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攻占嵩明城 二占遵义获得胜利后,我们从乌江边移师遵义城西休整。我们撤出中央苏区以 来,被敌人前堵后追,一直没能得到休整。这次打了胜仗,并得到了较充足的补给 和几天的休息,部队真是高兴极了。更为令人振奋的是,这期间,中央军委和军团 正式传达了前不久在遵义召开的政治局扩大会议精神。 听了传达,我们心中的疑团顿释,思想豁然开朗。中央红军第五次反“围剿” 的失败和尔后的被动局面,主要是王明“左”倾错误路线在党中央占了统治地位所 造成的。他们排斥毛泽东同志对党和红军的领导,军事上先搞“左”倾冒险主义, 接着是单纯防御,失败后搞逃跑主义,因此,红军指战员虽浴血奋战,但无法改变 被动挨打的局面。遵义会议的胜利召开,结束了“左”倾错误的统治,毛主席重新 回到中央领导岗位,统率红军,这真是在最危急的关头挽救了红军,挽救了党。听 了这个大喜讯,大家无比激动,有的同志说:“毛主席一指挥,我们就打了回师遵 义的漂亮仗”,“毛主席领导红军,中国革命有了希望”。那几天,大家都沉浸在 喜悦之中,吃饭、睡觉都特别香甜。 正在这时,敌人又调集重兵,北渡乌江,向遵义扑来。三月中旬,我们二师奉 命从鸭溪镇出发,攻打鲁班场,但没有打下来。我军主动撤出战斗,机动至仁怀以 北的茅台地区。 尔后,从茅台附近地区再次西渡赤水河,向古蔺方向前进。当敌人赶紧改变部 署,着重防备我军北渡长江时,我们接到命令,突然掉头向东,第四次渡过赤水河。 接着,掉头南下,南渡乌江,向贵阳地区前进。四渡赤水这一出色的运动战,不仅 把北线的敌人甩得远远的,而且使在贵阳督战的蒋介石惊恐万状。他一面急令云南 的军阀部队赶往贵阳“保驾”,一面令贵阳以东地区敌军严防我东进湘西、同红二、 六军团会合。 实际上,红军无意东去。我们在佯攻贵阳后,乘云南防务空虚,向西直插云南 而去。 四月八日,我们从贵阳与龙里之间越过湘黔公路,立即向西疾进。几天之内, 红军连克长顺、紫云县城,渡过北盘江,攻战安龙、兴仁、兴义等县城。过了黄泥 河,进入云南境内,接着,翻过朱街子一座山,到了曲靖地区。 四月二十七日,攻占马龙,顺利地进入易龙县城。 在易龙住了一宿。第二天天刚亮,师政委刘亚楼就把我们政治部的干部叫去。 他对大家紧急动员说:“今天要抢占嵩明城,一师右翼,我们二师左翼,齐头并进, 赛一赛,看谁先进嵩明城。你们政治部的干部都下去,随部队行动。我们的速度要 快。”最后,刘政委风趣地说了一句:“落后了,后进城的就不许进城”。 听说跟一师开展攻城比赛,大家劲头更足了,简单地吃了点儿早饭,先头营就 上路了。 这次开路先锋是五团二营,前卫是这个营的第六连。跟往常一样,我仍然跟先 头分队行动。 易龙距嵩明城约七八十里,路上还有一些国民党的地方民团。我们能否领先拿 下嵩明,除了先头分队必须快速行军外,还要机智灵活,顺利解决沿途民团的纠缠。 我们以每小时十八华里的速度急进。走着走着,发现前边有个村庄。遇到一个老乡 一打听,知道村里有民团一个排。我和指导员陈坊仁一商量,便分兵包围了村庄。 这些民团成员大都是为了谋生而被雇用的穷人,不愿为他们的上司卖命,加之大军 压境,我们一喊话,他们就缴械投降了。 我们穿上了这些民团的衣服,把他们交给后续部队处理,又继续快速前进。 前边又是一个较大的村庄,村里有几十个民团。因为我们走在队伍前边的三十 多人换了装,远处的民团见了以为是自己人,赶到村口来接我们。我们趁其不备, 迅速缴了他们的械。一些战士又换上了他们的衣服。这样,六连大都装扮成“中央 军”,顺顺当当地过了一村又一村。烧午饭时,就赶到了嵩明城外。 城外的大路旁有家茶水店。站在店门前,我们看到了城头上敌人的哨兵。 他们已打开城门,正等候我们进城呐!就在这时,天空出现了敌机。后续部队 忘却了先头部队化装进城的方案,仍像往常那样见了敌机就躲避。这一来,敌人起 了疑心,顷刻之间,敌机扔下了炸弹。守城之敌也从爆炸声中清醒了过来,赶紧关 闭城门,并用机枪向我们扫射。幸好,茶水店背后是一坡高高的土坎,我们利用这 个有利地形,边还击边组织攻城,突破口就选在土城塌落的豁口。 陈指导员交给我一挺机枪,叫我掩护,他带部队攻城。我推辞不会用机枪,争 着要去攻城。他说:“别争啦!进机关,我听你的;在连队,你得听我的!”说完, 他就带着两个排向前突进了,我迅速瞄准敌人的机枪手打了几个点射,敌人的机枪 成了哑吧。接着,我们就对着土城豁口两侧,使劲地扫射,打得土城上尘土如烟, 守敌不敢抬头。陈指导员趁机指挥部队搭人梯,迅速攻进了嵩明城,守城敌军一部 分被俘,大部分都溃逃了。大部队进城时,先头营已经打了土豪,备好粮草,点火 做饭了。 这次先头营的迅猛行动和灵活战术,受到了师首长的好评。进城后,我没收了 伪县政府总务科长的一只钢壳怀表,交给师政治部符竹庭主任。符主任高兴地说, 奖给你用吧。这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用表,虽然还不会看分秒,但觉得十分新鲜, 不时地从怀里掏出来,听听那嘁嚓嘁嚓的走动声。 正当我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时,突然听说我们一军团政治部破坏部(即敌工 部)副部长旷达同志,在这次攻打嵩明城的行军途中,被敌机炸死了。 噩耗传来,我泪流满面。五年前。我找到红军,第一个接待我的就是他。那时, 我比饭桌高不了多少,还是个小孩子,分在通信班里当勤务兵。他是班长,象大哥 哥那样体贴关心我,使我很快熟悉了部队生活。后来,我们在战斗生活中结下了深 厚的友谊。万万没有想到,他竟这样被敌人夺去了生命。 我没听到他的最后嘱咐,也未见到他的遗容,向他告别。想起这些,我感到十 分悲痛。战友倒下去了,但他们的精神不死,事业永存。我们只有用战斗来纪念他 们。战友的牺牲,促使我更坚强地在先头分队的行列里前进。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