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赠尺包福火爆京城 六姐儿的到来,给孟洛川带来了好心情。 这才平下心来,听六姐儿汇报北京的情况。 进修堂商号总掌柜耿赤文在北京谦祥益搞了一场“挑毛病月”热局后,谦祥益 的商誉大增,生意日见火爆。又着意与宫廷内修好,意在重涉皇庄布生意。这把火 烧到了孟觐侯屁股下,孟觐侯岂能容忍?一番运筹,先将皇庄布的堤坝筑牢,然后 准备针对谦祥益,搞一次降价甩卖。正在这时,收到了少东的来信,着意讲了与谦 祥益竞争不可锋芒毕露,不宜搞些花拳绣腿式的新鲜花招招徕顾客。追求一时的烈 火烹油场面,而应重以内修自养,以店内一套贵客礼遇,从久远处交住顾客。并特 别提到,“店中要务,难决时不妨与乌姑娘、六姐儿商量。”看过信后,孟觐侯立 即找来了二位。 乌姑娘听了孟觐侯的打算后,思忖一刻,说道:“从前一阵子的情势看,谦祥 益那边虽然局面热热闹闹,但似乎是开花多,结果少。刚才我来的时候,特地拐路 进去转了一圈儿,感到里面搞得太花哨了,反倒给人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来到后, 又听孟掌柜讲,尽管前一阵子谦祥益热闹朝天,但我们这里的经营受其影响并不大, 尤其是那些老主顾大趸户一个也没被拉走,这咱们就沉得住气了。” 孟觐侯道:“商谚道,‘三年修睦,一日赚钱’,那些老主顾与我们非一日之 交情,哪里仅凭他两嗓子吆喝,便就被拉了去!” “所以”,乌姑娘接着道,“降价甩卖就大可不必了。一来,我们的顾客目前 仍很稳定,暂时还不需要扩大客源;二来,一旦起局,恐怕会使人产生误解:一定 是瑞生祥、瑞蚨祥生意困厄,出现大量滞货,否则怎么会降价甩卖呢?如此一来, 便得不偿失了。若再进一步想:瑞生祥、瑞蚨祥何以生意困厄?是否为谦祥益所败? 看来谦祥益到底是高胜一筹呢!——如此一来,反倒是为谦祥益增益了。兵法上有 ‘避实就虚’之论,眼下谦祥益场面上风头正健,此时与他争胜,无非三种结局: 其一,势强而小胜;其二,势弱而不胜;其三,势同则两败俱伤。” 孟觐侯道:“一山难容二虎啊!他就在你侧邻点起这把火来,你不趁早给他浇 灭,一待蔓延起来,只怕‘大火上了房,神仙也叫娘’呢!” 六姐儿也道:“置号开店不是唱戏,热闹一场就完了。总得从久远处着眼,以 诚信为本,扎扎实实才是正理。谦祥益前一阵子,就像正月十五元宵节,烟花爆竹、 龙灯旱船一番热闹后,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不说,倒给喜欢看热闹的人惯了想头— —往后每年元宵节你总有热闹瞧还好说,但有一年冷了场,人们失望之余难免猜三 想四的;而且,你须得变着花样儿出热闹,若年年老一套花样儿耍下来,人们又要 说:嗨,翻来覆去就是程咬金的那三板斧,索味得很哪!如此一来,倒成了有梯子 上屋,无梯子下墙了。” 两员女将一番解析,孟觐侯暂不做声了。沉思一会儿,说道:“我原先琢磨着, 北京人爱贪小便宜,通过降价甩卖,可以争夺大批的客户。” 六姐儿道:“北京人爱贪小便宜,这一点儿让您瞅准了!不过,对症开方,未 必就只有降价甩卖这一味子药。” 一句话点醒了孟觐侯,“对,六姐儿!”孟觐侯笑道,“这番我学学武大郎卖 烧饼的招儿!” 武大郎卖烧饼,总在买好后再送买主一两个烧饼,所以他的烧饼卖得格外快。 孟觐侯就要学他这一招儿,给进店买布料的人“赠尺”。旧军孟祥字号布店,原有 “赠寸”的礼规,即给顾客量好布料尺寸后,再根据所买布码大小,多量给一寸或 二寸布料。孟觐侯将“赠寸”改为“赠尺”,自然是取悦爱贪小便宜的北京人的一 着高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