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浪子(二) 第十六节 多纳西安的对象 多纳西安是1763年3 月16日正式退伍的,可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已脱下军装, 在巴黎过起了无忧无虑的平民生活。他常常出入舞会和晚会,从不漏看一部上演的 戏剧。他还经常去乡间游玩,光顾剧院的走廊和妓院,从来不考虑自己的前途。当 他在这么玩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他那个可怜的父亲则在拼着老命地为他找对象。只 要多纳西安结了婚,他就可安顿下来,老父亲身上的重担就可减轻一些,他的父亲 是这样想的。可是,那个年轻人放荡的生活则使他很难结成一门亲事,而萨德伯爵 整日诚惶诚恐,惟恐那小子又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使他从此再也没有成功的 希望。 这期间伯爵遇到了让。帕特耶,他曾是法国派驻加的斯和马德里的商务代表, 自1758年后任皇家" 老兵院" 的院长。帕特耶说他有一个侄女,她的父母想为这个 女儿找个丈夫。伯爵提到了自己的儿子。当那家人还在讨论伯爵提的亲事时,他就 已把此事告诉了他的神父弟弟: 我的身体在慢慢恢复,现在我的健康状况已足可以允许我明天动身。这门亲事 是惟一令我牵肠挂肚的事。如果此事不成,我就立即离开此地。我的儿子尚未为婚 事做好准备。他很想有一个妻子,可每当需要他做些事时,他又不肯去做。我要他 去找老兵院院长和格拉蒙爵士,他却没有时间。我请他来我的住处与院长共进晚餐, 好一起谈谈这门亲事。他却没来,还说什么他忘了。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事!那姑娘 的母亲说她听说他负债累累,行为不规。" 哪个青年不做些傻事?" 她说。" 我们 开始操办吧。" 她的话使我觉得此事有可能成功。过去那一次次的失败都是他的坏 名声造成的。我有没有对你说过,女方愿为新婚夫妇提供五年的住宿,而不是三年, 甚至可以让他们一直住下去?如果他们住出去,女方父母愿拿出一万法郎给他们买 家具,这还不算嫁妆。此外,他们每生下一个合法的孩子,就可得到五千或六千法 郎。我认为我们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条件的家庭了。那家的父亲是间接税法院院长。 他有五个孩子。他的贵族称号是他父亲传给他的。因此,那家的女儿可以进入马耳 他。这一切都来自这个高贵的人家,那一家人会尽力保护我的儿子的利益。我会去 那里,把一切都委托给他们。我有我的一份财产,让他带走一些财产后,只给我自 己留下一份三万法郎的收入,等我死后这份收入也会转到他名下。 这门亲事的确很值得考虑。虽然科迪尔耶。德。蒙特勒伊家族并不属于名门望 族,祖上也只是在17世纪才得到贵族的称号,可他们的财产却远远多于萨德家族。 贵族后代与商人阶级的后代结亲在18世纪并不少见。这种现象是许多贵族的家境每 况愈下造成的。在当时的社会,一个家族的社会成功很大程度上依赖其奢侈和铺张 的开销,这一来许多追求虚名的家族就入不敷出,面临破产危险。通常,一个家族 经过二至三代就败落了。萨德家族则只经历一代,也就是从让巴蒂斯特这一代,就 支撑不住了。祖上的家产在他上一代还保持完好,可到了他这里就保不住了。他想 爬上最高位的野心使他大肆挥霍,支出远远大于收入。可最后,萨德伯爵还是承认 失败,放弃那耗费了他大半辈子精力而又把他引到深渊边缘的追求。终生的经历给 他留下的仅是失败和苦涩。 克洛德洛内。蒙特勒伊于1763年担任巴黎助理法庭的荣誉院长。他一家人住 在新卢森堡大街(今康邦大街),那里是首都最好的住宅区,原先那片属于卢森堡 元帅的府邸已被分成几处。1740年8 月21日,蒙特勒伊与一位出身于一家新贵的年 轻女子结为伉俪。她名叫玛丽马德琳。马松。德。普利松,是身兼国王的顾问部长 的安托万。马松和玛丽帕拉杰。帕特耶的女儿。她家的贵族称号历史与他的家族几 乎一样短。这位新夫人精力充沛,好发号施令,人称蒙特勒伊院长夫人或干脆称院 长夫人。她以铁腕手段管理家务。 这对夫妻婚后生有六个子女,三个女孩,三个男孩,其中有一对双胞胎查理和 玛丽约瑟菲。长女取名雷妮帕拉杰,生于1741年12月2 日。她比多纳西安小一岁半。 她就是要嫁给他的女子。" 未婚妻的富有," 莫里斯。海涅说," 不是在于她的嫁 妆,她的嫁妆很一般,而是因为她婚后将有的实际东西。更重要的是,她的父母很 有权势,与朝廷有密切的关系。" 那位院长夫人是个头脑敏锐、格外精明的人,她清楚萨德伯爵之所以答应与她 家这个新贵族结亲,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名声不好,没有别的父母会愿把自己 的女儿嫁给他儿子。于是,在双方于3 月开始的婚姻契约谈判期间,她考虑到对方 的无奈,减少了给对方的好处。 与此同时,普罗旺斯本地也有人来提亲。对方是康比小姐,她家是佛罗伦萨的 世代银行家,现已在阿维尼翁安家。那家人与蓬巴杜夫人沾点远亲。可是,萨德伯 爵在雷妮帕拉杰。蒙特勒伊小姐和康比小姐之间难做决断。他在信里是这样告诉弟 弟的: 倘若我的儿子是个好小子,那我就会认为这门亲事是再好不过了,我就会选择 康比小姐。这门亲事得到的财产更多,我也更喜欢与这一家联姻。我更喜欢看到我 的儿子成为普里侯爵和图隆热昂爵士的亲戚,他们在宪兵部队里掌握实权。可是, 如果我的儿子生活在巴黎的话,他很快就可能走上歧路,因债台高筑而毁了前途。 他的妻子也会深受其害,而他也会从岳父的家里被驱赶出去。他的结局就会是那样。 如果在阿维尼翁的话,他就不大容易误入歧途。这是我为什么不敢高攀,而让他在 乡下相亲的原因。 不过,萨德伯爵似乎完全赞同儿子与雷妮帕拉杰结婚,他只看到这门亲事会带 来种种好处。他在另一封给弟弟的信里是这样写的: 我越想这门亲事,越觉得它有好处。昨天我去见蒙马泰尔爵士,他了解每个人 的财产,且与洛奈爵士关系密切,知道洛奈爵士也曾当过战时特别财政部长。他对 我说洛奈夫人每年另有一笔一万里弗尔的收入。这笔钱她无需开支。他还说蒙特勒 伊爵士在她死后还可以得到至少八万的财产,他现在已从这份财产中提取收入。此 外,因阿齐夫人没有子女,他可以得到她遗产的三分之一。另外,他还可以从他妻 子那里得到一大笔收入。粗略计算一下,蒙特勒伊的子女每人都可以得到二万五千 里弗尔,不管发生什么事这笔钱是不会少的。这就是说,这份财产决不是虚无飘渺 的东西,也不像商人的财产那样受到世事的变化(革命)的影响。那位做父亲的宁 愿提供五年的食宿,而不是简单地增加一万法郎的嫁妆。那个做母亲的,则是个了 不起的聪明女士,这一点非常重要。而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是好人,我的儿子与 他们一起定会得到幸福。他说的这些令我高兴。对我来说,我不会有什么损失,只 是省去了我为那个劣迹满身的小子的烦恼。 他甚至觉得自己欺骗了那些好人而懊悔不已。" 他们做了这么一次蚀本的买卖 令我深感同情,总有人会做出一些蠢事的。" 他假惺惺地对他的妹妹圣洛尔修女说。 实际上,他是喜不自胜。从此之后,他的亲家就会为他那个身上没一点美德的儿子 负起责任。" 我花了一番功夫摆脱了他,如果我对他心软一点,我就决不会这么做, "他对自家的神父弟弟这样说,"我觉得只要别再听到他,就是花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虽然这件事已有了很大的进展,可那位萨德先生的不良行为还有可能使这门亲事半 途而废。我只有亲眼看到他们走进教堂后,才会感到放心。" -------- 凤凰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