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暖心克服艰难,七无七夜穿过大草地 8 月下旬,我们干部团随右路军先走四川松潘,又北行四十里,进入了杏无人 烟、禽兽罕见的草地。过草地时,天气变化无常,或晴或阴说下雨就下雨,一般到 下午3 点到4 点左右便不能行走。最难走的是沼泽地,只能踩着草根走,若陷入泥 潭,便越陷越深,难以自拔,甚至没顶牺牲。我们就在这样的草地上走了七天七夜。 大家穿着老羊皮,每天只吃三两粮,一两片烤羊肉干,主要靠吃青苗。能吃到青稞 就是最好的饭了。有一天,董必武同志来了,我们用手指抓一点干炒青稞给他,算 是最好的招待了。我们以班为单位自己找柴禾,晚上铺在地上就是床。当时最重要 的生活用品是一个脸盆,烧水、煮饭、洗脸、洗脚,都用它。有的地区有原始森林, 在靠近森林的地方露营,上面用布张起篷子,把布的四角用绳子拴在树上,人就在 下面睡觉。 一晚上都烧着火烤,仍然很冷。为了取暖,有的两人背靠背睡,第二天早上, 或者一个人死了,或者两个人都死了。过草地时牺牲了不少同志。在那种恶劣的环 境中,吃得少,消耗大,个个瘦骨嶙峋,又要连续行军,有时还要打个小仗,身体 太弱的,实在支持不了。炮兵连有一位班长病了,用担架抬着他,我跟在他后面, 也抬了一阵。他说:“无论如何不要再抬我了,我已经不行了,你们要多保持体力, 胜利还要靠你们啊!”他把随身带着的粮食、牛肉干、毛毯都拿出来给我们,要我 们继续往前走。他用微弱的声音对我们说:“你们走吧,别管我了,这点东西也许 还能救活别人。”说完这话不久,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这种壮烈情景,使人感到 心酸,令人肃然起敬!数十年过去了,还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有一两天,经过一片草地,什么树也没有,我们要带着柴禾行军。 过草地七天中,我们没有看到一间房子。后来到班佑附近,第一次见到牛屎房 子,这是用树木架起来,牛屎糊的墙,这是牧民放牧临时住的。右路军经过艰苦行 军,穿过草地,到达四川西北部的巴西地区。 我们一些负责同志行军时骑马。看见前面掉队的同志就下来让他们骑,一匹马 可以骑两个人。许多领导干部都是这样做的。我们红军讲阶级友爱,官兵平等,干 部关心战士,帮助和体贴同志,这是我们政治思想工作的好传统,这比做长篇大论 的空洞报告有力得多。抗战时期,我曾在敌后遇到长征时干部团的一个学员,他一 见到我就问:“你还认识不认识我?”我说:“记不得名字了。”他很生气他说: “长征时我在干部团,那时我病了,走不动路,还是你用马把我驮过来的。”我对 他说:“同志,这种情况差不多天天都有啊。哪能都记得呢?”干部团里只有一位 女同志,就是负责司令部总务工作的危拱之同志。长征途中的总务工作是很繁重、 很辛苦的。部队一到宿营地,拱之同志忙着安排大家的吃、住,安顿病号,招呼大 家烧热水洗脚等。部队出发前,她督促检查同志们打扫驻地,上好门板,归还借来 的东西,做好各项善后工作。记得在过草地时,我的马丢了,驮在马上的粮食和全 部生活用品也随着丢失了,拱之同志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从其他同志那里为我匀 了一份,帮助我渡过了难关。她还在百忙中为我织了一条毛线围巾。拱之同志对干 部团其他同志的照顾也是满腔热忱、无微不至的。拱之同志缠过足,但是由于马匹 少,在整个长征途中,她从来没有骑过马,完全靠一双“解放脚”一步一步地走完 了两万五千里。拱之同志不愧为一位革命女杰。拱之同志一生几经坎坷,但始终革 命意志坚定,忘我地、勤勤恳恳地为党工作着。一九七三年,拱之同志不幸病逝。 人民将永远纪念这位革命的老大姐。 长征途中,我有个勤务员,叫王道全。他是江西人,才十几岁,行军时除了背 自己的行李、每人必须携带的粮食以及驳壳枪和子弹以外,还要提着办公用的马灯 和脸盆等其他物品,这对于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来说,负担是够沉重的了”但一到 宿营地,他就忙着找我们两个人睡觉的门板和禾草,还要烧热水洗脚解乏,完全忘 了自己的疲劳。第二天出发前,他总是按照部队规定的“八项注意”,把借来的门 板上好,捆好禾草放回原处,把驻地清扫干净。天天如此,从不马虎。他虽然是勤 务员,实际上还主动担负着警卫员的任务。在工作上,从来不计较份内份外,不论 哪位负责同志有事。如当时的团长陈赓同志或其他负责同志有事要办,他都主动去 干,大家都喜欢他。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