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浪子(二) 第十三节 “我全部的忏悔” 那位可爱的孩子情况又是怎样了呢?他仍在野外的军营里,只是每次休假时都 要到一个新的城市去爱上一阵。1760年8 月12日,他驻扎在奥伯泰斯坦,那里离布 罗伊元帅打败汉诺人的大军的科巴赫市相距不远。他在驻地的小村庄里,给父亲写 了一封长信,在信里他先详细地讲述了军队的行动,然后才讲到要事,也就是他自 己。他以自己的" 忏悔" 来答复父亲对他行为的批评。我在此全文引用他的这个忏 悔,因为这是二十岁的多纳西安其人其思想的最好证明。从他那所有的遁词和闪烁 的言词中,我们已能清楚看出一位作家的才能: 你要我说明我的生活和职业。我愿诚实地给你一个详细的汇报。有人批评我好 睡觉,我确实有这样的缺点。我每天早早上床,早上却睡懒觉。我常常骑着马去侦 察敌情,或了解我们部队的部署。我们曾在野外扎营住了三天,我对我们周围的每 一道沟壑都了如指掌,其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元帅本人。不管我的思想是好是坏,我 都按照自己的思想行事。我向别人袒露自己的想法,有时受到别人的赞赏,有时却 受到指责,那是因为我的思想大都有违常理。有时,我也去拜访朋友,但也只是去 看望普扬恩大人或我的几个在卡宾团里的老战友,或国王卫队团里的朋友。不过, 这种拜访并不怎么过分的张扬,因为我不喜欢热闹的场面。若不是去看普扬恩大人, 我可不会在战役期间踏进司令部的门。我知道自己没有出色的表现。一个人应该追 名逐利,可我不喜欢这样做。每当我看到一个人奉承另一人,不停地说着那些违心 的话,我心里就格外难受。我这个人天生就当不成这样的傻瓜。做到礼貌、诚实和 高贵,但不骄傲;乐于助人,但不温情,做一些我们喜欢而又不伤害我们自己或别 人的小事。过好生活,活得快乐而又不损害我们自己或失去我们的头脑。没什么朋 友,也许一个也没有,因为世上没有一个真心的朋友,有的只是那些为了蝇头小利 而一再牺牲你的人,镇定的性情能使一个人与别人相处而又不会屈从别人。一旦你 屈从别人,你就会为此感到后悔。你如大肆说别人的好话,大肆赞扬别人,殊不知 那人会无缘无故地在你背后说你最难听的坏话(常常是那些显得最可爱,似乎最需 要你的友谊的人,却最会欺骗你)。 上述就是我的品性,这些品性正是我所推崇的。倘若我说自己有一个朋友,我 认为我在团里有一位朋友,可我还不是很确信。他就是M ×××,是那位×××爵 士的儿子。而且,我相信他与我们的亲戚西米昂内一家有血缘关系,这样我也就与 他成了远房亲戚。他身上有许多优点:特别友好,会写一手好诗,还能写优美的文 章,格外勤奋,自己的工作干得很出色。我是他真正的朋友,他也有足够的理由相 信他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我们还能相信什么呢?朋友和女人一样:一旦进行考验, 往往会发现那是个次品。 这些就是我的全部忏悔。我把自己的心向你袒露,是把你当做一个真心的朋友, 这个世界上最可信的朋友,而不是把你当成一个令我敬畏的父亲。请抛弃那些使你 自以为恨我的理由吧,请把你对我的感情还给我吧!永远别再剥夺你给我的那份感 情,请相信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持你给我的感情。 从这封信里,我们辨认出萨德的一些主题,这些主题后来发展成他写作风格的 标志:快乐原则、关押,以及他称之为的" 孤独状态" ,他用这个词来表达人与人 之间绝对不能交往的现象。我们当然还可以对他的" 忏悔" 做更多的评论,但在我 看来,这份忏悔书是多纳西安。德。萨德最早的文学作品。 -------- 凤凰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