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鲁晓夫出妙招奇谋 亚·阿列克谢耶夫很乐于重返哈瓦那到古巴工作。他当然更高兴成为苏联驻古 巴大使。他实在也由衷的很想支持和帮助古巴革命。他很想和菲德尔·卡斯特罗兄 弟和切·格瓦拉,一起多干点儿什么。 他和赫鲁晓夫见面以后,他遵命通过外交电讯,他直接给劳尔·卡斯特罗发了 电报,电报内容写得很长、很详细,把他与赫鲁晓夫谈话的内容都含括进去了。他 为什么把这封电报先发给劳尔·卡斯特罗呢?这是因为,确实的,他从一开始的时 候,就与劳尔接触的时候较多,所以,他觉得他与劳尔的友情也更深些,可以更自 然些,也可以更随便些。在他的印象中,卡斯特罗毕竟比较老成,而且总是很郑重, 总是很庄严,切·格瓦拉呢,又特别敏锐,许多时候都是显得凌厉和警觉,因此, 菲德尔和切,都不如劳尔更随和,所以,阿列克谢耶夫,要找菲德尔、切和劳尔办 事说话联系接洽什么事时,他总是首先找到劳尔,通过劳尔,再与菲德尔或切打交 道。 这一回,他传达赫鲁晓夫意图的传话电报,也是首先直接打给劳尔·卡斯特罗, 又请劳尔·卡斯特罗转致菲德尔·卡斯特罗、切·格瓦拉以及古巴总统多尔蒂科斯 周知的。 阿列克谢耶夫办事效率快,他迅速打出这样的电报。 令他欣慰和兴奋的是,仅只就在他发出这份电报的第二天早上,古巴驻苏联大 使就亲自把电话给他打到了他在莫斯科的寓所,转告他说他给劳尔·卡斯特罗的长 篇电报,古巴领导同志们都已经看过,经过郑重的研究,决定以多尔蒂科斯总统的 名义,通知苏联驻古巴大使馆并转致苏联政府,古巴政府准备同意苏联政府委派亚 历山大·阿列克谢耶夫出任苏联驻古巴大使的正式任命。 接到这样的信息反馈以后,他在欣慰兴奋的同时,马上通过专线电话,打进了 克里姆林宫,他被允许直接把电话打进了赫鲁晓夫的办公室,马上不无兴奋的向赫 鲁晓夫报告了反馈的信息。 在电话那边,赫鲁晓夫好像有几分难以相信地迟疑了一下。但是只间隔了不到 一秒钟,赫鲁晓夫就说: “好极啦!阿列克谢耶夫同志,我要祝贺你。那么,你将就是我们的准备走马 上任的驻古巴大使了。因此,从现在起,你不要到任何地方去,请您等着我们进一 步的重要通知!” 说着,赫鲁晓夫搁下了电话。 阿列克谢耶夫不无焦急地等了两天。他接到赫鲁晓夫在电话里的那样的指示, 他哪里也不敢随便走动,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重要通知和命令。 果然,赫鲁晓夫有的时候说话是算数的。阿列克谢耶关并没有被晒起来久等, 就在他返回莫斯科的第四天头上,可以说真是来得够快的了,他终于夏的接到了新 的急迫重要的通知,让他马上进入克里姆林宫,到党中央大厦的政治局会议室,参 加重要会议。 阿列克谢耶夫应命迅速来到这间宏大的讲究的设备齐全能够令人感到惬意和舒 服的会议室,这里也几乎是铺天盖地地铺展着厚厚的提花地毯,坐在这样的会议室 里开会的人,一般得不了寒腿病,也难得患上流行性感冒。 苏共中央主席团委员、赫鲁晓夫其时最依重的书记处书记科兹洛夫,以及米高 杨,外交部长葛罗米柯,已经坐在这里了。而令阿列克谢耶夫吃惊的是,现在在这 间会议室里,还坐着另外两个威风凛凛的人物,他们中一位是苏联国防部长马利诺 夫斯基元帅,另一位是苏联火箭部队司令比留佐夫元帅。最末的一位,是苏共中央 负责对外援助工作的主席团候补委员拉希多夫。 与阿列克谢耶夫来到会议室的差不多同时,赫鲁晓夫从另一个侧门也走进了会 议室。 赫鲁晓夫还没有走到他主席的位置上,也还没有等阿列克谢耶夫在被指定的位 置上坐好,就一只左手插在衣兜里,扬起了一只右手来,几乎是忽然间动了怒,严 厉地指着阿列克谢耶夫说: “阿列克谢耶夫同志,我们将全力支持古巴,我们将全力支持卡斯特罗,为了 对付万恶的美帝国主义,为了支持古巴人民抗击美帝国主义的决心,我们准备把我 们的导弹部队开到古巴去,开到哈瓦那去。你看这个决策怎么样? 你看这个决策怎么样!” 阿列克谢耶夫一听赫鲁晓夫的这句话差一点几吓得跳起来。 阿列克谢耶夫的反应还是灵敏的。他马上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说: “不,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赫鲁晓夫同志,我们派导弹部队开进古巴,菲 德尔·卡斯特罗未必能同意。他们很珍视他们的国家主权。” 赫鲁晓夫“嘿嘿”地笑了起来。他忽然好像逗乐子一样似的乐得很开心。 他指着阿列克谢耶夫说: “你听错了,阿列克谢耶夫!我们不是帝国主义,我们不是去搞侵略,我们怎 么会把导弹部队开到古巴去呢?我们仅仅是想,提出这样的建议,这就是,为了支 持古巴,为了支持卡斯特罗,我们把现在世界上最先进、最强大的,可以运载一切 核弹头和别的一切威力巨大的杀伤力的导弹,运送到古巴去,像在那个小小的美丽 的岛国栽花种草一般,把苏联的导弹栽下来,布署下来,这样,强有力的古巴,就 会有着强有力的依仗,美国佬也就不敢动不动就欺凌他们了。你看我们这个想法, 是不是一个最美妙的想法呢!” 赫鲁晓夫仅在一到两分钟的时间内,就把说话的态度来了个180 度的大转弯, 而且,接下来把在古巴栽花种草一般栽种苏联导弹的美妙想法,说得如此天花乱坠。 可是,很了解古巴情况,很了解古巴人思想感情状态的阿列克谢耶夫,一时思想上 还持不出清晰的头绪,他不能非常把握地说出或认可,赫鲁晓夫的这个美妙想法, 在古巴一定会受欢迎。因此,他一时迷惑着眼睛,似乎有些难以所云,不知所云。 而他的这种表情,似乎立刻在马利诸夫斯基元帅那里遭到了不良的反映。马利 诺夫斯基元帅拉着令人很难感到轻松的猪肚子脸,不是严肃,简直是冷酷地瞪了阿 列克谢耶夫一眼,说: “现在不是允许你犹豫的时候,是该你回答怎样坚决执行赫鲁晓夫同志的意志 和命令的时候,我们对古巴给予最强大的军事援助,古巴人还不会乐得跳?这还有 什么可犹豫的!” 这时候,米高杨也说: “阿列克耶夫同志,你应该认识到,我们的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他的天才 思想,总是深思熟虑的,永远会包含着正确的预见性和广阔的战略胸襟。刚刚过去 的历史,我们是知道的。仅仅就在一年多一点的时间之前,在古巴发生过一件什么 事情?那就是众所周知的,所谓的猪湾事件,美帝国主义派出了他们转手操纵着的 飞机、军舰、坦克、大炮和强大的雇佣军,浩浩荡荡地对古巴进行了明目张胆的侵 略和人侵。那来头是很大的。当然,卡斯特罗他们坚决地进行了抗击,而且最终消 灭了美帝国主义全力支持的雇佣军,他们赢得了巨大的胜利,他们狠狠地教训了美 国。然而,不要忘了,美帝国主义毕竟是一个强大的美帝国主义,他们是很有能量, 也很有胃口,是能吃掉小小的古巴,也是很想吃掉在他们嘴巴下游动的小小的沙丁 鱼的。前不久,经过美国佬相当认真的努力,他们通过一些体面的方式,通过美国 的私人团体,答应了古巴提出的条件和要求,古巴在猪湾事件中,消灭了很大一部 分美国雇佣军的同时,他们还俘虏了一千二百多名美国佬武装起来的雇佣军。美国 佬向古巴提出释放这些俘虏的要求,古巴提出了条件,卡斯特罗真是别出心裁,他 答应美国佬说,释放这些雇佣军俘虏是可以的。但是,由于他们的入侵给古巴带来 了经济损失,所以必须赔偿,赔偿的条件是,美国佬可以用一台拖拉机,换回一个 雇佣军俘虏,一台换一个,不能讨价还价。 这很为难美国佬的威风和面子,有点儿可笑,但也包含春合理的要求。最后, 美国佬转个弯儿,通过民间组织,还是满足古巴的条件,用拖拉机和其他种类的一 些工农业生产器具和机械,把那些古巴在猪湾事件中俘虏的一千二百名雇佣军都释 放,让美国人来船,把他们又都接回到了美国的佛罗里达洲的迈阿密。而这些美国 雇佣军重新登上美国海岸时,他们受到了怎样的欢迎呢? 他们受到像英雄凯旋一般的,最隆重的欢迎,美国总统肯尼迪先生,都从华盛 顿的白宫赶到了迈阿密,来亲自参加欢迎雇佣军战俘归来的仪式,而且,这还不算, 肯尼迪还把他的美若天仙的漂亮的夫人,美国第一夫人杰奎琳·杰基,带到了欢迎 雇佣军战俘归来的棕榈滩。在欢迎仪式上,肯尼迪向雇佣军归来的战俘们发表了讲 话,他也让他的夫人,风流的第一夫人向雇佣军们讲了话,而且,他还特别赏了一 个大光,让杰基走到雇佣军归来的战俘们的人群中去,和一些战俘握手,还亲吻了 一些释放归来战俘的脸颊,好不隆重,好不动人!而肯尼迪,包括他的夫人杰基, 在欢迎大会上的演说讲话中说了一些什么内容呢?他们都明白无误地说出了这样的 话:在美国的近处出现这样政权的事实,他们是永远也不能接受的。而这话是表明 什么意思呢?这话的意思是明白无误的,这就是,美国的入侵,终还是要卷土重来 的,美国的报复,终归还是要搞起来的。” 米高杨罗哩罗索地说着。 他说到这里,赫鲁晓夫粗着脖子大着嗓门打断了米高杨的发言,但他是说出喝 彩的话,他说: “对啦!阿纳斯塔斯说的对极啦!万恶的美帝国主义,一定还是要寻机对古巴 发动入侵,寻机要对古巴进行报复的,因此,我们把强大的、无敌的、不可战胜的 苏联武器,我们的导弹送给古巴一些,布署在那里一些,就可以万无一失地、绝对 地保障古巴的安全了,何况,我们伟大的社会主义的苏联,我们有的是导弹,我们 能够像制做香肠一般容易地制造导弹,我们制造出来的导弹干什么?不就是要对付 万恶的帝国主义,特别是美帝国主义吗?不要犹豫了,阿列克谢耶夫同志,我们就 这样决定吧;我们下决心要在古巴布署导弹了,你的下一步的任务,就是走马上任, 到古巴去当大使,并且立刻去向菲德尔·卡斯特罗通报,向他传达这样的好消息, 告诉他,你就说,我们的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赫鲁晓夫同志,已经下定了决心 决定在古巴布署苏联导弹,要用苏联的导弹,来保卫古巴人民,保卫古巴革命。你 也可以喊一句古巴人的口号:誓死保卫祖国!我们必胜!” 赫鲁晓夫可以堪称是二十世纪最杰出的演说家之一,他一旦演说起来的时候, 极富暴发力,声音特别宏亮,在他讲话的会议室里,就像回响着“嘎嘎”的回响。 然而,奇怪的是,即将被正式任命为苏联驻古巴大使阿列克谢耶夫,听着各位 领导人的所有这些斩钉截铁的话,他还是不敢马上激动起来,高呼“乌拉”,反而 他还是保持着相对的冷静,他坚持提出了这样的意见和请求,这就是,他认为关于 在古巴布署苏联导弹的事,有可能会被古巴领导人同意和接受,但是必须和他们进 行协商,如果苏联单方面做出决定,通告他们接受和执行,恐怕也会引起他们各种 可能的判断和误会,从而加以拒绝,因此,阿列克谢耶夫认为,最好先由苏联党的 政府方面,派出一个权威的代表团,去和古巴领导人协商谈判,提出这样的意向, 而不是首先作出决定,让苏联大使去通知古巴人来执行。 阿列克谢耶夫冷静地陈述着这样的意见。 赫鲁晓夫沉下了脸来。 他忽然回过头来,冲着一直坐在坐席上默默一言不发的苏联外交部长安·安· 葛罗米葛问了一句: “葛罗米柯同志,你说说应该怎么办?” 葛罗米柯反应迟缓。但他终还是回答了一句: “阿列克谢耶夫同志的意见附合外交规则和程序。” 赫鲁晓夫忽然气嘟嘟呶起了嘴来,他把放在桌子上的两只又粗胖,又短小的手, 在这一刹间握成了好像烤制的很好的面包似的拳头,两只拳头一起并没有用很大的 力量擂在桌子的台布上,他不无感情地说:“什么外交规则、程序!你什么时候才 能开始和教条主义彻底决裂呢?安·葛罗米柯同志!不过,好吧,也许你们是对的, 就照你们的说法来办,我们不妨就先来一些外交规则和程序吧。” 赫鲁晓夫这样一锤定音。接下来就作出了相应的决定,立即决定由负责援外事 务的主席团候补委员拉希多夫,以及比留佐夫元帅,以及尚未正式任命和上任的苏 联驻古巴的内定大使阿列克谢耶夫,组成关于苏联导弹在古巴布署问题的谈判全权 代表会团。 并且,这样的决定作出后,接下来的紧锣密鼓,便是在尚不及正式通知古巴政 府的情况下,这个急促组成的级别甚高的代表团,便秘密地飞到了哈瓦那。 比留佐夫元帅把他的元帅服和元帅服胸前横竖数排的奖章勋章一起留在了莫斯 科。他只穿了仿佛是军工生产部门的工程师所芽戴的军便服和轻便帽,以瓦夏的名 号,出现在哈瓦那的街头,完全不为人们所注意。 阿列克谢耶夫马上紧急约见劳尔·卡斯特罗。 劳尔·卡斯特罗一见阿列克谢耶夫,还不等阿列克谢耶夫说什么话,劳尔倒先 说话: “阿列克谢耶夫!你这个尚未正式上任的大使多排场,不仅有一位主席团的候 补委员来伴驾,还来了一位元帅级的保镖,你真行呀!” 阿列克谢耶夫感到吃惊,劳尔怎么已知比留佐夫元帅也来到了哈瓦那呢?真是 聪明机警的古巴人!劳尔指挥的革命保卫委员会,真也都不是一些吃素的善行使者 了。 阿列克谢耶夫笑了起来,马上抬头对劳尔·卡斯特罗少校说: “部长同志,既然您似乎什么都知道了,请您安排我们尽快地与菲德尔见面吧, 这是最重要的。” 劳尔诡秘地一笑,算是给了阿列克谢耶夫一个肯定的答复。 几个小时以后,菲德尔·卡斯特罗和劳尔·卡斯特罗一起,接见了前来古巴秘 密访问的苏联高级代表团。 菲德尔·卡斯特罗完全不提已经过去了的古巴和苏联两国之间或人士之间发生 的完全不能叫人愉快的事件,好像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似的,绝无尴尬而坦然从 容地接待拉希多夫,和用着瓦夏这样一个假名的比留佐夫元帅,以及阿列克谢耶夫。 拉希多夫立刻向卡斯特罗传达了赫鲁晓夫亲自决定的,准备在古巴布署苏联强 大导弹的建议。 卡斯特罗没有激动起来。 他几乎完全不动声色地说: “这是重大问题。这样的重大问题,需要和我们领导核心的所有成员共同讨论。 这个时间我们可以定在明天。怎么样?” 苏联人当然只能表示同意。 于是,第二天,苏联党政军高级代表团的成员,和菲德尔·卡斯特罗、切·格 瓦拉,劳尔·卡斯特罗、以及奥斯瓦尔多·多尔帝科斯总统,进行了高级秘密会谈。 苏联代表团,陈述了苏联,特别是赫鲁晓夫同志,坚决支持古巴反对和抗击美 帝国主义可能强加在古巴人民头上的侵略,因此,建议在古巴的领土上,布署针对 美帝国主义的强力导弹。苏联代表团临出发离开莫斯科时,还又接到赫鲁晓夫的直 接指示,还又加了两项,即在布署导弹的同进,苏联准备还要向古巴提供可以用来 作高速远距离飞行,从而可以运输和投掷原子弹的伊尔—28 轰炸机,还准备再向 古巴提供用于海上作战的“蚊型”鱼雷快艇。 现在,苏联代表团把所有这些建议,都一揽子提了出来。 这是一盘多么丰美,多么丰盛的好菜啊! 古巴领导人们,听着苏联代表团陈述,一个个眼睛都睁亮起来。他们明显感到 欢欣鼓舞,也许他们甚至还想到了:还是苏联,真不亏是伟大的苏联,多么坚决的 革命,,多么伟大的慷慨无私的国际主义精神啊! 古巴领导人一到欢欣鼓舞的时候,便会竟相抽大抽起长简的古巴自制的雪茄烟 来,并且,立刻会要来古巴自产的黑色浓咖啡,来招待朋友和客人。 不过,古巴领导人仍然是谨慎的,是慎重的。 他们虽然是面对着包括苏共中央主席团候补委员,和苏联元帅,苏联大使的高 级代表团,但是,决策如此重大重要的问题,似乎还应该在更高一层的权威决策人 之间,制定出决断施行的决策。何况,许多方面,事关国家主权,都是必须经过更 为填密的研究,郑重谈判,然后才能正式形成国家协议,才能实施执行的。 想到了这些方面。 于是,古巴领导人们在耐心而认真专注地倾听完苏联代表团的全部建议后,他 们立刻郑重的表示:第一,古巴方面准备同意苏联的建议;第二,愿意和苏联方面 就苏联建议的实施的具体细节,进行周密的讨论和达成明确无误的具体条款和协议 ;第三,古巴最高领导核心决定派遣古巴武装力量部部长劳尔·卡斯特罗少校,率 古巴高级代表团,赴苏联,和苏联最高决策机构领导人,进行进一步的,明确协议 的会谈。 古巴年轻的革命领导人们,决策办事是十分周密的。 苏联代表团觉得他们已经基本上完成了肩负使命的任务,他们同时完全接受了 古巴领导人派遣劳尔·卡斯特罗部长率代表团访问苏联,和苏联最高决策机构作最 后谈判,作出最后议定书的要求。 雷厉风行,闻鸡起舞的古巴领导人,办事效率更高,行动更快,当苏联代表团 准备返回莫斯科时,劳尔·卡斯特罗部长率领的古巴高级代表团,也已经和他们一 起乘机同行了。当然,劳尔·卡斯特罗的这次出访,也是秘而不宣,是绝对机密的。 劳尔·卡斯特罗来到了莫斯科。 赫鲁晓夫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立刻会见了他。并且,马上组织了范围很小,但是 是最高级别的会谈。赫鲁晓夫亲自代表苏联方面,他选择的主要谈判助手是马利诺 夫斯基元帅,比留佐夫元帅,还包括海军空军的两名将军和克格勃的一位上将。 会谈军事性质的色彩胜于政治性质的色彩,军事性质的格调更胜于政治性质的 格调。 这种格调和色彩,也许是赫鲁晓夫刻意制造出来的;一班子航空母舰、重型巡 洋舰般的元帅和将军,包围着一名充其量不过像一艘鱼雷快艇的古巴少校。 苏联代表团的全体人员,最少都拥有中将以上的军衔,马利诺夫斯基是元帅、 比留佐夫是元帅、一名空军上将、一名海军上将、一名克格勃上将,只有一名中将, 这就是赫鲁晓夫本人。 在赫鲁晓夫当政的年代里,曾经发生过有人为他闹军衔的问题。那就是还算是 赫鲁晓夫的老朋友,曾经和赫鲁晓夫一起在顿河方面军工作过的老搭挡,后来的苏 联元帅叶廖缅科,也许是受到了赫鲁晓夫的鼓动和驱使,总之他拟定了一个签名争 求单,亲自出马,到处去登门争求战争时期被授予元帅军衔的元帅们的签名,要求 给赫鲁晓夫补授元帅军衔。因为在苏联二战以后,有过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战 后授予元帅军衔的元帅,都应该得到战时授予元帅军衔的元帅的一半人以上的签名 同意。可是,当叶廖缅科元帅拿着这样的答名单,分别去登门拜访朱可夫和罗科索 夫斯基、戈洛瓦诺夫、库兹涅佐夫等元帅时。朱可夫元帅说:“元帅军衔是战争才 能创造出来的,不是签名单可以创造出来的。”因此,朱可夫元帅拒绝签字。罗科 索夫斯基元帅也说:“赫鲁晓夫同志在战争期间真正领导过结果是胜利的战役吗? 授中将军衔难道不也还是斯大林偏着他授予他的荣誉军衔吗?最好还是请他保留着 这样的荣誉吧,这就不错了。”于是,罗科索夫斯基元帅拒绝签字,其他一些元帅 呢,签字的几乎全部只有寥寥那么两三个本来就有马屁精名声的人。 于是,虽然,赫鲁晓夫很是认真地闹过一番军衔待遇问题,但是最终,他还是 只拥有中将军衔。而中将军衔,在少校面前,那不也会像是一只恶虎,在面对着一 只年轻的牡鹿吗? 总之,这样的谈判阵势,难免不能不使劳尔·卡斯特罗少校感到压抑。 他似乎还很少面临过这样的阵势。特别是,与总是仿佛非常激动,总是挥舞着 拳头狂吼滥喊要惩罚美帝国主义的赫鲁晓夫形影相照的是苏联元帅马利诺斯基,这 位元帅永远不像赫鲁晓夫一样奔放热情,而是,他的猪肚子大脸,总好像是生铁铸 出来的,永远也没有一丝笑容,他的胳膊总是伏在会议桌上,他的手掌总是握着拳 头,从来也不伸展开,而且总是一说话就轻轻地,但同时是有力的擂着会议桌,他 声调不高,嗓门不大,但声音宽厚、有力,他总是一字一句地说话,每说一句话, 几乎都要捶一拳头桌子,他在发言中,反复强调的,几乎是命令似的词语是:战略 导弹,现代化的强大武器,必须由高度现代化,人员技术水平经过强化训练的部队 才能掌握,因此,在古巴布署苏联强力导弹的同时,必须有训练有素的苏联战斗部 队的同步进入,因此,苏联设置在古巴的导弹,指挥、操纵、使用的权力,还只能 是完全地掌握在苏联派驻古巴的苏联军事指挥员的手里,在军事职权的行使范围内, 是不能有含糊的概念的。 劳尔·卡斯特罗不懂俄语。 而他的谈判对手们,几乎无不例外一律全部操用俄语。好在,在这次谈判中, 劳尔熟悉的尚未正式上任的苏联驻古巴大使阿列克谢耶夫,亲自充当着谈判勾通语 言信息的翻译。阿列克谢耶夫的西班牙语言文字和会话能力都好,所以,他能准确 无误地使西班牙语和俄语变通交流。 而且,在两种语言翻译变通的过程中,劳尔·卡斯特罗可以有时间进行对话的 思考,他虽然是面对着威严无比的将军和元帅们的一名少校,而且,这些将军元帅 们,是像一堵墙似的横在他的面前,劳尔·卡斯特罗并不怯阵,并不骇怕这种阵势, 他不仅全力以赴,而且也还可以说是胜任愉快地承担着他的古巴祖国赋予他的使命 和职责。 在谈判中,他得到了明确的,令人可以鼓舞的印象,这就是,不管赫鲁晓夫也 好,还是其他将军、元帅们也好,他们在发言中,这样一点是充满了真心诚意的, 这就是,苏联确实真是下定了决心,要以强大的武器来支援古巴,来支持赫鲁晓夫 革命,支持赫鲁晓夫反对和抗击美帝国主义的斗争。这样的支持和支援,无疑是非 常伟大的,是非常了不起,也是非常慷慨的。当年,古巴革命还在马埃斯特腊山区 打游击的时候,当时武器奇缺,有一天,城市地下组织送来了他们为起义军购买的 武器,其中有三挺机关枪,几支自动步枪和长杆枪,几千发子弹,为了得到这些枪 支弹药,起义军几乎迎来了世界上的一个最能震奋人心的场面,大家简直高兴的发 狂。在那一次的武器分配中,切·格瓦拉被菲德尔特别颁发了一支马德林式自动枪, 切高兴得只掉泪,而劳尔自己,得到了是一支有三脚架的机关枪,也是高兴的难以 言喻,简直说不出话来。同志们当时得到这些枪支弹药时,真想呼喊城市地下工作 的同志们万岁。而这样的印象,曾几何时,不是晃如昨日吗?现在,苏联人,慷慨 伟大的苏联革命者,这样的苏联领袖,这样的苏联元帅和将军,现在会是如此出手 大方,不仅要把导弹送到古巴,而且要把能扔原子弹的飞机,比蚊子还快的鱼雷艇, 无条件地布置到古巴去,这样的壮举,这样的好事,古巴人还能到何处去求呢? 为此一条,劳尔·卡斯特罗就由衷的感到鼓舞和激动,感到由衷的满意。 当然,接下来的问题关于导弹、飞机和快艇进入古巴以后的控制操纵权,使用 办法,苏联方面提出一套办法,劳尔·卡斯特罗引起了一些思考,但是,马上觉得, 这不过是一些细枝末节问题,仅仅是一些技术性的问题,不管怎么说,导弹、飞机 和快艇弄到古巴去,当然首先归属古巴所拥有,这是主要的,出于技术方面的考虑, 苏联人开赴古巴,帮助古巴操纵这些武器,似乎也是合理的。何况,掌握先进武器, 确实是需要技术人才的,比如开飞机吧,就必须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飞行员,而古巴 有多少飞行员呢?1961 年在吉隆滩消灭入侵的美国雇佣军的战斗中,古巴拥有十 架飞机可以投入战斗,而能驾驶飞机的驾驶员,却只有七个人,因此,即使在最需 要的时候,也不能把十架飞机都开到天上去,因为这是实际困难决定的。现在,苏 联不仅提出要慷慨给予导弹、飞机和快艇,同时还提出了要支援人马,派出操纵这 些武器的专家,甚至还要派出指挥使用和这些作战武器指挥人员,这真是帮忙帮到 家,想得太周到,帮得太周到了,世界上哪儿还能有这样的大好事呢? 好! 劳尔·卡斯特罗开始一项一项拍扳。 只是,劳尔毕竟还是聪明的劳尔少校,他在所有的拍扳之后,声明他的授权只 能是草签谈判协议,草签过的协议,还要有待菲德尔·卡斯特罗和古巴最高领导机 构的批准。 赫鲁晓夫说: “好!劳尔·卡斯特罗少校,亲爱的部长同志,看起来你也是个滴水不漏的厉 害人。米高杨说过,你们古巴有一个可以号称‘不’字的大将,我说的是你们的切· 格瓦拉少校。在亚美尼亚语中,‘切’就是‘不’。米高杨说,他是个不懈地维护 古巴利益的谈判专家,很可怕。但是,我却没有领教过他的招数,我现在倒领教到 你劳尔同志的招数了,很好。你说你拥有的授权,只有草签协议的权力,但是在我 看来,这就是一种可以负责任的权力。 所以,我们认为,协议草签之后,我们可以等待你们古巴最高领导机构的批准, 但是,在我们方面,我是苏联和国家的最高领导人,我就是苏联的党和国家的最高 领导机构,因此,我就可以决定一切,我就可以说了算,所以,在我们这一方面, 也就是完全批准了。在你们方面,你可以再履行批准程序,但是,有一条我希望您 能同意,这就是,我们的已拟草签的协议,在你履行古巴最高权力机构批准的程序 的同时,马上付诸实施,因为我们不是美帝国主义的心肝儿,我们不知道他们什么 时候要发动侵略,什么时候要开始战争,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我们必须赶前 不赶后,赶快行动起来,超前一步。 我想你是会同意如此的。对不对,劳尔少校?顺便我先告诉您,我真想现在就 授给你苏联军队的少将军衔!” 赫鲁晓夫风趣幽默,有条有理的说着,他令劳尔·卡斯特罗感到是一个通情达 理的长者,于是,他表示对赫鲁晓夫有经验的论点,将不持异议。 这样,经过一度紧张郑重而认真的谈判,大体上逐条逐项达成可以草签的协议, 为了保密的必要,协议文本由俄文、西班牙文两种文字形成,西班牙文本的形成, 由劳尔和阿列克谢耶夫亲自动手共同草拟。 然后,在赫鲁晓夫出席的情况下,苏联国防部长马利诺夫斯基元帅代表苏联方 面:古巴武装力量部长劳尔·卡斯特罗少校代表古巴方面正式进行了文本草签的签 字仪式。 所有这一切程序的动作,都是在高效率的进程中进行了。 五月初,赫鲁晓夫首先提出了在古巴布署苏联导弹的想法。接着,拉希多夫、 比留佐夫一行秘访古巴,六月初,劳尔·卡斯特罗来到莫斯科,通过正式会谈,草 签协议后,劳尔拿着尚待批准,并且行将在正式批准以后还需交换的文本,飞回了 古巴。 而在劳尔·卡斯特罗的坐机尚未回到哈瓦那机场的时候,在苏联这里,被严密 伪装起来的长达二十米之巨的四十二枚导弹,已经在波罗的海封锁最为严密的军事 港口,开始秘密分解装船,在进入这一年七月初的时候,这些装载重型武器的运输 船,在苏联的核动力潜艇的一级护卫下,从波罗的海驶出,通过北海穿越大西洋, 已经在公海上全速前进,向着加勒比海的岛国古巴,急速的进发了。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