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朝宴遇仇 第二天,皇帝在英武殿召见香莲,问了些平边经过,香莲一一奏对。皇帝大喜, 传命光禄寺大排筵宴,为香莲庆功,就命一班勋戚大臣相陪。那御筵的丰盛,仪节 的隆重,自不必细说。单说众大臣中,狄枢密和香莲在边廷相识,此番京中见面, 自然分外高兴,两个又恰好接席而坐,谈叙甚欢。至于其余人,香莲便感陌生了。 少时,有位鹤发如银的老丞相,来到香莲席前敬酒,香莲注目细看,认出他就 是王廷玉!他老人家还健在啊!香莲几乎叫出口来,却又猛然顿住口。王丞相比起 当年,要老态龙钟得多了,他满口叫着:“孔都督,久仰,久仰!”又是:“孔都 督为国勤劳,老朽借花献佛,这杯酒,都督是要干的啊!”却认不得她就是秦香莲! 香莲不便说破,只得应酬几句“天幸!天幸!”“过奖!过奖!”接过了酒杯,一 饮而尽。 饮酒间,香莲无意中望见,右边席上有位官员,纱帽绯袍,白面乌须,那人看 起来好面熟!只为离得较远,一时看不真切。后来,香莲为王廷玉敬酒,走得近些, 仔细把那人一打量,嘿!她一眼认出那不是陈世美是谁!十余载不见,陈世美神情 如旧,所不同的是,已留起三撮髭须。只见他饮吃自如,谈笑风生,竟一点不知道 他相陪的这位孔都督,就是秦香莲。 香莲一见仇人,顿时眼里都快喷出火来!暗想:“十载冤家,不料今日在这里 相见!十余年来,我梦寐以求的是什么?如今仇人近在咫尺,岂能放他生还?”不 过,她身为都督,也深知殿陛之间,不可造次。待要当筵奏明天子时,又恐思虑不 周,行事鲁莽,有失尊严。继而转念一想:“陈世美既还在朝,要复仇,也不争这 一天!”当时强忍下这口怒气,不露声色,直到筵散。 香莲回到府内,英哥冬妹接着,忙问:“娘可打听到陈世美的下落?”香莲说 :“岂止打听到,见也见过了!”她便把席前遇见陈世美的经过说了。英哥说: “既然遇见,就不该放他走!”香莲说:“金殿之上,岂容半点鲁莽!”冬妹说: “不整他,骂总骂得!”香莲说:“打骂不能雪恨!”英哥冬妹说:“难道娘就此 罢了不成?”香莲思索片刻说:“英哥、冬妹,娘不为报仇,为着何来?唉,加官 进爵,岂是我所求的!我纵然佩了九头狮子印,也抛不掉这刻骨深仇!我明日重上 金殿,朝见皇上,状告陈世美不养双亲、停妻再娶、杀妻灭子三项大罪,求王法公 断,皇上若将陈世美正了国法,娘此生心愿也了了!”英哥欣然说:“这么说,陈 世美也活不了几天了!”冬妹说:“娘写状,我来磨墨。”一语未了,忽听中军报 道:“王丞相来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