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病参悟导引术 健体编创五禽戏 公宜山的清晨空气新鲜,凉沁沁的,有种淡淡的甜味、香味。百花异草带露, 在朝阳下摇曳,显得生机勃勃。百鸟婉转歌喉,衬得山更幽静远。 华佗在小树林里学习师父的导引术,跟着师父亦步亦趋,什么龙导、虎引、熊 经、龟咽、燕飞、蛇屈、鸟伸、天俯、地仰、猿踞、兔惊等数十动作,做得一丝不 苟。做罢便觉心澄目洁,遍体轻松。 这一套导引动作以“天人合一”理论为指导,多系模仿动物姿态,做完全套动 作竟花去了整整一个时辰。公宜洞主收势后,对华佗说道:“医道高层次是无药 而医。黄帝说:“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如果病已害上才去服药, 如同临渴掘井、临阵磨枪。导引术本于天人合一,顺乎自然则阳气巩固,邪气难以 侵入人体。” 师父语声朗朗,他今天有个奇特的感觉:他对师父的话似乎不是用耳朵听到的, 而是靠上、中、下三丹田感知到的。他并感知到这语言的强大能量,使手心发热, 肢端发麻。华佗知道自己的功夫正在长进,喜形于色地告诉师父。 公宜洞主夸奖道:“你悟性很高,我还要给你些功夫! ” 公宜洞主让华佗站在前面,双手垂着,眼半睁半闭,平视前方。华佗不知师父 咋给他发功,他感觉到由腰后命门到腹前肚脐,似有一道光柱穿过,接着两眉相交 的印堂上方,那个叫天目穴的地方,内藏的松果体被激活,只觉额上又生了第三只 眼,这只眼竟能穿越大山,看到山背后的情形…… 华佗回头一瞧,便知发生了奇迹:公宜洞主在他眼中已透明透亮…… “华佗,你看见了什么? ”公宜洞主拈须问道。 华佗垂目凝视片刻,然后说:“师父胃里有嚼烂的松籽,……肠子里似有一肉 瘤,……师父脊柱第七八节生有骨刺……” “好。再练些时候,巩固巩固。”公宜洞主招手华佗近前,郑重吩咐道:“师 父把一身本领全传你了。俗话说: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医道高层次气功部分, 熔导引和治病为一炉,看似神秘,实则简单。你切记:此功夫得其人才传。从医时 不可轻易亮招,所谓真人不亮相。要深藏不露。你性恶矜伎,实是一大缺点。要慎 之又慎! ” “华佗谨记师父教导。”华佗停了片刻,又问:“观想和透视如此有效,咋不 可示人? 我还不大明白。”公宜洞主含笑道:“我知道你会这么问的。你有所不 知,这功夫最有效用但又最难把握,常因内部或外部的原因而不出功夫,或判断不 准。轻率从事常自取其辱。” “我明白了。” 几天后,华佗出山去一个只有几户人家的村子行医,有8 个患者求医问药,有 男有女有老有少。内有一孕妇求医,华佗面对孕妇腹部观想,当双方都进入恍兮惚 兮状态时,孕妇的肚皮渐渐变得透明,分明看见胞宫内卧着一尺长婴儿,五官如雕 在木上,死死板板,全身灰紫已严重萎缩。死婴紧贴产妇背脊。胞宫松驰,似双人 住的房间迁走一人。 孕妇的丈夫主诉:妇人腹内胀痛。 华佗说:“死胎未下。” 那男子哈哈一笑,不掩饰他的怀疑:“先生,怎么可能呢? 我老婆三个月前产 下一女。” 华佗明白了个中原因,判断说:“你妻子怀的是双胞胎,三月前生下一胎,但 因气血不足,胞宫收缩不力,另一胎便无力产出。还是个小子呢! ” 华佗让病家派人去小华庄接来妻子静女,夫妻见面,说了几句家常话,不外乎 问问父母和杏女的情况,以及药店的生意。静女问:“让我来干啥? ” 华佗说:“这产妇有一死胎,你伸手进去,把他取出来。” “我可是没干过,能行? ” “你行! ”华佗鼓励了妻子一句,又说道:“我想那死胎靠着脊背,立着的姿 势。” 静女惊讶地看着丈夫:他并没动手,咋知胎位? 或许是公宜山拜师,师父教了 他更高明的诊断方法。华佗给孕妇服了汤药,又选了穴位扎上银针,一边捻转一 边指导静女动手取死胎。片刻,死胎取了出来,扔在灰土上,果是一男婴。 病家佩服得五体投地,皆叫:“神奇! ” 华佗一一观想,证实了师父的话:观想和透视时灵时不灵,8 人中竟有3 人皮 肤看不透,五腑六脏如装在神秘的黑匣子中。华佗还有一个发现,回山后对师父说 : “有人说人的肝是5 叶,也有说有7 叶的,我咋观想到的都只有3 叶。” 公宜洞主说:“华佗,你说的是对的。人的肝只有3 叶。3 、5 、7 叶说法都 是牵强附会于天人感应,说7 叶者是上应北斗七星,说5 叶者是应金、木、水、火、 土五行之教,说3 叶者是应天、地、人三才之教。他们并没实地去解剖。我也没搞 过解剖,但观想、透视了好多人,没有生5 叶肝、7 叶肝的。” 华佗由此及彼,他想到同仁另一说法:“师父,气管究竟通到哪里呢? 还有, 食道通向哪里? ” “你看呢? 华佗! ”师父反问了一句。 华佗在自己胸前比划一番说:“我发现,人的气管都是和肺相连的,肺又开窍 于鼻,说气管通向心脏,真是太荒唐。食道自然是和胃连着的。” “是的。” 公宜洞主由此受了启发:尽信书不如不读书,尽信前人经验之谈不如没经验似 一张白纸。华佗凡事多思,有独立见解,或许正如丹谷先生预见的那样,他将超越 扁鹊而成一代宗师。 华佗送走了静女,正欲回公宜山,杜乙急匆匆赶来,这急躁但也豪爽的汉子一 把抓住华佗的衣袖,高兴地说:“先生,总算找着你了! ” 这声音耳熟,华佗扭头一看,见是杜乙,说道:“瞧你满头大汗的。找我吗? ” 村人见杜乙和华佗认识,免不了要问个究竟,华佗爽快地回答:“我俩是不打 不成交呀! ” 杜乙难为情地说:“先生,那事你千万别记在心上。” “咋会呢? 我还得谢你呢。” “谢我? ”杜乙以为华佗在挖苦他,皱眉说道:“我这人鲁莽,千万别计较。” “杜乙,我说的是真话。”华佗满脸堆笑,“有这个契机,我才拜了明师,公 宜洞主也选了我这个徒弟。”“那是你的好造化。” “是好造化。——杜乙,找我啥事? ” 杜乙便说自己请他的原因:村里人不知咋回事,都未老先衰,鲜有活过50岁的 人。大家都听说华佗是神医,杜乙又自称和华佗有交往,便托他请华佗去村里看病。 杜乙听人说华佗下山来了,便匆匆寻到这里。听杜乙如此说,华佗觉得此事有些 奇怪,便决定迟回山几日,到杜乙村中去瞧个究竟。 这个名叫金盆的小村子却是十分富庶的地方,土地不多,人却稠密。不比别村 的自然条件恶劣、村人粗衣粗食、起早摸黑的劳作,金盆村人多活少,不愁吃穿, 一年倒有半年闲着。奇怪的是,村人大多病病秧秧,面黄肌瘦,40已见老相,50便 已老态龙钟。华佗在杜乙家落脚,病人陆续前来诊病。望、闻、问、切,十之八九 皆属虚弱,体内无大病。 华佗观察了两日,找到了原因:因优越的自然条件,村人一年有半年闲着,这 段时间无所事事,大多晚睡宴起,有的玩乐无度,有的饮食无节,有的房事无节… …如此生活,身体自然衰弱,焉能长寿! 于是想到公宜洞主,百余岁还如此健康,这得益于他的导引养生大法。华佗让 杜乙把村人请到一打谷场上,拱手一礼,说道: “诸位,华佗来到贵村,看到这里优美的自然环境和丰富的物产,这块风水宝 地是出寿星的地方,但让我惊讶的是贵村人体质大多衰弱,寿考不高。诸位若仰仗 吃药强身,数十付药无济于事,且只能治表而不能治本。所以,我要教给大家养生 大法,不必吃药,坚持下去,必定强健长寿。” 次日,华佗便在村旁小树林给村人传授导引大法,什么龙导、虎引、熊经、龟 咽、燕飞、蛇屈……数十动作一招招教来,一气学了两个时辰,教会了龙、虎二式。 学者初还兴趣盎然,5 日后竟只剩下3 人。华佗长叹一声,对杜乙埋怨道:“这些 人真不识好歹! ” “先生,村人懒散惯了,也真没志气。不过,杜乙直言,请先生不要见怪。” “你倒学会客气了。”杜乙搔搔头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先生,这导引 术不能说不好,但太麻烦了,共几十个动作,做一遍得花一个时辰,要求做两遍, 做完后又养气,半天没了。就只有隐士们有这闲功夫,金盆村人虽不太忙碌,但每 日多少有些农活,太麻烦了学不会,太费时了难坚持。先生,您说是吗? ” “是这道理。”华佗点头称是。 回到公宜山,华佗便琢磨简化导引术的基本动作,去掉不必要的重复,保留最 有效用的动作和行气法,力求动中有静,静中有动。花了好些时日,终于创编了可 替代导引术的五禽戏,架式是5 种:模仿虎的勇猛攫扑、熊的卧倒葡伏、鹿的伸展 头颈、猿的脚尖纵跳、鸟的展翅飞翔。 华佗告别公宜洞主,回到小华庄时已是岁尽年末。家人团聚,其乐融融。徒弟 吴普、樊阿想:师父在公宜山住了将近一年,准学了一些绝技。 吴普跪在师父面前,恭敬请求:“先生,请传授弟子医技。” 华佗正想在小华庄推广五禽戏,自然得先从家人、徒弟开始。便对吴普说: “从前我对医道的理解太狭隘了。医道最高层次是无药而医。我的师父百余岁了, 但仍健旺,发不秃,齿不落,健步如飞。他数十年难得吃一次药。靠什么? 靠养生 大法。人体总得运动,以不倦为度。常运动则助消化,活血脉,不会生病,户枢久 磨不坏就是这个道理。” 吴普经学功底很深,他也读过《老子》和《周易参同契》,对其中涉及气功养 生的文字很感兴趣。 “师父,吴普请师父授我养生大法。” 华佗觉得将五禽戏传与吴普较合适,对他说道:“我有一术,名五禽之戏,一 是虎戏,二是鹿戏,三是熊戏,四是猿戏,五是鸟戏。不仅能治病,还能强健四肢, 疏导全身经络,使人延年益寿。身体有不适之处,还可拆开单作一禽之戏,做到毛 孔张开,汗微出,便会觉得周身轻松,食欲也大增。” “我就学这个,请师父教我,”吴普喜滋滋地说。 次日,华佗便向吴普传授五禽之戏,一招一式做来,让吴普画影图形,并写上 说明文字。 吴普几日便学会了,深有体会地说:“师父,这五戏的动作要领我想是这样: 虎戏要做得勇猛刚威,鹿戏做得舒展昂扬,熊戏做得浑憨深稳,鸟戏做得轻翔安静, 猿戏做得机警敏捷。整套动作要集精神修摄、肢体运动和呼吸调整于一体。” “说得好! ”华佗以赞赏的目光望着吴普。“就由你在小华庄推广五禽戏。” 师徒二人谈了一阵话后,吴普又捧来用蔡侯纸工整手抄的《神农本草经》,业 已装订成册,压得平平整整,看上去确象一本书。吴普很细心,对书中重复之处、 错漏之处另纸注明。华佗阅罢表示满意,抚着手抄书说:“一年有365 天药岂止365 味? 古人也太机械了。我要重修《本草》。” 吴普又从抽屉内取出一沓纸,说:“师父发现的几味药我已另纸记录在案,重 修时编进去。” 华佗拍拍吴普的肩,“你真是我的好弟子! ” 吴普学得了五禽戏,樊阿急了,也请师父赐教。两个徒弟,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华佗亲切地问:“樊阿,你想学些什么呢? ” 樊阿不假思索地说:“我要学却谷食气法。” 这却谷食气法也是养生之一法,“却谷”就是辟谷,即不吃一般之米谷,绝食 或以茯苓、大麻子、葵子、大豆、山药、黄精、松子代食。 华佗书写一方,递给樊阿,并说:“久服此方,可杀三虫,利五脏,健体,乌 发,可让人延年益寿。”樊阿过目,纸上写的是“漆叶青黏散”:用漆叶屑一升, 青黏屑14两。青黏就是黄精。樊阿谢过师父后,又恭敬呈上他研习针灸的心得,华 佗看后表示满意。 两位徒弟皆受惠于华佗,成了寿星。吴普活到90多岁,仍耳聪目敏,牙齿坚固 完整。五禽戏经他之手传之后世,收录于道文献《太上老君养生诀》中,以“华 佗授广陵吴普”为题标出。南朝陶弘景撰《养生延命录》也收入了五禽戏。樊阿修 却谷食气法亦活到了百余岁。这是后话。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