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幸福的“费昂斯” 玉莹和“九秘”,这一对在初恋之中的情人,在美国过着幸福、甜美、愉快的 爱情生活。他们爱情花朵的浓郁芳香,在大洋彼岸,在众多的美国朋友和侨胞之中, 飘溢着,飘溢着…… “我们永远在初恋! 我们永远肩并肩!” 这是他俩的誓词。 他俩,肩并肩地勤奋学习。到美国后,他俩各自在不同的大学读书,谢和赓曾 在费城、芝加哥等地的大学读书,王莹则在其他城市大学,直到一九四七年秋,他 们才都来到纽约。王莹住进了纽约六十九街的一幢私人公寓,她住在楼上:“九秘” 住进了六十三街YMCA。从周一到周五,白天他俩各自到自己的学校专攻选读和必读 的课程。周六,两个人到纽约市图书馆、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一起阅读英文著作和 英译书籍,如莎士比亚、狄更斯、马克·吐温、歌德、莫伯桑、肖伯纳的著作,英 译的《四书》《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老子的《道德经》及 明清英译读物。星期日他俩到纽约市公园的草坪上阅读《星期日纽约时报》,这一 天的报纸,除新闻外,包括几个专刊,其中有国际论坛、音乐广播、学术论文、书 刊述评等,边读边议,从早上八点一直学到下午三、四点,中午吃些自带食物及饮 料。休息时,打开小收音机,听音乐或新闻。晚饭,两个人在王莹那里共餐,然后, 按计划读书或写文章,到十点半左右。“九秘”回房休息。平时,凡哥伦比亚大学 有什么名人报告,如赛珍珠、尼赫鲁、胡适、顾维钧等人的讲学或演讲,他俩总要 想办法跑去听讲,并作有详细的笔记。 他俩一起过着艰苦朴素而又充满乐趣的留学生活。 他们共同住在纽约,六年内,为了省钱省时,他俩一直是互相理发。第一次王 莹为“九秘”理发,虽费了好大劲,两个人都觉得还“满意”。但“九秘”去哥伦 比亚大学上班时,同事们还是用奇异的眼光看他的发型,有的同志笑着问他: “谢先生,你是不是在中国城理发?你的发型是中国城发型吗”? 谢和赓连声说:是!是! 回来后,他告诉了王莹。她马上找机会到一家理发店门口,细看一位理发师为 男客理发。她看了两三次,第二次为“九秘”理发后,当“九秘”到哥伦比亚大学 工作时,再没人说他的发型是“中国城型”了! “九秘”第一次为王莹卷发时,他不如人家王莹那么细心,上卷发药水时,发 现因为粗心大意,把额部的头发剪得不太齐了!王莹一照镜子,急得流出了眼泪, 因为在外事场合,头发不齐,会让人笑话,有损中国人的形象。 她埋怨“九秘”太粗心。 “九秘”也很歉疚不安,自责着:“咳,我真粗心!”幸好,王莹对着前后的 镜子,叫“九秘”又修剪一番,才没出笑话。王莹又马上转涕为笑了。从此,“九 秘”卷发的水平,真是天天向上,不断有进步,而且又快又使王莹“满意”,每逢 有重要事情,“九秘”总要为她修整发型。当王莹喜笑颜开地回来,夸“九秘”理 发好时,“九秘”心里有多甜哪!他俩都感到这种“闺房理发”其乐无穷! 在穿衣上,王莹和“九秘”也只求外表整洁,内衣内裤全自己做。缝缝洗洗, 全自己干。为了节约,他俩每月一两次到黑人哈兰区地下室商店买日用处理品。 “九秘”的衣物,除出国时做了三套新的,其他的西装、大衣、领带几乎全是旧的, 有的是朋友、教授送的。王莹在重庆时邓颖超送给她的两小筒口红,她用了十几年, 却只用了一小筒,另一小筒一直珍藏着。每次打扮,她只“蜻蜒点水”式地,轻轻 一点,显得十分清丽、端庄。从不像一般美国妇女和在海外的中国妇女那样,把嘴 皮子都“漆上”一层。那样,显得太不自然。史沫特莱、冀朝鼎夫人、赛珍珠、浦 爱德等女友,都很欣赏王莹涂口红的“蜻蜒点水法”,说这是王莹自己的“打扮艺 术”。史沫特莱说: “从抹口红这件小事上,也可以看出王莹在艺术上的追求,看出她的审美观。” 她结识王莹不久便在抹口红上,效法王莹的“蜻蜒点水法”了。史女士后来对朋友 说,王莹这“蜻蜒点水法”是因为她懂得邓肯舞蹈的精神,即舞姿要合乎“自然”, 不要有“娇饰”。 在初抵美国时,王莹的旗袍是由中国城的一位关太太做的,价钱太昂贵。 后来,她向关太太学了两天工夫,很快学会了自裁自做。她自己裁做的旗袍, 虽针线粗一些,但却很合身,很结实,又省时又省钱。许多外国朋友看了王莹穿上 合体的旗袍,都啧啧地赞不绝口。她们殊不知,这自制旗袍的针针线线中,还有着 王莹和“九秘”的爱情故事哩。 原来,王莹在“粗制快造”她的旗袍时,有时因太累了,或一时有事,缝了一 半,就暂时放下。“九秘”见了,乘她不在,就依着她裁好未缝完的部分,也仿王 莹“粗制快造”地跟着她的线脚缝下去,他特别注意缝的针线比她细密,等王莹重 新拿起针线再缝时,立即发现有一截不是自己缝的,可是她觉得比自己缝得“细” 一些。当她知道“九秘”帮她缝旗袍时,幸福地笑着说: “临出国时,周公要拨钱支援我们留学,我就表示,我俩会自力更生地克服一 切困难,维持生活、读书和工作。我看了你缝的这针线之后,我更有信心了!”从 此,“九秘”为了使王莹不要连续为赶制一件旗袍而多花眼力和精神,总是抢着为 她缝,一针针,一线纷,用心地密密地缝着,他感到,那紧紧拧在一起的双线,仿 佛把他的心和王莹的心牢牢地连接在一起了!这“自制旗袍”,又是多么甜美的 “闺房之乐”啊! 王莹常为自己有个好“九秘”而自豪她的女友们也常为她有个好“九秘”而羡 慕。在王莹写《宝姑》和与浦爱德合译《宝姑》时,“九秘”往往先把中文中难译 词语的有关英文同义、近义词,全都找出来,写成卡片,放在她俩面前,供她二人 选用,看哪个词最恰当。“九秘”默默地为王莹抄写并油印了第一稿的绝大部分, 分送给《华侨日报》、《中美周报》及中国同学阅读提意见。浦爱德、史沫特莱等 好友都对王莹说:”你真幸福,有这么好的‘私人秘书’!”一九四八年六月,王 莹和“九秘”得悉冯玉祥将军响应中国共产党的号召,准备回国参加新的政治协商 会议的筹备工作,他俩专程去向冯将军及全家告别。冯将军早在一九三三年初在张 家口准备组织民众抗日同盟军时,谢和赓即奉中国共产党北方党领导派往协助工作。 当时冯将军召开一系列的改革察省党政军的会议,谢和赓便以西北军的士兵代表身 份和北平的学生代表资格列席,并充当记录,而且与冯将军及他的一些高级军政官 员,共同商讨过许多有关动员军民抗战的问题。在同年五月组成民欢抗日同盟军时, 谢和赓便在吉鸿昌部当了三天的三等兵,并兼任教导队的政治经济学、社会学的教 员职务。尔后,奉组织之命,任吉鸿昌的上尉秘书。后来冯玉祥因不满蒋介石的消 极抗战政策,被蒋撤职,遣派出洋考察。冯玉祥到美国后,暗中与李济深等发起组 织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冯玉祥在纽约时,因谢和赓是冯玉祥的旧属,谢和赓与 王莹对冯玉祥又十分敬佩,因此,谢和赓和王莹常去冯玉祥府上拜访。 一九四八年六月下旬,冯玉祥夫妇通知“九秘”,他即返回大陆与国人共商建 国大计,王莹和“九秘”异常高兴,就去看望将军和夫人。冯将军和夫人李德全很 热情地招待了王莹和谢和赓。他们在一起畅谈许久,都为全国解放战争的大好形势 所振奋,对新中国的未来充满了信心。冯将军听说王莹和谢和赓也将回国,尤为高 兴。他诗兴、画兴大发,挥笔画了两张画,赠给王莹和谢和赓。赠给谢和赓的是仿 齐白石的写意画的一头老黄牛,陪衬的有青翠的柳树和两只刚出壳的小鸡。赠给王 莹的是一幅水彩画《牵牛花》。冯将军很风趣地对王莹和谢和赓说: “我给谢先生画的《牛》,是根据鲁迅先生的诗句‘俯首甘为孺子牛’而画的, 希望谢先生永远做一头为民众工作的“牛”。我给王小姐画的《牵牛花》是祝王小 姐永远牵着‘牛’,百年偕老,和谢先生共同为国家的兴旺富强而努力。”李德全、 王莹、谢和赓听了,都笑了起来。 李德全边笑边拍着手,亲切地说: “冯将军常夸你俩是我们中国的好儿女,说你俩今后结了婚,一定是一对最美 满的夫妻。这两幅画,正表达了将军对你们的希望!”王莹和“九秘”向将军夫妇 表示诚挚谢意,并说: “我们永远珍臧这两幅画,把它视为将军送给我们的最珍贵的纪念品!”冯将 军接着又挥毫赠诗一首: 我爱鲁迅诗, 画赠一匹牛。 你在美深造, 莫忘百姓忧。 察省抗战起, 逼我去泰山。 时时念袍泽, 隐居心能安? 察省失败后, 我哀吉与宣! 他们永不朽, 我们永向前! 水到渠已成, 胜利在眼前, 建国匹夫责, 成竹在胸间。 王莹君与你, 年轻有为人, 并肩同战斗, 偕老不变心。 我今快离美, 会面在北平。 扫径待君归, 举国正欢腾。 两幅画和这首诗,是王莹和“九秘”与冯玉样将军忘年之交的永远有纪念意义 的象征。王莹和“九秘”一直视如珍室,精心珍藏着。 一九四九年六月初,王莹和“九秘”正在十分紧张地进行工作,王莹继续修改 七十万言的《石榴花开的时候》(后改名为《宝姑》),并和浦爱德合译为英文。 “九秘”当时代理《新报》总编辑工作,编务繁杂,又负责翻译第一版整版的国际 新闻,包括中国解放战争和经济方面的要闻;同时,他俩还合写《新报》的社论、 专论等,真是忙累极了。不想,“九秘”因长期劳碌,患了痔疮,阵阵作痛,便血 加剧,人很快就瘦了。 王莹心疼得不得安宁,她几次催促“九秘”去住院医治。但是,他俩经济上一 直拮据,银行存款很少,根本不能住稍微象样一点的医院。“九秘”见莹为他着急 上火,便安慰她说: “医生检查结果,要我非住院开刀不可。我早已作了安排,我每月工资,扣除 了保险费,可找市立医院割治。我已问了住院部,四个人一个屋,伙食也挺好。我 住院后,你工作忙,千万不要耽误时间去看我,你看,我精神满好,身体也壮实, 这点小手术算不了什么,我还准备在医院里为报馆写些东西哩!你只管放心吧。我 很快找医院去交涉,等办好了再告诉你。不过,为了接洽和办手续,我可能一周内 不到你这里来晚餐了,你先自己吃上几天,等我一办好各种手续,就来和你商量。” 这是“九秘”一番安慰王莹的话,其实什么市立医院、住院条件好、办理各种手续 等等,都是他为了让王莹放心编的谎话。他联系住的医院,条件很差,病人又很多。 五十多个病人住在一个病房。 “九秘”住院的第一天,他就看见离他床位不远的三个病势垂危的人,在奄奄 一息时,牧师在病床前为他们将离世念经祈祷。有些切肢断腿的病人呻吟呼叫不停, 病人身躯的臭味和浓重的消毒药水味,让人难以适应。谢和赓动手术时,虽然在心 里希望王莹在身边,但他一见病房里的情形,他哪忍心让她看见这里的不良环境。 所以住院三天,动了手术之后,他才给王莹报了个平安信息,他在电话中说:“手 术已动过,很顺利!过不了几天就可出院了。有病轻的病友照顾我,很周到。医院 在下城,你从上城来这里很不方便,也不必要。反正我很快就可以出院了,那时, 我即刻到你那里去。”王莹在“九秘”没来她宿舍的第二天,她那悬念不已的心, 使她如坐针毡,立刻打电话给报馆,知道“九秘”已经住院。但她一直苦于不知他 到底住在哪一个医院,无法探望,急得她团团转。她盼望“九秘”的电话,吃不下 饭,睡不安觉。她深知“九秘”瞒着她住院的那番心意。当她终于接到“九秘”的 电话时,她喜泪横流。当即买了“九秘”爱吃的花生米、朱古力糖和两盒葡萄干。 第二天,就来到了医院。 “九秘”住院的第二天,当院长和护士得知他是《新报》主要负责人之一,兼 任代总编辑,对他很客气,头一天还是吃一般病人的饭,第二天一早,他的三顿饭 菜就改善多了。比临床人的菜里多好些肉食。护士的态度也客气多了。院长、医生、 护士见他靠在病床上还在用中国稿纸写了两篇长文:一篇专论《中国的城市管理和 建设问题》,约四千多字;另一篇专论《论承认新政府问题》,约五千多字,他们 对这位中国人刚开完刀就如此坚毅、刻苦地写作之精神,都深表敬佩,周围病友们 也都不时投来尊敬的目光。 当王莹急匆匆地走进病房,她一眼看见“九秘”躺在病床上,仍专注地看着那 两篇稿子,她奔到“九秘”床边,紧紧拉住他的手,泪水盈眶,一句话也说不出, 热泪滚落在他俩紧握的双手上!她一想起与自己“相依为命、相依革命”的“九秘”, 住院开刀,却依然那样体贴自己,一想到在他动手术最痛苦的时刻她却没在他身边, 一见他在病床上还不停息地为党为祖国奋战着,她那如大海一样深的爱恋之情,怎 能不翻腾起潮水般的波澜!纵有千言万语,又怎样表达她的情怀! “九秘”一见莹还是来看自己了,他也非常感动,他眼里也涌满了泪水,安慰 道: “你看,我身体不是非常健壮吗?刚动手术不久,我就能写这么长的文章了, 你还不放心吗?你把这两篇专论拿回去,斟酌润色之后,马上寄给余仁山社长兼总 经理,请他尽快安排见报。”王莹拭着泪,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感情,然后说:“浦 小姐、冀太太和陈及先生都要陪我来,我婉言说服他们没来,让我带这么多水果给 你,要我告诉你,一定好好休养,安心养病!”病房里住的都是贫农和下层的工人。 “九秘”临床的几位老年人,都和王莹招呼说话。那几位老人也正有家属来探视。 其中有三、四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她们一见王莹,便被她吸引住了,眼盯盯地注视 着她,并走到眼前来和她说话。一个姑娘问王莹: “你来看你的丈夫?”王莹回答说: “不!他是我的好朋友。”“九秘”接着有几分自豪地对周围的人说:“她是 我的‘费昂斯’(即未婚妻)。 一个姑娘惊叹道:“ !多么美丽的中国姑娘!我好象在PM 报上看过你的巨 幅照片。”王莹赶忙否认道:“不!你认错了!也许是别的人吧?”那姑娘认真地 说:“我相信我没有看错!那照片和报上的记载,我父亲(她指了指靠在病床上的 那位老人)和我都阅读过了真的,十分象你!你不相信我把那张报纸带来,给你的 费昂斯和你看!……我们是犹太人,住在哥伦比亚大学附近。我们爱中国,恨法西 斯的日本!我们同情中国、喜欢中国人,我们认识好些哥伦比亚大学的中国人,有 教师,也有学生,常和他们来往,我还学会了好几句中国话哩!”说到这里,犹太 姑娘用带有欧洲人说中国话的声调,天真地学说看:“你好!”“谢谢你!””再 见!”“中国人真好!”“中国学生真友好!”“真聪明!”在场的人,都被犹太 姑娘说中国话的语调和神情逗笑了。 王莹笑着对那犹太姑娘和其他人说:“美国人民真好!各国移居来美国的人民, 包括犹太人、欧亚各国的移民,也都是可爱的人民!他们对今天美国的文化、物质 文明的发展,都作出过巨大的,不可磨灭的贡献哩!爱因斯坦博士,这个世界上伟 大的科学家,不就是犹太人吗!我们中国留学生,为你们犹太人而感到骄傲!”王 莹刚说到这儿,那犹太姑娘一下子就扑到她身上,热情拥抱王莹,王莹也迎上去和 她拥抱。许多犹太籍病人听了王莹的话都很高兴。 白人女护士站在一旁,不但对那犹太姑娘大声说笑没有制止,反倒微笑着,静 静地听着王莹和那犹太姑娘的对话。她还走过来,用喜爱的口吻问王莹: “你拿这样多的东西,来看你的‘费昂斯’也不嫌重吗?你这样美丽可爱,是 美国公民吗?由中国来美国多久了?你的英语说得这样流利,是出生在美国的吗?” 王莹连连摆手说:“不!不!我来美国已经六年多了。但我觉得我的英语还不好, 还要努力向美国人学习。”第一次探视“九秘”的王莹,给护士、病人和探视来的 亲属们,都留下了极好的印象。王莹走后,他们纷纷向“九秘”称赞: “你的费昂斯真漂亮!”。 “你的费昂斯英语讲得真好,一看就知道她是一个很勤奋学习的人!”有的人 还伸出两个大拇指,对“九秘”说:“你和你的‘费昂斯’,都是这个,中国人的 这个!”…… “九秘”住院十四、五天,王莹来看他四次。自从王莹第一次看他之后护士们 对“九秘”更和蔼关心了。每次她来,几乎都碰到那几位女青年,她们更亲热了。 王莹每次都把她带来的水果,分给临床的老年病人吃。病房里,充满了中美人民的 友情。有趣的是,那个犹太姑娘,居然真的找来了PM 报,那张登有王莹主演的剧 目及剧情、剧评及她的巨幅照片,报纸迅速在病房的护士、病人和探视的亲属中传 阅着,在大家共同的欣赏之下,王莹和“九秘”不得不承认那个中国剧团是她负责 领导的,不得不承认她就是剧团的主演。 一时间,医院里掀起了一股“中国的海伦赫斯热”,王莹成了大家颂扬的人物。 那个犹太姑娘用她也许是新学来的中国话对王莹说: “你真漂亮!我希望能亲眼看到你的演出!我希望将来能到中国去游览!”她 还狂热地拥抱着王莹:“中国的海伦赫斯,我爱你!我爱你呀!我相信,你和你的 ‘费昂斯’结婚后,一定是世上最美满的一对夫妻!”“九秘”出院时,王莹乘出 租汽车来接。当时,主治医生和两个护士,一直送“九秘”到医院门口。医生和护 士一一和王莹、“九秘”握手告别,他们对王莹说:“中国的海伦赫斯,再见!祝 愿你和你的‘费昂斯’永远幸福!”一九五○年二月十日,“九秘”手里举着姐姐 谢振群从祖国桂林寄来的信,万分喜悦而激动地跑进王莹的宿舍,象欢呼着巨大胜 利似地喊着: “莹啊,大喜事,姐姐来信啦!法院已判决离异啦!”王莹很快打开信,只见 里面装着一份离婚判决书,一张登有离婚通告的《桂林日报》。振群姐的信的内容 是: 赓弟: 多年不见,很是想念,你和莹妹都好吧?告诉你俩一个好消息:桂林市人民法 院终于判决了赓弟的离婚申诉,现寄去判决书和登有离婚通告的报纸一张。 你与莹妹相爱多年,至诚至忠。接此信后,望你俩早日完婚,以释我念! 祝愿你俩幸福、美满,百年偕老。 姐振群 一九五○年二月一日 喜泪如串串珍珠,滴落在信纸上。“九秘”感到,阻拦他俩结婚的最后一道闸 门终于打开了!爱情的热潮奔泻着,他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住王莹,王莹也情不自 禁地迎了上去,紧紧地搂住“九秘”!一对热恋十多年的情侣,紧紧地、久久地拥 抱在一起了! 王莹和“九秘”的爱情的蜜果,早已成熟,早该结婚了!但是,他俩一直遵循 着党组织和周恩来同志的指示,在没有办成“九秘”的离婚手续之前,不结婚,不 同居。而且从不在晚上十点钟以后留在王莹的住室,一个人回YMCA去住,房东太太 是个守旧的美国妇女,她对两个中国人的纯洁爱情赞不绝口。 在到美国长达八年的时间里,虽然他俩年龄都已三十多岁,他俩一直努力控制 着情爱的冲动,保持爱情花朵的洁白无瑕。现在,“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俩立刻 作结婚的准备工作。 他俩商定,婚典选定为二月二十二日。这一天正是美国独立时第一任大总统华 盛顿的生日。他俩一起到纽约市政府登记,取了结婚证书。然后在哥伦比亚大学教 职员宿舍租了一套四屋一厅的新房。冀朝鼎太太、史沫特莱、浦爱德等朋友赠送的 旧沙发、床铺等,一位日本朋友宇卡自愿把它们修理一新。这位日本朋友是王莹领 导的中国剧团管道具的剧务人员。他不愧是个能工巧匠,不但精心地修理好所有的 旧沙发和床铺,还帮助王莹和“九秘”油刷了房子。一位在华盛顿欣赏过王莹演出 的退伍上校和律师,特意从华府托运来一个华贵而实用的书桌赠给了王莹,纽约中 央乐团的一对歌唱家夫妇把一个旧桌子赠给了“九秘”这样,就算有了必备的家具 了。他俩把旧家具油漆一新。又买了两个新窗帘。王莹摆上了自己培育的几盆花。 墙上挂上徐悲鸿的奔马,陈及的巨幅天坛写生,又挂上了谢顺慈赠送给赛珍珠的《 礼运大同篇》、《爱莲说》的复制品。冀朝鼎夫人和许多朋友看了他们的新房,都 赞不绝口。冀夫人对人说:“他俩实际上一无所有,可王莹却这么手巧,布置得如 此美观、雅致、清新,充满了书香气息!”结婚那天,他俩买了些水果、糕点、桔 子汁之类的饮料,摆了两桌,请了几位中外好友,欢聚一堂,由冀朝鼎太太和一位 美国朋友林娜证婚,完成了结为终生伴侣的手续。朋友们都祝愿他俩,恩恩爱爱, 和和美美,白头到老。作为王莹和“九秘”的知心好友和证婚人冀夫人,对大家说 : “王莹和谰和赓两位是在中国抗战烽火中建立爱情关系的,中国的许多文艺界 的朋友,都称赞他俩的爱情是海枯石烂不变心的生死之恋!到美国八年来,他俩相 依为命比翼双飞,许多美国朋友也都赞美他俩是最美满的一对伴侣。他俩的爱情之 花,扎根在祖国的大地上,香飘在海内外,真是爱情花朵春常在,香飘中美永留芳!”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