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女子学院:让我们不怕出丑 完全的女子学院让我们可以专心于取得好的学习成绩和培养课外领导能力, 在男女兼收的学校里恐怕没有这样的机会。女生不仅负责所有的学生活动——从学 生自治会、校报到各种俱乐部,而且我们敢于冒险、犯错误,甚至不怕在同学面前 出丑。毕竟从班长、校报总编辑到各领域的尖子都是女生。而且每个人都有机会。 在我上中学时,一些聪慧的女孩因为外界压力放弃自己的理想,屈从于更传统的生 活。在韦尔斯利则不同,大家凭实力、努力与成就来争取肯定,这也许是女子学院 毕业生在以男性为主的专业领域里人数奇多的原因吧。 没有了男生,能让女学生空出许多心思,也不会斤斤计较于外表——至少 周一至周五下午是如此。我们专心于学业,出门上课前,不必担心打扮是否得宜。 不过校园里少了男生,我们的社交生活就局限于逛马路和“联谊舞会”。1965 年秋进入韦尔斯利时,校方对学生还承担着父母的角色。除了周日下午两点至五点 半,宿舍里不准男生进入。男生在许可时间进入宿舍后,寝室门必须半开,并遵守 “双脚”规定:两个人的四只脚中必须有两只脚始终不离地。周末的关门时间是凌 晨一点,所以周五与周六晚上9号公路就成了赛车场,男伴们开车从波士顿一路狂 飙到韦尔斯利,以免学校找我们麻烦。宿舍入口设有来宾登记台,来宾登记后,校 方会通过按铃和广播通知我们。若听到“来访”则代表是女性,听到“有人找”则 是男性。如果找你的是意想不到的人,你可以有时间整理一下仪容,或打电话告诉 登记台值班学生你没空见。 我和好友们学习非常用功,约会对象靠朋友介绍或在联谊舞会上认识,多 半是与我们同龄的哈佛学生或其他常春藤名校学生。舞会上音乐过于喧闹,除非走 到室外,否则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我们只跟有感觉的男生到外面透气。有一 次在校友厅举办的一场联谊舞会上,我和一位小伙子共舞了数小时,一直以为他叫 法斯,后来才搞清楚是弗罗斯特。认真交往且带回家给父母认识的男友共有两位, 父亲对待他们的态度与其说是礼貌性寒暄,不如说是下马威。两位男友虽然都过了 父亲那一关,但最后仍然分手。 时代在变,不久我们就对韦尔斯利古板的规定感到无法忍受,要求校方把 我们当大人看待。我们向校方施压,要求取消那些如父母般严加管束的规定,等我 当上学生自治会主席时,校方终于同意撤销。与此同时,学校也取消了学生们认为 压力太大的必修课。 高中开始读 《纽约时报》 回首韦尔斯利四年,我几乎没有什么遗憾,不过向校方施压以取消必修课 与父母式的监管措施,现在想想,我不敢说是绝对的进步。当年在韦尔斯利收获最 大的两门课都是必修课,如今我越发肯定核心课程在各学科中的重要性。走进女儿 在斯坦福大学的男女生混合宿舍楼,看到男女学生或躺或坐在门廊里,我不禁会想 这些孩子们怎么有心思学习。 到了60年代中期,外界的冲击开始蔓延到一向平静、封闭的韦尔斯利校 园。我在大学一年级当选韦尔斯利“青年共和党”主席,不过对于共和党和共和党 的政策越来越无法认同,尤其是它对民权与越战的态度。上中学时,我的教会替毕 业班学生订阅卫理公会出版的《动机》杂志,每个月从中读到的文章所表达的观点 和我平常吸收的信息有着鲜明的差别。我从高中开始读《纽约时报》,父亲的反应 是大为紧张,法尔斯特罗姆小姐倒是很高兴。我阅读鹰派、鸽派和任何其他派别的 演说与文章。我的想法——不论新旧——每天都受到政治学教授的考验,他们促使 我拓宽对世界的理解,利用层出不穷的新闻事件检视自己的先入之见。不久我就发 现,自己的政治观已经不再与共和党同步,该辞去青年共和党主席一职了。 副主席贝琪。格里菲斯也是我的好友,她不仅成为新的主席,而且和丈夫 ——政治顾问约翰。迪尔杜多夫——继续留在共和党内。她努力不让共和党转向强 硬的右派。她是平等权利修正案的坚定支持者,拥有历史学博士学位,写过关于伊 丽莎白。凯迪。斯坦顿的传记,颇受好评。贝琪后来到弗吉尼亚州北部的马戴拉女 校担任校长,将自己的女性主义主张以及妇女教育经验传授给下一代。不过这些都 是很久以后的事,在我正式脱离韦尔斯利青年共和党之后,我一心只想着去了解任 何有关越战的消息。 很难跟今天的美国年轻人解释越战给我们那一代的许多人带来了多大困扰, 尤其是美国现在实行的是完全志愿兵役制。我们的父母经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从 他们的口中我们得知当年美国人民的牺牲精神,以及在日军轰炸珍珠港之后的同仇 敌忾。不过越战期间,美国却是分裂的,我们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感情。我和朋友 们经常讨论和争论越战问题。我们认识一些加入后备军官训练队的男生,他们期待 毕业后立刻入伍,但也认识一些抵制征兵的男生。我们无休止地讨论如果我们是男 生该怎么办,虽然我们很清楚自己不必面对那样的选择。一名在普林斯顿大学念书 的朋友终于辍学,进入海军服役。他说,他已受够了争吵和不确定性。 有关越战的争论表明的不只是我们对战争的态度,而且涉及对这个国家的 责任与爱。打一场你认为不正义且不符合美国利益的战争就算为国争光吗?如果你 延缓兵役成功,或抽到不用当兵的幸运签,是否代表你不爱国?许多我认识的同学 都质疑或抗议越战的正当性与道德性,但他们对美国的爱丝毫不亚于那些勇敢的、 毫不犹豫地上前线的男男女女,也不亚于那些一开始奔赴战场后来却发出疑问的人。 对许多有思想、有见地的年轻人来说,问题不如想像的简单,爱国之情也可以用各 种不同的方式来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