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少年沙飞“从军记” 1926年至1927年国民革命军的北伐战争,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以国共合作的 统一战争为基础的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的革命战争。广东特别是广州是挥师北 伐的策源地和出发点,革命气氛极其热烈,到处红旗猎猎,歌声动地。“打倒军阀, 打倒军阀!分田地,分田地!”的呼号、怒吼声响彻云霄。当时在中学读书的小沙 飞受到这种革命炽烈气氛的强烈感染和召唤,14岁的他,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温暖的 家庭,离开了他慈爱的父母和亲睦的弟妹,独自一人悄悄地找到北伐军的驻地,强 烈要求参加北伐军。他向北伐军的官长慷慨直陈了北伐的重大意义和自己的坚定信 念、坚强决心。北伐军的官长看到这样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竟然有这样的革命觉悟 和胆识,便从心里欣赏和喜爱他,再加上他的“蘑菇战术”所表现出来的“耐磨” 性,使得官长产生了爱怜的恻隐之心,终于将他暂时留在了北伐军里,当了一个时 期的小报务见习员。 关于沙飞的这一段“从军记”,王辉曾有这样的记述:“沙飞还告诉我,他曾 在14岁的时候参加过北伐国民革命军,当个小报务员。我这才明白他的发报技术为 什么水平这么高,不像刚毕业的学生。但在他参加八路军后写的履历里,都没提到 这一段。他参加北伐一事,他父母及弟妹都知道。” 从沙飞14岁参加北伐国民革命军当小报务员这事可以看出,少年时期的沙飞, 确实已有了强烈的报效国家、民族的爱国热忱和革命精神。当然,这也为他在家道 中落之后,投考无线电专门学校培养了无线电发报的兴趣和技术打下了基础。 就在北伐战争如火如荼地进行中,对于小沙飞的思想产生着巨大影响的郭沫若 和鲁迅等文学革命先驱曾先后莅临广州,任教于中山大学。 中山大学原名广东大学,乃由中山先生倡言,成立于1924年6 月,其校政原由 “西山会议派”邹鲁所把持。1926年1 月,邹鲁被褫夺职位,校内左派势力得以扬 眉吐气。学校延聘郭沫若任文学院长,其太阳社成员成仿吾、郁达夫等任教授。一 时左派力量大为增强。郭沫若任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副主任,北伐之后,由当时中 共广东区委陈延年擘划,并派恽代英、毕磊等共产党人多次向中山大学提出建议, 加之其时担任校务委员会的戴季陶、顾孟余、朱家骅、徐谦、丁惟汾等,禀承国民 党当局笼络鲁迅,藉以装点门面的要旨,故由朱家骅出面,坚邀鲁迅来中大任教。 于是鲁迅便由厦门来到广州,在中山大学任文学系主任兼教务主任,并讲授“文艺 论”、“中国文学史”上古至隋部分、“中国小说史”等课程。鲁迅在这前后所写 的匕首投枪一般的杂感,如《黄花节的杂感》、《革命时代的文学》、《“公理” 之所在》、《革命文学》及以前写的脍炙人口的《呐喊》、《彷徨》小说集等等, 想来都会直接地浸润、感染着青少年时期的沙飞。他的五弟司徒彤对其大哥的印象, 当主要是他在19岁离开广州赴汕头之前留下的:长兄沙飞给我另一个深刻的印象是 严于律己,宽厚待人。无论工作、学习或生活,他对自己都非常严格,对别人却十 分宽厚。特别是对穷苦人,极富同情心。多次随他逛街,常在马路上碰到衣衫褴褛 的老弱乞丐,大哥便从袋里掏出零钞、铜币施舍给他们……他还常常教育我,要改 变穷人受压迫、受剥削、受奴役的地位,靠什么?只能靠人民大众的力量,靠鲁迅 先生那种誓不妥协、奋战到底的精神。 就在沙飞19岁时,因其父亲草药生意破产,家道中落。除年已衰迈的父母外, 下边还有5 个弟弟和2 个妹妹。生活的重担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年仅19岁的沙飞肩上。 不容思考,他便辍止了学业——其时高中即将毕业,旋即报考了广州的无线电专门 学校。毕业之后,他的生活便掀开了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