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当筵逐妇 陈世美忙问:“相国为何叹息?莫非菜肴不合口味?”王丞相说:“哪里,这 菜肴精致极了!驸马公,非是老朽专喜挑剔,这暖阁清静倒清静,只是你我二人欢 饮,未免太沉闷些!”陈世美说:“我们来猜枚行令如何?”王丞相说:“偏是这 猜枚行令上头,老朽没一点才情,猜不好!”陈世美猛然想起说:“宫里新教了一 班梨园子弟,会得百十出戏文,且唤他们前来,串演几折,与相国解闷。”王丞相 说:“梨园子弟演的戏文多是陈腐俗套,老朽已看厌了!况且管弦齐奏,锣鼓频敲, 老朽也禁不得那烦嚣。”陈世美说:“这么吧,命人去勾栏曲院,招来几名歌妓, 唱几段清音雅调,最为悦耳赏心了!”王丞相连忙摆手说:“更不好!那些勾栏曲 院里的粉头,岂是你我招得的!倘被御史访闻,参奏一本,说你我饮酒狎妓,有玷 官声,那还了得!”陈世美一者敬重他是元老忠臣,二来也是要借他增加光彩,为 此想出这许多法儿与他解闷,不料他全不中意,一时倒没了主意。 王丞相一看机会来了,暗想:“不就这时引进香莲,更待何时?”假意低头思 索道:“老朽前日下朝,路过大街,见有几个村妇在路边卖唱,唱的虽是乡音,倒 也清新动听。我们何不唤来一个,唱几段小曲,既不喧嚣,又可一新耳目!”陈世 美一听是村妇,便感厌恶,又有些不解说:“老相国庙堂重臣,朝闻鼓乐,夜听笙 歌,怎么到了高年,倒喜欢听起乡音土调来了?”王丞相正色说:“驸马公,你不 知乡音土调,不加粉饰,反有天趣。况且她们唱的离合悲欢故事,出自真情实感, 最易发人深省;便是老朽听了也是黯然出涕!驸马公只怕没听过,若是听了,也不 免心驰神往,一曲难忘哩!”陈世美说:“下里巴人之音,恐登不得大雅之堂吧?” 王丞相不高兴了,嘴角的胡须几乎翘起来,把手中酒杯一搁说:“好个阳春白雪, 只是闷酒难饮!” 陈世美慌忙赔笑说:“相国恼了?恼了?哈哈哈……本宫因恐那些卖唱村妇, 举止荒伧,旁人观之不雅;既然相国都说听得,自然是听得的;本宫立刻命人去街 头寻来一个就是。”王丞相转怒为喜说:“也不必另遣别人,有随从熟悉,叫他去 一寻便着。”就向管家递个眼色说:“快去寻一个会唱的来;要唱得好的,驸马爷 听得有味了,自然要重重赏你!” 王祥去不多时,果然领来一个卖唱妇人。那妇人怀抱琵琶,低头进了暖阁,来 到席前参谒,陈世美正举杯敬王丞相的酒,转面一看,那妇人不是别人,竟是秦香 莲!竟把手中酒杯坠落!定了定神,急叫“快把她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