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浪子(二) 第九节 初学的花花公子 对一个年轻军官来说,军旅生活是一个实现了的梦想,尤其是对一位长相英俊、 贵族出身、有一匹漂亮的坐骑、穿一套红蓝相间的军服、腰间还扎着一条皮带的人 来说更是如此。多纳西安不仅已有了这些,他还有一双蓝色的眼睛,脸上那似恼非 恼的笑容,足可以让一个个女士为之倾心;他口袋里的钱能保证他时常在赌桌上潇 洒一番,而且,他还有一颗只需一眼就能爱火猛烧的心。 他常常出入豪宅的大厅,骑着高马接受检阅,一有机会就要表现自己,在舞会 和宴会上成为耀眼的人物。他还上台演戏,动笔写诗,当然也收集情人,这一来他 就债台高筑,时不时要遇到些麻烦事总之,他证明自己是父亲的合格的儿子。" 当 然," 他后来承认道," 没有哪所学校,没有哪个地方能像军营那样,这么快就会 让一个年轻人道德堕落、行为不良。" 在他团里的那些战友之中,有一位与他年龄相仿,名叫卡斯泰勒的青年(其他 传记里都说他名叫卡斯泰拉),他是图勒和圣迪齐耶两地总督的儿子。这位年轻人 非常负责任,多纳西安与他建立了深厚的友情。1759年5 月或6 月,卡斯泰勒把他 朋友的消息告诉了萨德伯爵:" 你亲爱的儿子干得很出色。他非常友好、容易相处 且令人快乐……旅行已使他因在巴黎作乐而消瘦的脸重新变得饱满,变得红润。我 们都非常关心他……他那颗小小的心,或更确切地说,他身躯特别容易熊熊燃烧。 德国姑娘,得特别当心!我定会尽全力不让他做出傻事。他已向我保证一天在赌桌 上输的钱最多不超过一个路易金币。" 伯爵一怒之下,就把这封信的抄件寄给了他的弟弟本堂神父,还附上了一张条 子:" 好像那个混账小子每天都有一个金币可输!他曾答应我不会拿一文钱去冒险。 可他说的话全不算数。不过,我们也用不着为此烦恼。这位卡斯泰勒先生只有二十 岁,可他却从来没做傻事。他不相信一个人成了浪子后就再也不会回头。" 在同一封信里,他还附上了一封多纳西安给他原来的家庭教师安布勒神父的" 忏悔书" ,虽然这是他特意写给安布勒的,可他相信对方定会把它交给他父亲。显 然,他希望能以这个天真的花招来赢得父亲的宽恕。我们倒佩服这个儿子的忏悔本 领: 亲爱的神父,我在巴黎逗留期间所犯下的无数的错误以及我对父亲所表现出的 态度,使世界上这位最爱我的人对我感到后悔。他后悔把我带到巴黎。可我已受到 自己悔恨的严厉惩罚,我恨自己让他感到失望,我更害怕自己会永远失去他的友谊。 我的行为害得那位最怜我的父亲、最爱我的朋友对我发怒,这给我带来无限的痛苦, 相比之下,我过去曾自以为是的快乐就显得不值一文了。 每天醒来,我就想得到欢乐。这种念头害得我忘记了别的一切。而每当我得到 所追求的东西,我就觉得很幸福。可一旦我的欲望变成懊悔时,这种我自以为是的 幸福顿时就烟消云散了。一到夜里,我就会感到绝望。我发觉自己错了,可我只是 在夜里意识到这点。翌晨,我的欲望又涌了上来,我就又会出去寻欢作乐,而不会 想到昨夜的反思。如有谁提出一个什么建议,我就会接受,还以为自己真的玩得很 痛快,可事后,我发现自己是个傻瓜,为这痛快付出了很大代价。我现在越想自己 的行为,越感到自己的行为不可思议。我意识到我父亲的话是对的,他说过:我做 的四分之三的事都是为了炫耀自己。哦,我多么希望自己只做过真正令我快乐的事, 这样的话,我就能免遭许多不幸,就不会这样惹我父亲生气。难道我真的认为我见 的那些女士能给我带来快乐吗?天呀,一个人真的能从花钱买来的快乐中得到快乐 吗?不体面的爱也能充满感情吗?每当我想到我被女人爱是因为我付的钱比别人多, 我的自尊心就会受到打击…… 再见了,我亲爱的神父,我恳求您给我来信。可我一时不会收到您的信,因为 我没安顿下来,我要在重新回到部队后,才能收到信件。因此,您如一段时间没收 到我的来信,别感到惊讶,我要安顿后才能给您写信。 显然,多纳西安尚未忘记在耶稣会学校受到的教训。可是,萨德伯爵却没轻易 上当。他在想是否该把他的儿子召回到巴黎,或他自己回到那里去,以监视他的儿 子。他为此特意给他的朋友普里侯爵去信,向他征求意见。不久就得到了对方的回 音: 我赞赏你的决定、你的心情和慈父之爱,我也赞赏你的勇气,可我更钦佩你决 定要(在巴黎)过冬以督促你儿子教育的打算。这可没有先例…… 像你儿子这样年龄的人,好榜样很难学。年轻人一不留神就会学坏。在这个骑 兵团可能会有的危险,我是最有体会的……可把你的儿子叫回到巴黎以监视他的行 动,这不很现实。每天甚至每时他都可以逃避你的监督,而且他不久就不再怕你了。 你想听我的意见吗?这就是我的意见:我会毫不犹豫地尽一切可能把他送回轻骑兵 部队去。不管他是否可能反感,你可以告诉他,他的二十来个战友原先也都在步兵 或骑兵团里当中尉和上尉,现在都已回到了那支部队。 -------- 凤凰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