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之路(六) 1982年,为了创作《礼节漫谈》,他来到吴晓铃教授家请教。吴教授是侯老 的好友。他给了耀文许多指点,讲述了从古至今的礼节。告别时,吴教授突然问 :“你知道什么是扯淡吗?”耀文笑着说:“这不就是老百姓骂大街的话吗?!” “不对!这两个字的含义原来并非如此。我们中国有一个扯淡歌……”吴教授打 开一本线装书,旁征博引,讲得典雅而又风趣。哦,知识的领域,真是太丰富、 太深广了。有这样好的老师,他乐而忘返…… 他是一片绿叶。大树孕育了他。天地的精华,历史的芳菲,都向叶脉里倾注。 1983年春节,彩灯高挂。爆竹声声,荧屏闪闪。全国有近8 亿电视观众,在 荧屏前和演员们一起参加“新春乐”联欢晚会。晚会节目绚丽多彩,别开生面, 而且采用了现场直播的形式,直接把播出现场与坐在千家万户电视荧屏前的广大 观众联系在一起。严顺开的滑稽小品,斯琴高娃和胡松华的歌舞,吸引了多少观 众的心!接下来,不少观众通过电话点播艺术大师侯宝林等著名相声演员反串京 剧《萧何月下追韩信》…… 古装。高靴。髯口。萧何出场,道白说到“以角书为凭”时,侯耀文不慌不 忙地摘下髯口(胡子)向观众解释道:“这角书啊,就是咱们现在的介绍信。” 然后又戴上髯口继续唱下去。这一出人意料的插科把人逗得哄堂大笑。然而小侯 的表演却是严肃认真,一丝不苟。 耀文扮萧何演完前半场,侯大师亲自登台演后半场。他那字正腔圆的唱腔, 京味十足的道白,挥洒自如的台步,博得现场观众一阵阵的掌声…… 人们兴奋地议论着:“侯宝林父子同台演萧何,真新鲜!”“有其父必有其 子。耀文有个好爸爸啊。” 是的,耀文有个全国闻名的爸爸。然而,光有好爸爸不见得有本事。要获得 成功,还得靠自己去努力,去拼搏……他时常感到有种压力。像石头,重压着他 的心。像火苗,灼烤着他的心。别的演员一出名,旁人是横着比。而他呢?得竖 着比。一比,就比到老爹侯宝林那儿去了。父子同行,没有退路,逼得他硬着头 皮往前走。 名人的儿子不好当!这其中的甘苦,他体会得是相当深的。别人说父亲的 “唱”好,他拼命学唱;别人说父亲地方方言学得像,他得拼命去练;别人说父 亲说的段子哲理性强,他得拼命去提高文学素养。然而,作为侯派传人绝不仅仅 是父亲艺术上的翻版,还要去发挥,去创新……人常说“树大招风”,由于他是 名人的儿子,一举一动很引人注目。父亲的朋友多,这些父辈对他很注意,一个 字念错了,一个动作稍有油滑,他们便找父亲告状。他也就少不了挨父亲一顿骂 …… 1983年中秋节晚会,王铁成朗诵了一首词。朗诵完了,担任主持人的侯耀文 走出来,对王铁成顺口说了句:“您这诗朗诵的太好了。”当时他并没注意到自 己的疏忽。巧的是,吴晓铃教授在家收看电视实况,听出了错。第二天,吴教授 就给侯宝林带过话来了。耀文回到家里,父亲便发火了:“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学 习点东西?一个搞艺术的人,对诗、词都弄不清,不丢人嘛!” 侯耀文兄弟三人,只有他子承父业。多少年了,父亲为他倾注了一腔心血! 他是父亲的延续、希望的折光、艺术的寄托。父亲为他指出了明确的目标,他要 一步、一步,去追求;他要一级、一级,向上攀…… 侯耀文在家中排行老三,俗话说得好:“皇上爱大,百姓爱小。”侯耀文于 是成了家中无暇顾及的中间分子。睡觉的时候会没人陪,平时的时候没人管,就 连衣服也总是捡哥哥们剩下来的穿。可正是这样的“夹缝”,使侯耀文从小就知 道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的道理。他会自己做玩具,自己照顾自己。也许正是那时 的独立思考、勤于动脑为侯耀文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至今他都认为那段“苦” 日子使他受益匪浅。他曾笑说:“小时候,爸管我大哥,奶奶管我二哥和大姐, 妈妈管小妹妹。我一个人,谁也不管,特别不愿意待在家里,衣服也是二哥侯耀 华穿剩下的给我。”回想起来,侯耀文觉得那段生活虽然苦,但是对他有很大帮 助,“这让我能够更好地适应社会,小时候我都自己做玩具。工作以后,我跟女 同志一块比拆被子、缝被子,女同志还干不过我呢。” ---------- 文心斋书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