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浪子(一) 第五节 “方济各会的天使” 孔代亲王的姐姐路易丝安娜。德。波旁有一个女儿,名叫沙罗莱小姐,人们都 说这位女子是波旁亲王家族最美的公主。她生性活泼,聪慧机灵,颇具好奇心,十 五岁时就对男女之事驾轻就熟。打那以后,她就闹出了一系列传奇式的风流韵事。 " 在造化给她的成千完美的丽质中," 贝森瓦尔男爵这样写道," 她有那么一 双美丽的眼睛,在舞会上她虽然戴着面具,可那两道勾人心魄的目光,一下就让人 认出她。" 沙罗莱小姐刚满二十岁时,就可自诩征服了数个男士,其中包括黎塞留公爵, 他可是摄政时期最有名的风流浪子。他们的丑闻传得家喻户晓,这件事只得以某种 方式终止,通过婚姻或别的什么法子。可是,婚姻显然行不通,因为沙罗莱小姐对 此事既不感到悲伤,也不会气愤。几天后,她转身又投入了默伦公爵的怀中,可那 种关系维持了没多久,她又交上了巴伐利亚的一个小贵族。据说她从黎塞留到默伦, 然后又从默伦到巴伐利亚。这个旅程可能还包括栋布省,因为那地方的亲王,也就 是曼恩公爵的第二个儿子,也成了她喜爱的情人之一。 把她所有的情人都罗列出来,真是又长又累。她的情人中包括奥蒙公爵的儿子 (此人1732年死于纵欲过度,他常与王族女子淫乱)和雷恩的沃雷亚尔主教,此人 希望通过她得到红衣主教的桂冠。后来,她又轻而易举地赢得了路易十五的欢心。 她把国王引诱到她那座名叫马德里的别墅,与她共进浪漫的晚餐。她那座别墅被认 为是阴谋与淫乱的温床。她常常组织一些建立亲密关系的晚餐和聚会,干这样的事 她绝无对手。这些关系虽充满激情,却朝生暮死,且成了宫廷和市井谈论的话题。 她每过一段时间就为国王选几个年轻漂亮的学生,由此担当起拉皮条的角色,这类 活她干得也很出色。 " 她早早地就干起了拉皮条的行当,她完全因干这一行而受到重视。" 那位鄙 夷她的阿尔让松这么评论道。" 这位小姐如果出生在一个平民家,她可能就会成为 一个销赃的人,一个女贼,或一个女店员。" 他补充道。 除了这些令人瞠目的行为之外,据说她还有过几次宗教上的危机,不过这种传 闻的证据不很充足。虽然她喜欢让人把她的肖像画成一身天主教的方济各会的打扮, 可那不是出于宗教的感情,而是想激起那些收到她的画像的情人的想象,她常把自 己的画像作为礼物送给情人。她常常被画成手握圣方济各的细绳,或双手在给绳打 结。这形象的色情暗示是明白无误的(这可能有一种性虐待的内容,因为绳子让人 想起鞭子)。她的装束打扮倒激发了伏尔泰写下了下面的一首四行诗: 方济各会的天使沙罗莱小姐, 你能告诉我们什么样的法子, 能够把圣方济各的那条细绳, 用作性爱女神维纳斯的带子。 沙罗莱小姐虽然比萨德伯爵年长七岁,可她仍能成功地使他这样的男人坠入情 网。她属于那种虽让男人鄙夷却又令他们愿意追求的女子。她与国王和他的大臣关 系密切,且能与一些身居高职的要人同床共眠,有机会接触种种机密,因此,她有 能力让男人得到种种特权、津贴、委任和公使的职位。 于是,让巴蒂斯特开始对她发动进攻。这对他来说仅是小菜一碟。他是沙罗莱 小姐的哥哥公爵大人的亲信,因此只要愿意,他随时都可以在孔代府邸或尚蒂伊城 堡见到她。他抓紧时间赢得了她的爱,这对他来说既是一种满足虚荣心的胜利,又 是一种官能上的享受。不久,他在那个小马德里的别墅受到国王的接见,那座别墅 是路易十五送给" 美丽的方济各" 的礼物。他为此还写下了一首小诗。 倘若我们只有他的那些诗歌,那我们对这个伯爵与那位公主的关系的了解只能 停留在抽象的田园般的生活上。不过,我们还有一些信件,尤其是那位小姐写给让 巴蒂斯特的那些信。多纳西安尽孝地把那些信和他父亲别的材料一起保存了下来, 幸亏有了他,我们今天才有机会阅读这些信件。这些信件证明了他俩之间有一种关 系,这是一种涉及到性内容的关系。这件事的开端也够奇妙的,那天萨德伯爵因扭 伤而卧床不起。如下是一段摘录: ……11月24日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天,我虽身卧病榻,但愿以此为证,发 誓向你表示忠心。我已重新掌握我的王国和统治权。我坚信我也得到你对我表的忠 心。现在,我在为世上最美的国王而生活…… ……我不准你一人呆着,不然我就要与你争吵,因为你眼下情绪最为低落。来 吧,我的天使,或者,我到你那儿去,撞开你的门,如果你不自愿来见我的话。如 果你坚决拒绝到我这里来,比如说你不想让我花上两个小时安慰你的话,那么请告 诉我,我该等多久才能见到你。 然而,这位感情变化无常的让巴蒂斯特不久遇到了拉特雷穆瓦耶公爵夫人,这 位夫人又令他热血沸腾。她的丈夫夏尔阿尔芒勒内,也就是拉特雷穆瓦耶公爵,早 在十六岁时就曾与那个只有十四岁的路易十五有过同性恋的关系。虽然他们两人的 关系从没超出互相手淫的程度,可那段经历却使他后来被短暂地流放了一段时间。 " 我能告诉你拉特雷穆瓦耶公爵为什么会被宫廷流放," 伏尔泰曾写信给贝尼 埃侯爵说," 这是因为他曾常常把手伸进尊贵的陛下的裤裆。他与克莱蒙伯爵(沙 罗莱小姐的哥哥)合谋,想让他们两位控制路易十五的裤裆,而不让别的大臣分享 这份特权……这一切都使我觉得拉特雷穆瓦耶公爵非常了不起,我情不自禁地对这 样的人顶礼膜拜,因为他早在十六岁就已把他的国王玩弄于股掌之中。我完全能肯 定,他会成为一个很好的臣民。" 数年后,路易十五和那位公爵都已把他们少年时 的性游戏抛在了脑后,这时他们已把目光和感情都投到了女性身上。 至于那位公爵夫人,她生于布永,热衷于天主教非正统的詹森主义。她与这个 派别的人混在一起,这些人也就成了她的代表。公爵和他的夫人互相崇拜,甚至都 把对方奉为自己的偶像,这使得他俩发誓,如果一方患上天花,他俩也不分开居住。 那种病当时正在蔓延。拉特雷穆瓦耶夫人首先染上了这种传染性很强的病。可她的 丈夫却不允许别人来照看她,而是自己担起这个任务。他日夜陪在她的病榻旁。她 后来康复了,而她丈夫却不幸去世,为妻子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正是这样一位结婚不久略显风骚的美少妇令我们的乡下贵族怦然心动。此刻他 对沙罗莱小姐的关心颇感心烦,已对她心生厌恶。他写了一封信,以了断这份情。 很少听说有哪位失爱的情妇会被这么挖苦又精明的方式打发掉: 女士,我认为你的提议只是你头脑的产物,而非出自你的感情。要说我了解你, 我可没这份荣幸。我也不欠你什么,一次扭伤使得我卧床不起,我这个人心不专一 ;你的那些信写得很漂亮,读着它们令我开心。如果我真的征服了你的心,那我真 是受宠若惊。你让我摆脱了那一直占着我整个心房的痛苦激情。 …… 是的,女士,我已坠入情网。今天,出于你对我无限的友谊,我不能向你隐瞒 我的内心思想。我有幸与布永的公爵夫人建立了最亲密的关系。那位女士向我表示 了她的友谊。她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了拉特雷穆瓦耶大人,她还给那对夫妻提供食宿。 这就使我有机会常常见到拉特雷穆瓦耶夫人。她的身影令我心迷,她的性格令我神 醉。她非常喜欢她的丈夫。他越对她不忠,她就越要想法取悦他。他对她的冷漠却 越能刺激她。我有时觉得,我对她的这份情,与其说是出于爱,不如说是出自一种 报复欲。 沙罗莱小姐可不是一位能忍受一个情敌的女人。虽然她自己在众多的情人间播 撒感情,可她不允许她的情人把对她的那份情与别的女人分享。她的回信是以一种 取笑的口气写的,那种口气若隐若显地流露出她那受到伤害的自尊心,几乎毫不掩 饰地表达想要报复那个不忠的情人的欲念。一个创伤如让这么一个敌人来医治,很 易带来致命的后果。不过,如果说她的回信是残酷的,那么,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的 信更为残酷。应该说,沙罗莱小姐的措辞恰到好处,她把" 拍马者" 和" 浪子" 两 个羞辱性的称号扔到了他的脸上。这两个称呼虽听起来刺耳,可它们完全正确地描 绘了一个人的野心和自私。让巴蒂斯特一定发现他很难保护自己,因为他周围的一 切都违背了他要不择手段地达到最高地位的个人欲望。 从她的信中摘录一小段就足以说明问题: 先生,确实我已收到你的三封信,而没给你回音,这是因为你要我给你下达命 令,可我不愿对像香槟团团长那样愿意接受命令的人发号施令……难道你不清楚, 自动退出比赛的人就算输了?对我来说,如果有谁一个月不想见我,那我就四个月 不会见他。说心里话,我觉得我爱的是那些理智强于感情的有头脑的人,那种愿把 自己的情人当做朋友的人。但是,我发现你是个十足的浪子,这种人用自己的故事 取悦公主们,把她们弄得神魂颠倒。 -------- 凤凰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