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王辉的所思所想 王辉的信里写了些什么呢?竟使得沙飞如同遭了五雷轰顶一般地昏厥过去。不 仅是司徒彤,几乎所有的家人都在心里提出了这个疑问。 王辉的思想确实发生了变化,这个变化,应该是由“量变”到“质变”的一个 飞跃。 国难日亟,全国不愿做亡国奴的男女热血青年,都在抗日救亡运动不断发展的 形势下,积极寻求抗日救国的途径。 王辉便是这千千万万热血青年中的一员。就在1936年的夏天,汕头《星华日报 》发起、组织“拉丁化新文字研究会”,王辉和妹妹都去参加,经人介绍,与李碧 山(越南籍国际共产主义战士,后改名李班,曾任越南外贸部长,1981年逝世)认 识了,这人瘦瘦的,但精明强干,口才也很好,讲起话来极具雄辩力和感染力。常 同王辉他们几个人青年人讲抗日救亡的革命道理,王辉还从他嘴里听到有关“卡尔 ·马克思其人其事”以及《共产党宣言》等等的一些“红色宣传”。这一切在王辉 的眼里,完全是一个光灿灿、红彤彤的新世界!就像晨露下的玫瑰花一样的新鲜、 美艳、芬芳!啊,“共产主义社会”才是最壮丽最美好的理想!中国,什么时候才 能进入共产主义社会,过上像耶稣教义里所描绘的那种天堂的幸福美满生活呢? 苦尽甘来,否去泰至!这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可目前的祖国和人民还在受 难。拯救祖国于水火,解救人民于倒悬,热血青年,就要奋起,就要实实在在地行 动起来,这是当务之急! 王辉在李碧山宣传、教育和感召下,实实在在地行动起来了。开始,她参加了 华南抗日义勇军的外围组织,从事一些秘密的群众性抗日活动,她家便成了秘密集 会的一个地点。沙飞去了上海之后,她家更进一步变成了从事抗日活动的秘密场所。 两个妹妹也成“小积极分子”,母亲因耳朵失聪,便坐在门口,为他们义务放哨… … 1936年冬,就在沙飞从上海回来的前几天,王辉在李碧山的介绍下,参加了华 南抗日义勇军,成为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华南抗日力量中的一名女战士。 就在这个当口儿上,沙飞从上海回到了汕头。由于他在上海拍摄的鲁迅生前最 后的留影和殡仪等摄影作品被多种报刊刊登,被美专勒令退学并受到上海国民党当 局的通缉追捕。按照一般的避灾祸的做法,沙飞正应该隐姓埋名、深居简出才是。 既然回来了,这便是天大的幸事,先蛰居些时候,待风头避过之后,找族叔说说情, 还回汕头电台工作。然后与王辉一同在当地从事抗日救亡工作,共同来完成秋瑾未 竟的振兴中华的事业,这不正是他们取名“慕秋”和“振华”的报国夙愿吗? 不料沙飞深夜归来,天不亮,他便收拾好行囊,风风火火地要走,要到广州去, 而且是去办“沙飞摄影作品展览”,展览的正是“鲁迅先生生前最后的留影和殡仪 活动”这些上海国民党通缉追捕他的“要命”内容的照片! 更要命的是,他们在广州举办的“沙飞摄影作品展览”已经在报章等公开媒体 上有了广泛的反响。 广州《民国日报》1936年12月 3日的副刊《艺术》第14期,发表壁子《本周两 个艺展》,文章说:“本月3 日至5 日,长堤青年会敦请上海黑白影社社员沙飞氏 开个人摄影展……” 另外,广州《南国青年周刊》1936年12月14日刊登黎觉奔《参观沙飞先生的摄 影个展回来》一文,说参观沙飞个展“给了我很深的感动”,“不能不算这是我人 生史上一个意外的收获”。作者说:摄影该是艺术的一部门,但是在画报、杂志上 和摄影展览会上看到的作品,“能给我较好印象的可算得是极少极少,察其原因, 是因为一般的摄影师完全忽略了艺术的价值就是拿来做斗争的武器,他只视摄影为 一种消遣品,作为一种娱乐的玩意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