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足于巴山蜀水 红四方面军从漫川关突围出来后,总部最早的设想是出秦岭,据汉中。 一九三二年十一月中旬,我军翻越秦岭,进入关中平原,跟杨虎城和赵寿山的 部队又打了几仗。于十二月十一日进入汉中平原的城固地区。因为那一带正闹饥荒, 回旋余地小,不好搞根据地,总部又决定南渡汉水,去大巴山北麓。 大巴山位于陕西和四川交界处,海拔两干多米,山高风险。是横卧在我们南下 入川途中的拦路虎。 过大巴山的时候正是严冬,大雪封山,我们身上穿的,别说棉衣,单衣还是破 的,许多人还穿着草鞋、有的甚至打赤脚。 过山之前,各部队领导动员,每人背一捆稻草,晚上宿营就靠它,垫是它,盖 也是它,还可以缠在脚上当鞋穿,一可以保暖,二可以防滑。 据当地人说,翻越大巴山,上七十,中七十,下七十,合计要走二百一十里路。 尤其是山顶上的七十里路,寒风像刀子,雪打在脸上当当地响。在山上宿营一夜, 人挤人搂在一起,白天还稍微好些,半夜里狂雪飞舞,人都成了雪人。天亮上路, 一清点人数,许多人没有了。扒开雪,人都在里面。 已经硬了。有的同志不明就里,看见一个角落里蹲的有人,以为可以避风,也 想去歇歇脚。结果,蹲在那里就起不来了,用不了多久就冻僵了。那个艰苦,如今 想起来,心都寒。那样严寒的冬天,穿着单衣、草鞋,肚子又是空的,真不知道当 时怎么过来的。 回过头来想,那段时期,红四方面军虽然被敌人反反复复包围追击,厮杀了一 次又一次,可是,这支军队硬是挺过来了,没有被打垮,也没有被打散,照样还能 走,照样还能打,这也印证了一个道理:越是残酷的环境,越能锻炼人,越是从苦 难中熬炼出来的军队,越是过硬。一九三二年年底,我们终于越过了巴山天险。 一九三三年元旦,徐向前总指挥随十二师先头部队进入四川通江,不久七十三 师攻占了甫江,不久又进占巴中。这样,我军在川北终于有了立脚之地,从此,进 入创建川陕根据地时代。 通江县城是川北的一座小城,人口不多,只有几百户人家。红军的到来,使这 个偏僻的山区小县空前热闹起来。从地理上看,小县城一面傍水,三面临山。公共 设施不多,只有一座小小的公园,我军进驻后将其命名为“列宁”公园,张国煮就 在列宁公园里办公。红四方面军总部机关则设在一座天主教堂里。 有了根据地之后,各方面的条件都得到了改善,我住的医院设在通江苦草坝 (今通江县北永安乡)的山沟里。我在这所医院里住了八九个星期,中间得了个伤 寒病,头发全掉光了:好在四川中草药多,我记得,当时用的是一只大土碗,每天 早中晚各一次,喝一大碗汤药。就靠那只大土碗,伤寒治好了,头发长起来了,伤 口也慢慢愈合了。 通江本来是一个县,但我军进占通(江)、南(江)、巴(中)以后,成立了 川陕省委和省军区。为了方便工作,扩大根据地,又把通江分成了几个小县,各县 成立了县指挥部。 我出院后,组织上根据我原先的作战表现和地方缺乏军事人才的实际情况,把 我分配到红江县(即通江县平溪区),当县的指挥长,参加县委,除了指挥一个县 独立团以外,还负责本县的其它武装。 原四方面军总政治部副主任张琴秋同志,搞不清犯了什么错误,听说是在小河 会议上提了张国焘的意见,被降职到我们那个县当县委书记。 我们入川之前,四川打得正热闹。一心独霸四川的刘湘,同刘文辉展开争夺成 都的大混战,全省大小军阀多被卷入。我们在大巴山同风雪搏斗之时,“二刘之战” 再次爆发,以川北为大本营的第二十九军军长田颂尧,帮凶刘湘,倾其主力3O 个 团西出成都参战,后方仅有十几个团防守。红军长驱直入通南巴,就是利用这个有 利时机,直到我军在川北扎了根,军阀们仍然腾不出手来打我们。同时,他们也没 把红军放在眼里,认为我们不过是股流寇,等他们打出高低分清座次之后,再回过 头来收拾也不迟。 蒋介石眼看红军入川,且无人过问,又气又急,但也是干急无汗。四川军阀本 来就跟蒋介石有矛盾,如今老大老二都没确定,正打得大汗淋漓,哪有功夫理睬老 蒋哟?惹急眼了,他们敢连老蒋一块打。所以蒋介石的几支部队,追到四川边上, 都退了回去。未经允许,蒋介石的军队也进不了川。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