瓦拉的表则寄还给古巴政府。 玻利维亚政府将格瓦拉的头和双手割下,头颅送到了巴拿马的美军基地,双手 则保存在内政部。 1967年10月9 日清晨,19岁的小学女教师胡利亚·科尔特斯获准来教室拿教具。 她对格瓦拉说了声:“您好。” 格瓦拉友善地向她点点头,问她:“你是这里的老师?” “是的!” 格瓦拉笑了笑,指着胡利亚身后的黑板,说:“这一行西班牙文,是你写的吗?” 胡利亚害羞地点了点头。 像是个慈祥的父亲一样,格瓦拉认真地说:“你那行字里,有一个重音符号标 错了。‘会’字不该标成双重音。”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格瓦拉仍然不忘祝福这个年轻的印第安姑娘。他是不是想 起了自己的5个孩子?他一直很忙,忙到无法为他们庆祝生日。 上级用密码传来命令:“一个俘虏也不留!”据普拉多分析,政府是害怕夜长 梦多,出现第二个德布雷事件,被国际社会干预。即将被枪杀前,CIA 的特工拍下 了三张格瓦拉的照片,照片上的这位领袖,衣着破烂,头发和胡子乱成一团,瘦得 可怜,他不愿看镜头,目光阴沉。由于命令不得向格瓦拉的头和双手开枪,因为这 些部分要送给美方检验。于是,刽子手对着格瓦拉的肚子开了9 枪。 最后在这场战争中幸免于难的,只有三个古巴战士庞博、贝尼格诺和乌瓦诺。 1968年3 月7 日,卡斯特罗亲自到哈瓦那机场迎接三位战士归来。 10月9 日下午,一架直升机载着格瓦拉的尸体,飞到了瓦列格兰德,只有7000 居民的这座小城里,突然涌来无数记者。医生在死者的主动脉上切开一个小口,注 射少量甲醛,这样可以延缓尸体腐烂。两位修女清洗了切的遗体,为他梳洗了11个 月来从未理过的头发和胡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格瓦拉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了, 眼神还像原来那样澄清,嘴角似乎隐约浮现出一丝微笑。摄影记者开始抢拍传奇英 雄的遗照。 英国艺术评论家约翰·伯杰发现,这些照片让人联想到了两幅名画。一幅是伦 伯朗的《解剖课》,另一幅是曼特格纳的《基督之死》。《基督之死》中,基督的 面庞和沉静的表情,都与格瓦拉的遗像惟妙惟肖,惟一有些不同的地方在于,基督 的下半身盖着毯子,而格瓦拉则穿着解开扣子的军裤。 玻利维亚政府将格瓦拉的头和双手割下,头颅送到了巴拿马的美军基地,双手 则保存在内政部。后来,玻利维亚内政部长阿格达斯千方百计弄到了格瓦拉的日记 与双手,将它们带到古巴,但是人们发现,格瓦拉的尸体失踪了。 今天,格瓦拉甚至成了流行符号,人们穿着印有他头像的衣服招摇过市。觉得 他长长的头发和皮靴看起来是那么时尚。 古巴举国哀悼。10月8 日被定为“英雄游击队日”,全国哀悼三天。10月18日, 古巴的革命广场上人山人海,人们举行了庄严的守灵活动,礼炮沉痛地发了39响, 代表格瓦拉只活了短暂的39年。 科达当年随意拍下的那张切的照片,成为了革命和叛逆的象征。1968年,大学 生们举着他的画像,在欧洲、在美国、在全世界举行游行示威。在巴黎,曾与格瓦 拉有过一面之缘的萨特,对这位“当代最完美的人”表示敬意,而法国总统密特朗 说:“作为一个法国左派,我可以这么说,切·格瓦拉的战斗就是追求自由的人的 战斗。”而在当代,格瓦拉甚至成了流行符号,人们穿着印有他头像的衣服招摇过 市。觉得他长长的头发和皮靴看起来是那么时尚。 1997年7 月5 日,奇迹出现。古巴—阿根廷联合小组在玻利维亚的瓦列格兰德, 花了几个月时间,挖掘了一万平方米,终于在机场跑道附近发现了一个合葬墓坑, 内有7 具遗骨。几位法医认定,其中的二号遗骨就是格瓦拉的遗体,骨骸上几个弹 孔的位置也与当年的验尸报告一致。7 月12日格瓦拉与其他几位战士的遗体,终于 重返古巴,安放在他曾经战斗过的圣克拉拉市的一座陵墓里。 全世界为之哗然。所有报纸都打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标题:“切回来了!”虽 然几乎可以称之为一个屡战屡败的人,切仍然被人们视为英雄,他狂热、正义、英 勇、充满理想。法国学者福柯因此说:“他的光辉成就并不在于真正取得胜利,胜 利与否实际上并不重要,而在于将现实化为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