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个银行家的情怀 真正的贵族都恪守“美德和荣誉高于一切”的人生原则,这个原则包括“谦卑、 正直、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八大美德。这些美德萨马兰奇的身 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萨马兰奇是金钱的主人,金钱是被他支使得团团转的奴仆。萨马兰奇的金钱绝 对取之有道,而又用之有度有德。他在享受金钱服务的同时,他更注重的是将他回 馈给社会。奥林匹克能绝处逢生,走向辉煌,与富有贵族精神和商业头脑的萨马兰 奇有决定的关系。所以萨马兰奇有“世界体育总管家”和“天才的外交家”的美誉, 可是萨马兰奇认为自己某种程度上还是银行家。 正当萨马兰奇踏着坚实的脚步、在坚实的大地上一步步向心中既定的目标走去 的时候,死神脚步匆匆地向佛朗西斯科走来。佛朗西斯科生命的最后十年,正当西 欧经济恢复发展时期,而西班牙因为一直坚持佛朗哥自我封闭和过分专制的经济政 策,致使西班牙经济难以自拔的困境之中。1950年制造业在国民经济中比重不 大,就业人数只占大约适龄人口的18%,而农业依然占相当大的比重,约50%, 人民生活水平低下,闭关锁国的工业化进程和农业政策致使国内消费品供应严重短 缺。 在这种境况下,佛朗西斯科将抛下他心爱的儿女们撒手人寰,心中有多少不甘、 多少挂牵啊!在他弥留之际,他将他的儿女们叫到跟前反复叮嘱道:“你们兄弟之 间必须团结,分裂最终必将把父亲历经千辛万苦创立的家业付诸东流。要学会宽以 待人。有时候,小小的付出可以解决很多人的问题。你们必须做到能够当之无愧地 称自己为好人。”(1) 西班牙有句谚语说:“父亲是由神指派的银行家。”佛朗西斯科这个大“银行 家”临终前把萨马兰奇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份一分为五,平均分配给子女们。他没有 沿袭卡塔卢尼亚地区把全部财产交由长子掌管的规矩,却保留了凡是涉及产业领导 权的,都传男不传女的习惯。之后他再次告诫他们:要保持团结,共同经营好家族 企业,不要像马维西公司那样搞得四分五裂。并着重叮嘱他们不要过深地参与政治。 佛朗西斯科生前没少和银行家打交道,他对银行家素无好感,称他们是“晴天借给 你伞,下雨的时候就要收回的人”。所以特别叮咛他们:不要涉足银行业。为了给 后代留下自己的思想和经营哲学,他将1950年和1953年出版的《回忆与现实》、《 印象》两本书留给了子女。(2) 令萨马兰奇悲痛欲绝的事情终于发生了——1957年的一天,他敬爱的父亲 佛朗西斯科久病不愈,溘然长逝。 末弭前思顿成永别,追寻旧恩皆为悲端。 萨马兰奇很长时间无法从丧父的悲戚之中醒来。他的眼前总是浮现出父亲灵柩 下葬时的情景,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的可敬可爱的父亲就这样在世界消失了。当 他清醒过来接受这残酷的现实时,他也同时接受了斯宾诺莎的一句话:“人的心灵 是不会随着肉体而完全消灭的。总有一部分留下来永生不灭。”在他的意识中佛朗 西斯科没有死,他的耳目所及的任何事物,都能感到佛朗西斯科活生生的音容笑貌、 举手投足。佛朗西斯科的事业、哲思、意志将永远与他同在。每当萨马兰奇捧起佛 朗西斯科为他留下的《回忆与现实》与《印象》两本书时,佛朗西斯科就会从那字 里行间走出,与他促膝长谈,切磋人生。萨马兰奇认为佛朗西斯科一直在陪伴着他 :只要他凝神注目,他随时随地都会看到笑容可掬的身影;只要他屏息倾听,无论 是在万籁俱寂的午夜、还是喧嚣鼎沸的闹市,他都会听到佛朗西斯科那蔼然可亲的 叮咛。 根据佛朗西斯科生前对巴塞罗那纺织工业和慈善事业的杰出贡献,市政府先后 授予他功勋劳动奖章和“巴塞罗那之子”的荣誉称号。巴尔扎克说:“荣誉是死者 的太阳。”巴塞罗那人不回忘记、这位将一生都献给巴塞罗那纺织事业和慈善事业 的杰出企业家和一生立志“让基督在他的身上受赞扬”的虔诚的基督徒。 走出丧父之痛后不久,弟弟奥古斯托因手术失败随后病故,萨马兰奇同几位兄 弟一起联手管理着萨马兰奇股份有限公司。 一定是上天基督的关照,萨马兰奇和兄弟们刚接手管理萨马兰奇股份有限公司 便时来运转。这一年(1957年)正逢西班牙内阁改组,一些知名的技术高官开 始参与高层经济决策,进一步摈弃闭关锁国的政策,加快了对外开放的进程。次年, 西班牙加入了世界银行组织,1959年西班牙成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成员。在战 后欧洲经济复兴的带动下,同年西班牙颁布了以通货紧缩,迅速扭转国内长期严重 经济危机形势为宗旨的稳定经济和金融政策的计划。开始对外加强贸易往来,并适 时地开发旅游资源和大量引进外资,由此逐步实现了工业设备的更新,从而推动了 国家工业化进程并最终摆脱了以高度保护和官方干预为特点的进口工业代替政策, 使西班牙的国民生产总值已超过10%的年平均速度大幅度增长。(这种现象一直 延续到1973年)这现象被国际上称作是“西班牙经济奇迹”。 萨马兰奇和他的兄弟们在这种大的经济环境下,风调雨顺地做了五六年的好买 卖。 到了1973年,“西班牙经济奇迹”的光环骤然黯淡下来。一些有识之士明 确指出:西班牙经济是种“带动型经济”,它会随着外部经济的兴衰而兴衰。(3) 西班牙经济快速增长过程中缺少技术力量和足够资金储备的弱点很快就暴露出来了。 20世纪70年代初,西班牙传统的优势产业部门如冶金、造船和纺织等,其产品 的外销市场渐趋饱和状态;而西班牙对电讯和电器等进口产品的需求则日益扩大, 这就直接导致西班牙进出口贸易失衡。在这关键时期,全球性的能源危机更使西班 牙经济受到沉重打击,又导致西班牙通货膨胀率居高不下,失业率上升,生产徘徊 不前。(4)西班牙的纺织业遭到历史上罕见的重创,萨马兰奇股份有限公司也很 难逃脱倒闭的厄运。 作为与经济生活的商业周期密切相关的西班牙金融界,仍未从正在全球运行的 “喂养狂热”的经济现象中解脱出来。西班牙的多数银行在“繁荣时期”投入的大 量贷款在猝然而至的经济衰退中成了入海的泥牛。 在这种形势下,萨马兰奇面临着两难的抉择:是遵循父亲的遗志,继续与兄弟 们戮力同心地经营萨马兰奇股份有限公司?还是违忤父亲“不要过深地参与政治, 不要涉足银行业”的遗嘱,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呢? 萨马兰奇终于选择了后者。 1968年,业已蜚声政坛、被公众誉为西班牙“青年才俊”的萨马兰奇做出了一 个令他的兄弟惊诧不已、令佛朗西斯科亡灵难安的决定:他要出卖他在萨马兰奇股 份有限公司的股份! 其实,这个决定不足为怪。因为萨马兰奇投身体育和政治必须要有雄厚的经济 实力作后盾。事实已经证明:如果没有萨马兰奇股份有限公司资产作基础,他何以 能组织起西班牙第一支旱冰球队?何以能资助这支年青的球队参加各类比赛,并迅 速成长起来?若没有从纺织品买卖中得到的巨额利润,他又何以能为自己的政治前 途开疆拓土?尤其是他要进军目前非赢利的组织——国际奥委会,更需要一笔不菲 的费用。 萨马兰奇审慎地审时度势后,决定违忤父亲“共同经营好家族企业”、“不要 过深地参与政治,不要涉足银行业”的遗嘱,决心改弦易辙在金融界一显身手。 萨马兰奇的决定是明智的。多年的经商经历锻造了他洞察世态、见微知著的能 力。从他踏入商海、走上马维西公司总经理的位子那一刻起,在一边经商一边向他 锁定——做国际奥委会主席——的理想境界迈进的那刻起,他无时无刻不处于战略 思考的氛围之中。 从宏观看,由于全球化、放松管制、脱媒和资本市场的兴旺,特别是新的电子 通讯技术和信息科技的兴起,迫使全球范围的商业银行普遍成为走向长期衰弱的行 业。但是,“早成者未必有成,晚达者未必不达。”萨马兰奇认为:他人的失败, 往往是他成功的契机。更何况“银行业一直是个跟风的行业”,也是一个“繁荣与 破产互相出现的行业。”(5) 萨马兰奇从银行业的衰势中洞测出潜伏的商机。 经过审慎地斟酌,萨马兰奇把出售股份得到的资金投进海梅·卡斯特利等人创 立的马德里银行,成为该银行董事会的一名董事。 卡斯特利同大萨马兰奇三岁,原是卡塔卢尼亚的一家纺织厂和一家肉类食品加 工厂的老板,由于正逢西班牙经济萧条时期,本来就对经营工厂兴趣索然、而又素 来心高气盛的卡斯特利,立即将目光锁定在银行业上。并决定拉他仰慕已久的、蜚 声西班牙商界的萨马兰奇加盟。 卡斯特利为人高傲自负、善于攀龙附凤、乐于拍马钻营,在众人中口碑极其不 佳,萨马兰奇的朋友们对他加盟卡斯特利的马德里银行大惑不解。萨马兰奇对朋友 们的质问的往往付之一笑,对人对事他自有其独到的见解。他只是把卡斯特利当作 经商的合作伙伴,而不是朋友。至于卡斯特利的缺点,利用好了恰是他的长处。事 实已经证明,事实还将继续证明:萨马兰奇善于借势,更善于造势,这是一种一般 人所不具备的化消极为积极,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那么,萨马兰奇到底因为什么毅然决定加盟卡斯特利的银行的呢?萨马兰奇清 楚地意识到:西班牙时下还处在佛朗哥独裁专制的政体下,政府对金融业控制的格 外严。这时候卡斯特利之所以敢于涉足于银行业,因为他清楚地意识到:要想在金 融界站住脚,就得在政界寻找到坚实的靠山。善于钻营卡斯特利很快巴结上了佛朗 哥的成龙快婿比利亚韦德侯爵,他出巨资为比利亚韦德和佛朗哥的女儿举行了声势 显赫的婚礼。继而又拉大旗作虎皮,将自己的马德里银行董事长的宝座拱手相让给 比利亚韦德侯爵的父亲何塞·马丁内斯。之后卡斯特利又先后将比利亚韦德和不少 皇亲国戚请进马德里银行董事会。进入60年代,萨马兰奇也进入马德里银行董事会 不久,萨马兰奇又在卡斯特利开的卡塔卢尼亚开发银行里人了股,并成了继卡斯特 利之后的第2 号人物。 萨马兰奇成为马德里银行的董事之后,他认真研究了英美的劳埃德、花旗等知 名银行的组织机构、经营战略和发展趋势。之后站在战略的高度指出:马德里银行 是西班牙社会特殊机智的产物,应充分利用本身具有的政治优势,首先将战略重点 集中在具有核心竞争能力的领域;并要密切关注完成战略的动态过程,根据形势的 变化及时修正战略战术;特别强调指出:要对内部整合的有效管理。在不同的产品 只见取得更大的合作和协调。之后他提出三个大胆创意:成立普拉特城建公司;在 略夫雷加特三角洲附近建立度假村和创立《电讯快报》。这三个创意均被董事会采 纳。 卡斯特利在政治上有了坚实的靠山,身边又有了萨马兰奇做顾问高参。马德里 银行经营业绩如日中天。马德里银行和卡塔卢尼亚开发银行的人股公司最多时曾高 达200 家,一般时期也有130 家。卡斯特利在业内势力越来越大,他开始向不同的 领域扩张。他继马德里银行和卡塔卢尼亚开发银行之后,在乌拉圭首都蒙得维的亚 开设了一家银行,又相继在瑞士洛桑开设了国际贸易经营银行,在美国迈阿密开设 了大陆际银行,在法国佩皮尼昂和巴黎开设了卡塔卢尼亚开发银行分行。 卡斯特利的发迹不仅为他带来了极大的经济收入,而且也带来了一定的社会荣 誉。1975年,巴塞罗那“圣海梅广场”被改名为“圣海梅·卡斯特利广场”。当时 身为巴塞罗那议会议长的萨马兰奇,对已经成为马德里银行的董事长的卡斯特利这 种盲目扩张的举措持否定的态度。被成功冲昏了头脑的卡斯特利得意忘形的旧病复 发,他对西班牙动荡不安的政局视而不见。自从1959年稳定经济计划实施后, 经济发展出现重大转机,经济的迅速增长同时也带来社会、政治方面的巨大变化。 中产阶级和新的城市工人阶级的队伍在不断壮大,外国文化的渗透对社会带来了巨 大的冲击。60年代中期西班牙国内矛盾错综复杂,愿望和现实在强烈冲突异常尖 锐。1968年成立的巴斯克的极端组织“埃塔”,在当年就开了杀戒,此后越演越烈。 而在政府一方,一直奉行佛朗哥的“为了上帝和西班牙必须坚持冷酷无情的统治” 的专制思维。这种思维认为:对独立运动的极端分子,不仅没有司法公正的必要, 而且可以在这个“危险地区”肆意镇压和扩大报复的范围。结果,反对佛朗哥独裁 专制的动乱和暴力事件此起彼伏。而在佛朗哥统治的最后几年,同时也是卡斯特利 不断扩展经营范围的年代。 1975年,政府中的右翼强硬派在巴斯克大肆镇压,人心惶惶。而极端分子的恐 怖谋杀案也急剧上升。秋天,西班牙政府通过了一个反恐怖法,根据这个法律,陆 续判决了十一个巴斯克人死刑,等待处决。他们的罪名是涉案谋杀,也就是涉案参 与恐怖活动。其根本原因,就是西班牙的司法制度纯属是在它的政治制度的操纵下 的、和现代司法严重脱节的封建社会的衙门。由于这一死刑案件引起国际社会极大 关注,迫于外界压力,,1975年9 月26日,佛朗哥亲自主持了一个内阁会议,在欧 洲议会的呼吁下,西班牙政府对两名怀孕妇女和四个男子免除死刑,另外五人处以 死刑。教皇的严厉谴责使得西班牙和梵蒂冈的关系又一次落入谷底。十几个国家撤 回了他们派驻西班牙的大使,墨西哥提议把西班牙逐出联合国,欧洲委员会提出要 中止和西班牙的贸易来往。 10月1 日,佛朗哥亲自在东方广场向民众发表讲话,坚称“为了上帝和西班牙 必须坚持冷酷无情的统治”的专制思维绝不改变。同一天,四个警察被一个新的恐 怖活动组织枪杀。暴力活动,引发了右翼群众的反弹,出现了右翼群众的恐怖暴力 活动。这种往群众层面蔓延的对抗,让萨马兰奇联想起四十年前第二共和初期的状 况。 10月1 日的公开演讲,使身体虚弱的佛朗哥受凉。三周后,10月21日,他因心 脏病突发,健康状况迅速恶化。在以后一个月的时间里,佛朗哥步步加速向死亡迈 进,而马德里股市指数相反显著平稳上升。 1975年11月20日,佛朗哥终于一命呜呼,巴斯克和加泰罗尼亚地区,香槟酒立 即销售一空。 佛朗哥去世之后的1975至1977的三年里,形势更加恶化。在这种生活 环境下,过分张扬是必要遭殃惹祸!此时的卡斯特利财大气粗、更加骄横跋扈,根 本听不进萨马兰奇的衷告。 萨马兰奇预测应验了。不久,巴塞罗那发生了一系列恐怖事件,目标都瞄准了 银行巨头:1977年5 月9 日,克罗斯银行的董事长布尔托暴死街头;接着,次年1 月25日,马德里银行董事华金·比奥拉被一颗炸弹夺去生命。卡斯特利闻风丧胆, 立即携妻儿逃往瑞士洛桑。尽管有众多保镖的层层保护,但仍惶惶不可终日。六年 后因身患癌症,在洛桑病逝。(6)按古罗马哲学家塞内加话说,卡斯特利并非死 于癌症,而是死于令他生无宁日的过多的金钱,因为“金钱中有致人于死地的毒药”。 已经腰缠万贯的萨马兰奇本来也难逃这一厄运,但是命运总能使他能逢凶化吉, 就在恐怖分子活动最猖獗的1977年6月份,他被国王任命为西班牙首任驻苏大 使,立即奔赴莫斯科,离开了西班牙巴塞罗那这个是非之地。 富有企业家精神、战略思考能力的萨马兰奇深知金融业的风险性,所以他借鉴 英国大清算银行的“多元化的战略模式”,这一模式的特点是分散风险、润滑收入 来源、限制和减少交易成本。所以他没有把自己的全部资产投入到一个项目里,而 是多处投资,多处得益,大大降低了投资风险。萨马兰奇的资产到底有多少?又都 投入何处?详情无人知晓,但是我们可以从他在商界曾担任过的较重要的职位中, 可窥视一斑。萨马兰奇在商界曾担任过的较重要的职位有:巴塞罗那省议会储蓄银 行董事长;马德里银行理事;布罗卡托公司理事;康斯西亚保险公司理事;伊韦里 亚保险公司理事;萨马兰奇兄弟公司理事;巴拉萨·巴尔维诺·拉瓦纳瓦公司经理 ;西班牙磁电机厂理事;卡塔卢尼亚发展银行副行长;里瓦戈尔萨纳水电力公司副 经理;塞拉纳壁毯公司经理;乌尔曾拉萨公司理事代表;托雷·巴罗城建公司经理 ;加瓦尔达成衣公司理事;萨马托公司理事;南方海洋公司理事;蒂比达沃促进会 理事;萨托马公司理事;菲利浦公司理事;阿萨公司理事;埃尔克劳斯公司理事; 巴塞罗那供水公司理事;巴塞罗那凯哈人寿保险公司经理。此外萨马兰奇还在很多 公司有股份。上述公司都是在巴塞罗那或西班牙具有一定影响,资本雄厚的公司。 如阿萨公司,1989年的固定资产达百亿比塞塔。萨马兰奇1987年5 月27日进入阿萨 公司,第二天又担任了巴塞罗那凯哈人寿保险公司的经理。凯哈公司在西班牙,乃 至欧洲都颇有影响,能够担任这个公司在巴塞罗那的代理人,其地位是可想而知的。 荷兰菲利浦公司名扬四海,萨马兰奇也担任了该公司西班牙分公司的理事。有人估 计,萨马兰奇一共在大约30个公司里担任了不同的职务。有些职位是他自己投资得 来的,也有的职位是该公司仰慕其大名给予的。(7) 在人生道路上萨马兰奇可以说是独辟蹊径的。他从政、从商、从体是齐头并进, 三者缺一不可从政为从商、从体拓宽了道路;从商为从政、从体积累丰厚的物资基 础;从体是他的终极目标,也是他从政的终南捷径,也是为他提供了大量的商机。 三者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萨马兰奇说:钱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但对奥林匹克运 动来说,却至关重要。萨马兰奇在第25届奥运会期间对记者谈到了商业时,断言: “没有商业的赞助,奥林匹克运动将走向死亡。”这是萨马兰奇对体育运动发展现 状的一种揭示,也是他一生经验的总结。丰富的商业知识和实践使他深知商业手段 的作用。也许就是他对商业在体育运动中作用的大胆理解,使得他在出任国际奥委 会主席后硕果累累。他首先涉足商业,才进而投身体育事业。从某种程度上讲,商 业活动是他步入体坛的敲门砖,是他平步青云的基础,是他入主洛桑后的行动支柱。 萨马兰奇的体育生涯始于40年代他从事的旱冰球运动,而这项运动在西班牙的开展 几乎完全是他用自己的经济力量扶植起来的。(8)另外,作为国内外知名人士, 他的足迹踏遍199个成员国,处处要支付机票、宿费、举行招待会、赠送礼品等 等巨额开销,倘若没有钱——这个万物之神灵——恐怕他寸步难行。英国有个著名 的谚语:“我们只相信上帝,其余都是现金交易。”在萨马兰奇担任驻苏大使期间, 他深切体会到了这句谚语是像泥土一般朴实无华,却绝对是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在萨马兰奇从国际奥委会主席的席位上退下来之际,因其对西班牙和世界和平 的贡献,西班牙国王胡安·卡洛斯一世授予萨马兰奇侯爵称号。其实,就其财富、 就其精神素质和社会责任感,萨马兰奇早已成为名副其实的当代准字号贵族了。而 且他所具备的当代的贵族精神,是令旧贵族望其脊背的。对当代贵族精神,社会已 经达成共识:当代贵族精神便是财富精神、社会责任感、高尚道德、艺术修养和热 爱生命的高度统一。 传统贵族的所拥有的财富是君权、王权分封给他们的“先天财富”,而萨马兰 奇的财富是通过几十年如一日奋斗得来的,这种奋斗精神既是推动社会前进必不可 少的“财富精神”。谈到贵族的社会责任感,萨马兰奇也绝对是卓尔不群的。不能 否认传统的贵族一般都具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意识,因为贵族是国家和社会的主人的 身份本身就决定他们既有分享王权的资格,又有捍卫王权的职责。第二次世界大战 中,为抵御德国法西斯的侵略,英国贵族后裔温斯顿·丘吉尔率领许多贵族子弟奔 赴前线与人民一样血染沙场。西班牙人——特别是在萨马兰奇——的灵魂中似乎与 生俱来就有一种背负沉重的十字架,不懈求索终极真理的民族精神。笔者不反对 “人民创造历史”的论点,但是坚持人类的精英引导历史观点。萨马兰奇当仁不让 地视自己为精英中的精英,是基督的大爱使然吧?他的深刻的社会责任感和高尚道 德都已成为天然浸润其骨子里、融合其血液中的气质和意志。 真正的贵族都恪守“美德和荣誉高于一切”的人生原则,这个原则包括“谦卑、 正直、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八大美德。这些美德萨马兰奇的身 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在当代,财富已经构成社会的一切核心,社会的道德的评价 体系也必然以人的财富品格为基准。体现当代贵族高尚的道德核心就是看其财富是 否取之有道,用之以德。 俗话说:锈吃钢铁,金钱吃灵魂。佛朗西斯科不希望萨马兰奇涉足银行业,也 许就是担心金钱玷污他的灵魂吧?佛朗西斯科想错了。金钱,对它的奴隶是绝对苛 刻和凶残的,它不只是要吃掉它的奴才的灵魂,还要吃掉他们的整个躯体生命、而 且连渣儿都不剩。但是对萨马兰奇则不同,萨马兰奇是金钱的主子,金钱是被他支 使得团团转的奴仆。萨马兰奇的金钱绝对取之有道,而又用之有度有德。他在享受 金钱服务的同时,他更注重的是将他回馈给社会。无论是用于城市建设,还是用于 慈善事业,或者用于发展奥林匹克事业,它都被用得恰到好处,价值倍增。奥林匹 克能绝处逢生,走向辉煌,与富有贵族精神和商业头脑的萨马兰奇能力挽狂澜有决 定关系的。所以萨马兰奇有“世界体育总管家”和“天才的外交家”的美誉,可是 萨马兰奇自认为,自己某种程度上还是银行家。 讲一个小故事:萨马兰奇担任奥委会主席后的一天,萨马兰奇在巴塞罗那市长 马拉加尔的陪同下到巴塞罗那视察奥运会筹备情况。汽车行驶到半路时,萨马兰奇 吩咐司机掉转车头向北方的“南城”驶去。“南城”位于巴塞罗那市北部,是镶嵌 在巴塞罗那风景线上的一颗明珠。在60年代,这里还是一片“淤泥满地,道路坎坷 ;蚊蝇猖獗,人气稀薄”的以“脏、乱、差”闻名内外的地区。市政府多次提出开 发规划,皆因建筑公司望而却步,使规划流产。1962年,在瑞士普罗莫特克斯股份 有限公司的资助下,巴塞罗那托雷·巴罗城建公司开始对这一地区实施改建,计划 建8 千套住房,300 个商店,两个超级市场,两个教堂,几所学校,一家医院和一 个体育馆。萨马兰奇曾投资于托雷·巴罗城建公司,并于1963年至1971年担任这个 公司的董事长。1967年10月,正值市政府改选之际,萨马兰奇宣布代表托雷·巴罗 城建公司命名这一地区为“南城”,终于使这一地区变成巴塞罗那大区里的一个新 城市。实现了人们要在巴塞罗那建立真正城市住宅的夙愿。萨马兰奇先生代表托雷 ·巴罗城建公司将该公司在这一地区建立的全部设施无偿捐献给巴塞罗那市政府。 论艺术修养,萨马兰奇可谓西班牙贵族中之翘楚。 萨马兰奇在他的《奥林匹克回忆》中写说:“1979年第一版加泰罗尼亚大 百科全书关于我的那一章节,在介绍我的学历和担任过的体育、政治职务后还加上 这么一句话:他是艺术品的收藏者。我确实无法否认,我对艺术的酷爱和我对体育 的热爱不相伯仲。”他受父亲的影响,从童年就经常陪父亲参观艺术画廊。他和父 亲一样对加泰罗尼亚艺术家情有独钟,佛朗西斯科收藏大量的20世纪初加泰罗尼 亚的画作。他这方面的收藏也是颇具名声的。他尤其喜欢鲁西尼奥尔、卡萨斯、诺 内尔、普卢纳和新生代的艺术家道·阿尔塞特、让·庞斯、安东尼·塔彼斯的画作。 他收藏了大量的拜海拉斯、费里乌·埃里亚斯、松耶尔、奥皮索·卡斯、坦伊斯、 胡安·格里斯和戈塞等画家的作品。他也收藏一些内容幽默和体育题材的作品。其 中部分画作在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期间和弗朗西斯科·戈迭亚基金会展出过。 此外,他在担任国家体育局局长和西班牙奥委会主席期间完善了国际体育绘画双年 展事宜。 早在萨马兰奇任巴塞罗那省议长时,他还担任巴省储蓄所主任,后他得到西班 牙的授权,把这个储蓄所改名为“加泰罗尼亚银行”。后他把帕雷斯厅很多画作都 收购过来,是加泰罗尼亚银行拥有了一座为无数收藏家所羡慕的颇有价值的美术馆。 1987- 1999年,萨马兰奇在担任加泰罗尼亚地区最重要的金融实体抚 恤金储蓄所主席时,创建了名为“证明”的收藏馆,加泰罗尼亚银行与马德里、巴 塞罗那及其他几个西班牙城市的主要美术馆签订了协议,从其全年展出的作品中购 买一幅画或雕塑供他们收藏。这样,每年他们就可收购近140件作品,用以装饰 银行总部以及分行的办公室和文化场所。 在萨马兰奇著的《奥林匹克回忆》中他披露了他和西班牙天才画家萨尔瓦多· 达利之间交往的一件鲜为人知的轶事:西班牙于1968年参加了墨西哥奥运会, 但是由于与墨西哥没有建立外交关系,所以不能参加奥林匹克文化活动。但是,萨 马兰奇已经许诺过让萨尔瓦多·达利的一副原创油画作品《宇宙运动员》参展。由 于萨马兰奇从中斡旋,马德里为萨尔瓦多·达利开了绿灯。在卡达克斯向各界介绍 作品时。萨马兰奇认为萨尔瓦多·达利的画作构图不够严谨,冷眼看去画面略显空 荡。边问萨尔瓦多·达利:这幅画是否已经完成?萨尔瓦多·达利的夫人加拉一脸 骄矜地插话道:这画已经完成了。萨马兰奇坚持自己的观点,认为该画并未完成, 并指出这次墨西哥盛会的重要性,并指出画家和西班牙奥委会都将会受损。萨尔瓦 多·达利见状对萨马兰奇说:“一幅画的重点是我们的眼睛平视的那部分。我向您 保证,主席先生,我会为他添加一些细节。”萨尔瓦多·达利没有食言。但是西班 牙奥委会和国家体育总局就谁付给达利画酬和谁拥有这幅画的问题争执不休。最后 萨马兰奇的好朋友、时任西班牙国奥会秘书长的安塞尔莫·洛佩斯开了一张支票, 敉平了这场争端,成了这幅画的主人。当《宇宙运动员》在卡达克斯展出时,这幅 作品价格比稿酬翻了一番。后来。安塞尔莫将这幅作品赠给了西班牙王子胡安·卡 洛斯。至今这幅2米×3米的油画仍陈列在国王在萨苏埃拉王宫的办公室里。 萨马兰奇常说,他不想给自己留下过多的财产,相反却把某些可以属于自己的 东西捐赠给了奥林匹克运动。他堪称是世界上最大的体育邮票集邮者。其中很多价 值昂贵的邮票是父亲留传给他的。然而他却把全部邮票无偿捐赠给了国际奥委会。 为此还同家人发生了矛盾,因为那些邮票意味着一笔巨大的财富。 至于当代贵族的最后一种精神——热爱生命。对于萨马兰奇来说就无须赘言了。 萨马兰奇深知生命的终极意义和价值,他热爱生活的禀性一直渗透到他生活的方方 面面,无论是神圣的奥林匹克事业,还是看似无关紧要的、儿女情长小事。被视为 最后一个为贵族道德代言的哲学家尼采,其奉为“超人”必备的“酒神精神”,道 出了贵族热爱生命的精髓:拥有健全的生命和坚强的意志,视一切艰难险阻都是为 意志淬火加钢。事实证明,萨马兰奇身上无时无处不闪射着当代贵族的“酒神精神” 的光彩。 注(1):摘自佛朗西斯科1956年1 月7 日留给萨马兰奇兄弟每人一份遗书。 注(2):《回忆与现实》只印了10本,《印象》印了30本,这是研究萨马兰 奇成长的宝贵素材。本书中有关萨马兰奇少年时代的部分材料皆来源于这两本书。 注(3):何塞·路易斯·加里亚·台尔加多:《转变时期西班牙经济与民主 》,马德里1990年版。4页。 注(4):张铠著《中国与西班牙关系史》317页。 注(5):(美)戴维·罗杰斯著《商业银行的未来——组织机构、战略及趋 势》 注(6)(7)(8):见英国《泰晤士报》体育专栏主编戴维·米勒著《萨 马兰奇与奥林匹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