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斗志弥坚 一九三五年下半年,中国的政治形势发生了急剧变化,野心勃勃的日本帝国主 义又将它侵略的魔爪伸向了华北,国民党政府相继与日本侵略者签订了丧权辱国的 《塘沽协定》、《何梅协定》,由一小撮民族败类、党棍恶徒,汉奸流氓合伙表演 的“华北五省自治运动”、”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冀察政务委员会”的丑剧愈 演愈烈,民族危亡的乌云笼罩着九州上空。 中国共产党高举着抗日救亡的火炬,照亮了人民的心,《八一宣言》和《抗日 救国宣言》如滚滚春雷,震撼着神州大地。以北京天安门广场为中心而爆发的可歌 可泣的”一二·九”爱国运动,很快波及全国,一般汹涌澎湃的抗日反蒋怒潮形成 了! 归国后的王莹,以奋不顾身的斗志,投身于抗日反蒋的洪流,当时上海市每次 游行示咸,她都积极参加。有一次,她和陈波儿、李卢韵、蓝苹(江青)等演员一 起参加青年学生的爱国游行,他们高举着标语,高呼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严惩卖国贼”、“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等口号,沿街有许多人纷纷加入队伍, 当队伍行进到法租界时,突然从对面冲过来一大队巡捕房警探和国民党特务打手, 他们用高压水龙头,对准游行队伍猛喷,同时挥舞瞥棍、皮鞭,劈头盖脸地向群众 打来,顿时,许多人的衣服被喷湿,被打得头破血流,站在前列的玉莹,义愤填膺, 她和陈波儿、李声韵跟许多青年学生一起,英勇无畏地冲上去,夺水龙头,抢警棍、 皮鞭,跟警探、特务们扭打,拚搏,但是,赤手空拳的游行队伍终于被不断赶来增 援的警探、特务们驱散了,王莹和陈波儿等不少人都被警察绑架,逮捕了。 当军警、特务们横冲过来时,蓝苹吓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她独自一人,悄 俏溜走,从一条小巷,丧魂落魄地跑回家中。当她听说王莹、陈波儿等人被捕时, 不禁心有余悸地暗自庆串自己溜得快,不然,自己也会身陷囹圄的。 王莹和陈波儿等人在巡捕房被拘留了整整一个星期。他们大义凛然地质问警探、 特务: “爱国何罪之有?!”“中国难道不是你们的祖国吗?难道你们愿意当万人唾 骂的汉奸吗?”警探、特务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在各界人民的支援之下,警方不得 不释放了他们。 王莹和陈波儿等人回到宿舍后,主动把在巡捕房所受的种种凌辱的情形讲给蓝 苹听,并责问她说: “蓝苹,那天我们一起游行时,你为什么临阵潜逃啦?”蓝苹红着脸,低头看 着自己的脚,有意掩盖自己贪生怕死的真实思想,却撒谎道: “我小时候缠过足,脚小,跑不快,就落在后面了。”王莹和陈波儿见蓝苹不 知错改错,反倒以缠足脚小为借口,文过饰非,感到她太不诚实了。为了帮助蓝苹 认识并改正错误,王莹诚恳地说: “你知道咱们左联五烈士牺牲的故事吗?还有瞿秋白被反动派杀害的情景吗? 我们要象他们那样不怕流血牺牲地去斗争。游行队伍中,有不少女同志都缠过足, 人家照样跟军警、特务搏斗,同我们一起被捕的同志中,就有好几位也是缠足脚小 的呢。你想想。为什么他们能冲上去,而你却退下来了呢?”陈波儿见蓝苹噘着嘴, 冷眼扭头的拒不认错的样子,直率地批评道: “不比不知道,一比就清楚了。我看缠足脚小,不是原因;怕死胆小,才是病 根哪!”这话捅到了蓝苹的痛处,她一时张口结舌,恼羞成怒,耍赖放刁地说: “哼,你们坐了几天班房,跟警察斗了儿回,就成了英雄啦?就教训人啦?我 跑掉——不去拚,那是因为我‘好汉不吃眼前亏’!”说完,跺了一下脚,横了王 莹和陈波儿一眼,扬长而去。王莹叫她,她也不答应,不回头,王莹和陈波儿二人 本想诚心诚意帮助监苹改正错误,谁知蓝苹却以怨报德,耿耿于怀,记恨在心。 国民党反动派为了扑灭抗日反蒋的怒火,疯狂镇压爱国群众运动,禁止游行示 咸的布告和取缔集会结社的禁令,贴满了大街小巷,不论在华界,还是在租界,都 是特务横行,警笛喧嚣,警犬狂吠,囚车直闯,中共江苏省委、上海文委彼敌人破 坏了,文委书记阳翰里、文委委员田汉等人被捕了,这一个个革命战友身陷囹圄的 消息,如同一块块铅石,压在王莹的心上,有一天,四名特务突然闯进她的房间, 逼她说出夏衍的住址,任特务们多方威逼和利诱,王莹只是回绝道:“不知道”。 特务们看王莹软硬都不吃,恼怒地说: “不知道?你的同伙早告发了你,说你经常跟共产党头子夏衍来往,你会不知 道?啊?”从特务的嘴里,王莹知道出了叛徒,她的心弦绷得更紧了,对出卖同志 的可耻叛徒,她恨之入骨,切齿痛恨地说: “什么告发?那不过是疯狗乱咬人罢了!”几个特务审问了半天,一无所获, 而王莹倒机警地察觉出特务们已从叛徒那里摸到了夏衍住处的一些线索,夏衍同志 很可能马上会落入魔掌。一想到此,王莹恨不能身生双翅,飞去通知夏衍快快转移。 在特务把她带走前,她急中生智,要求给自己奶奶通个电话,让“老人”给自己送 些钱来。特务不知是计,一听王莹要钱,当即允许。王莹暗中接通了夏衍的电话, 告诉自己被捕的消息,并暗示“老人”立即转移。夏衍得知这个电话后,立刻避居 到一个俄国人开的小公寓中。当特务搜捕到他原来的住所时,只落得竹篮打水—— 一场空。 王莹被关押了二十多夭后,经同志们多方保释,终于被放了出,来。她心里一 直留有一个疑团,出卖她的叛徒究竟是谁呢? 王莹在电通公司拍《自由神》时,常常要拍夜戏。有一次,拍完夜戏,天已经 亮了,晨星隐入鱼肚白色的天幕之中,王莹赶回环龙路一家白俄人开的小公寓,上 床刚躺了一会儿,忽听房东雇佣的大姐来敲房门,”莹妹,外面有一位穿西服的老 先生来找你,他说有要紧事,非要见你面谈。”王莹赶忙换衣下楼,见一个五十多 岁的陌生人,站在扶梯旁边,他头发花白。身材高大,服装整洁,向她微笑点头, 小心地交给王莹一个纸条。玉莹急忙打开上面写着让她赶快到一同志家去。王莹看 字体很熟悉,立刻毫不迟疑地随那陌生人出了门,走到街口,见一辆小汽车在路旁 等候。上了汽车,那陌生人对司机说:“北四川路!”车子便开动了。 汽车并没有向北四川路开去,而是直向上海国民党蓝衣社特别侦缉队驰来。当 汽车在一幢楼前停了下来,那陌生人凶相毕露,铁板着面孔,以命令的口气说:” 到了,下来吧!”王莹开始感到不对劲,她下了车,抬头一看,铁门旁挂着一块长 牌,上面写着五个黑粗的大字:特别侦缉队。 王莹十分震怒,指着那陌生人问道: “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这是什么地方?”她横了那陌生人一眼,想退回去。 那陌生人双手叉腰,象凶煞神般地拦住王莹的退路,大声喝令道: “放聪明点!已经来了,进去吧!”王莹万没想到特务们竟用如此卑劣的绑票 式的手法来哄骗人!事已至此,她该怎样对付敌人的拷问?怎样保护组织免遭敌人 的破坏,保护同志们免受逮捕?她决心和敌人斗争下去。 任特务千般拷打,万种凌逼,任叛徒施尽花招,百般诱胁,王莹却始终守口如 瓶。敌人想了解的夏衍的联络点的电话,上海地下党员名单等情报,王莹都是知道 的,但她却一字不露,只是说:“自己是个演员,除了演戏之外,什么也不知道。” 敌人无法,关押了一个月,只好释放了她。几天后,特务们又逮捕了她,电通公司 创办人马德建先生代表全公司,到侦缉队看过一次王莹,地下党组织也多方营救她, 一个来月后,敌人仍没有从她嘴里获得一句口供,万般无奈,只好又释放了她,她 通过蔡叔厚,约夏衍在水土饭店见面告之她被捕情况和释放经过,叫他赶快隐蔽。 夏衍立刻转移了。为了安全起见,王莹便搬到荆州路电通公司里来住了。 电通公司《自由神》摄制组的同志们为了欢迎王莹出狱,举行了一次慰问会, 王莹在会上愤怒控诉了国民党特务的法西斯暴行,鞭笞叛徒出卖革命的可耻行径, 最后,她激昂慷慨地说:“我已经四次被捕入狱,这一次次的坐牢,使我更看清了 国民党反动派是多么惨无人道,是多么腐朽黑暗!坐牢、拷打,算不什么!为了大 多数人的幸福,自由,就是献出我自己的生命,这也是值得的。”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