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亲对小孩管教甚严,但对弟弟们的要求远高于我 若有幸进入黛拉狭隘的世界,倒也觉得她可爱迷人,只不过这种机会少之 又少。黛拉喜欢唱歌、打牌。我们去芝加哥看她时,她常常带我们去儿童乐园和电 影院。她于1960年过世——一个与幸福无缘且像谜一样的女人。不过是她让我 母亲回到芝加哥,并在那里认识了父亲。 父亲婚后和斯克兰顿的家人保持密切联系,每个孩子出生后他都会开车送 回到斯克兰顿,在法庭街卫理公会教堂接受洗礼,他本人小时候也是在这座教堂做 礼拜。奶奶汉娜在我五岁时过世,我会认奶奶时,她已双目失明,但她每天早上仍 会努力帮我穿衣服扎辫子。我和爷爷比较亲,我出生前他已从工作了五十年的鞋带 厂退休,得到一只金表。祖父为人善良,教养又好,每天穿西服和吊带裤,得意洋 洋地佩着带链子的金表。他来伊利诺伊州看我们时,会脱下外套,卷起衬衫袖子, 帮母亲打理家务。 父亲对小孩管教甚严,但对弟弟们的要求远高于我,爷爷经常出面帮他们 解围,所以我们和爷爷关系更亲近。小时候,弟弟和我常去爷爷在斯克兰顿钻石街 的老家住,每年的8月多半消磨在爷爷1921年所建的度假小屋里,小屋位于斯 克兰顿西北二十英里左右,四周是波科诺山,可俯瞰维诺拉湖。 小屋很简陋,热水只能用厨房里一个煮饭的炉子烧,也没有浴室或淋浴设 备。想洗澡的话就跳到湖里,或站在后门廊下,由另外一个人提水从头上往下浇。 宽大的前门廊是我们最爱待的地方,我们在这里和祖父学习玩扑克牌。祖父认为世 界上最好的纸牌游戏非皮纳克尔莫属。他读故事给我们听,讲述维诺拉湖的传说, 说这湖是纪念一位印第安公主维诺拉的,这位公主的父亲不准她嫁给另外一个部落 的英俊战士,结果她投湖自尽。 从小的玩伴是不用电也没有车的“山民” 湖边小屋一直保留至今,还有夏天去湖边度假的传统。女儿切尔西第一次 到维诺拉湖时还未满两岁。我的两个弟弟每年夏天都会去住上一段时间。感谢他俩 为小屋添了些设施,数年前还建了个淋浴间。 50年代初期,小屋前的两车道公路旁很少有人居住,屋后山上的树林里 有熊和山猫出没,我和弟弟常在附近探险、远足和驾车兜风,并在苏斯奎汉纳河上 钓鱼和泛舟。父亲曾在屋后教我打靶,练习瞄准罐头盒子和石头。不过我们的活动 区域以维诺拉湖、大马路和经过杂货店门口的小道为主。我也交了些夏日玩伴,他 们教我滑水,带我去湖滨看露天电影。有些人是我这辈子在帕克里奇绝对碰不到的, 例如有一家人根本不用电也没有车,祖父称他们为“山民”。这家的小男孩和我年 纪相仿,有一次骑马到小屋,问我想不想骑马兜风。 大约在十或十一岁时,我开始和祖父、父亲、威拉德伯父以及其他男人们 玩起了扑克牌,其中“老皮特”和汉克的牌品之差是出了名的。皮特住在一条尘土 路的尽头,每天必定到场,若手气开始变坏,就总是气得骂人和跺脚。只有当父亲 在时,汉克才会加入牌局。他会拄着拐杖蹒跚走进前门廊,边爬楼梯边喊:“那黑 头发臭小子在吗?我要玩牌。”他从小看着父亲长大,并教父亲钓鱼。他的牌品不 见得比皮特好,有时输得不甘心,会气得掀翻桌子。 父亲开印染厂,我们和弟弟当工人 父亲战后在芝加哥大环的商品市场里开了家专卖窗帘布的小公司,叫罗里 克布行。他生平第一间办公室可俯瞰芝加哥河,我至今还记得三四岁时到那间办公 室里的情景。父亲为了让室内空气流通,常常把窗户全打开,他怕我靠窗户太近, 就骗我说窗外有只大恶狼,我若掉下去就将葬身狼腹。后来父亲自己在北城开了间 印染厂,雇了些日工,母亲也帮忙干活,等我和弟弟够大时,我们也都加入印染行 列。我们小心翼翼地把染料沿丝网边缘倒入,再滚动压轴,让图案印在丝网下的布 料上,然后抬高丝网,移走台子,就这么不断地重复,染制出漂亮的图案。有些图 案是父亲设计的,其中“摘星梯”是我最喜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