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定襄扩军 红军胜利完成改编后,部队举行了庄严的抗日誓师大会,旋即分批东渡黄河, 开赴华北抗日前线。 九月六日,八路军总指挥部由距西安六十公里的泾阳县云阳镇出发,向关中东 进。途径瓦窑头、陶池,涉水过了洛河,于九月十三日到达澄城县。 在这里,总部直属队开了一个干部会,二百多人坐在一个场坪上,听任弼时主 任讲话。弼时同志传达了中央洛川会议精神。弼时同志说:八月二十二日至二十五 日,中共中央在陕北洛川县冯家村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毛主席、周副主席和张 闻天等同志就形势和任务作了报告,讨论通过了《关于目前形势和党的任务的决定 》和《抗日救国十大纲领》。弼时同志又说:摆在我们面前的任务,就是要到敌人 后方去,建立敌后抗日根据地,既要搞统一战线,更要独立自主地开展游击战争。 弼时同志最后强调指出:洛川会议是在历史转变关头召开的重要会议,它为我党我 军确定了正确的政策和行动方针,我们要坚定地执行这次会议的精神,去夺取抗战 的胜利。听着弼时同志的传达讲话,我们心里热乎乎的,眼睛都变得明亮了。九月 十四日,我们离开澄城,当天就到了合阳,接着到了韩城县芝川镇。这里是黄河岸 边,盛产黄河大鲤鱼。吃着鲜美的鱼餐,更激起我们对祖国河山的酷爱和对日本侵 略者的仇恨,盼望早日挺进到敌后,打击侵略者。 九月十五日,八路军总部在朱德、彭德怀、任弼时、邓小平、左权率领下,由 芝川镇坐船渡过黄河,到达山西万荣县荣河镇。 接着,我们经新绛到达曲沃县侯马镇,在这里塔上了北去的小火车。 阎锡山为了盘踞山西,苦心经营,山西修的铁路都是窄轨,外省的火车进不去, 而山西的火车却能出去,因为车轮的间距可以自由调节。我们坐的小火车是闷罐车, 车厢里没有设施,拉屎撒尿都在车厢连结处,不方便的程度可想而知。 我们这节车厢里,有政治部副主任邓小平同志,还有组织部长黄克诚、民运部 长傅钟、军法处长吴溉之、保卫部副部长杨奇清、宣传部副部长黄镇,以及各部的 科长、干事,总共几十个人。大家都席地而坐,肩挨着肩,背靠着背,交谈着到前 线怎么开展工作等。二十一日,小火车进抵太原车站,邓小平同志下了车,到八路 军太原办事处去了。我们继续北去。小火车以马车似的速度,慢腾腾地前进,真使 人着急。又过了两天,我们才到了阎锡山的老家——五台县河边村。 在河边村下车后,我们就背着背包,向东北方向前进。二十三日,八路军总司 令部进驻五台县南茹村,我们总政治部住东茹村。二十五日,总部在这里指挥一一 五师首战平型关,歼敌板垣师团一千余人,毁敌汽车二百多辆,缴获大批军用物资。 平型关大捷,打破了日本“皇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极大地鼓舞了全国军民的抗战 信心。捷报传到总部,首长们很开心,我们更是欣喜若狂,以高昂的斗志,受领分 兵发动群众,控制农村,组织人民武装的新任务。 二十六日,组织科长王平根据邓小平副主任传达的北方局的指示,与刘秀峰、 李葆华同志组成晋察冀临时省委,奔赴冀西阜平山区发动群众,组织人民武装,开 展游击战争。 接着,黄克诚部长让我随总司令部秘书长舒同,和其他几个干部一起,组成工 作团,到定襄去发动群众,扩大武装。 舒同秘书长带了一个警卫员和一个饲养员,我带了一个饲养员,驮着同行人员 (民运部的张成台、张广才、林接标、姚国民及总部特务团政治处宣传股长赖伟雄) 的行装,从东茹村出发去定襄。 我们走了两天,到了蒋村、神山之间的公路上,同等在那里的推着自行车、穿 着长袍的赵振声(即李葆华同志)接上了关系。他当时是山西省委组织部长(去晋 察冀临时省委前),于九月二十二日到定襄执行改组县委的任务。经他介绍,我们 又先后认识了张连奎、丰隆德(定襄县委书记)、智生元、张兰英、康瑞华、韩纯 德等,他们都是共产党员,有的公开身份是各级牺盟会的领导人。接上关系后,张 连奎、丰隆德等同志带着我们奔赴定襄县城。 在途中,我们遇见了从繁峙溃退下来的阎锡山部队。日军于九月二十九日突破 内长城铁甲岭隘口,大举南犯,侵占繁峙县城。守城的阎锡山部队狼狈南逃,军纪 极坏。沿途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在定襄城外,我就亲眼看到他们野兽般地追逐着 年轻妇女,有些女人吓得提着裤子逃跑,有的被奸后,含恨自杀。许多百姓的耕牛 被牵走,就连鸡窝里的鸡和蛋也尽被掏去。多少人家嚎啕大哭,多少群众骂他们是 土匪、强盗。目睹惨状,我感慨万千。勤劳的人民呀,多少年来,他们交粮纳税, 为的是富国强兵,过个安稳的日子。 如今倒好,鬼子还没到,国民党的军队发起了国难财,成了名副其实的“遭殃 军”,搞得民不聊生。为了与这帮白军区别开来,我们戴上“八路军”臂章,把写 着“八路”二字的斗笠背在背上,并以秋豪无犯的模范行动,向百姓宣布:我们是 八路军,是共产党领导的军队,是人民的子弟兵,是救国救民的队伍。山西一些地 方有我党长期工作基础,一是晋北定襄、五台等县,大革命时期就有我党组织, “七七”事变后,党组织通过统战团体“牺盟会”等进行宣传活动和组织武装;二 是红军东征在人民中留下良好影响;三是平型关大捷使老百姓受到很大鼓舞,群众 对八路军热忱拥护。 我们到了定襄县城后,研究明确了工作任务和方法,并分了工。舒同、张连奎、 张兰英、智生元坐镇定襄县城;林接标和我到蒋村区;张成台、张广才、姚国民、 赖伟雄到南王、寿禄等区开展工作。我们在蒋村住在一个大地主的房子里,这里成 了我们的活动中心。我们的工作,第一步是发动群众,建立抗日新政权。舒同等同 志在县城发动群众,赶走了一个姓王的反动的国民党县长,成立了定襄县抗战动员 委员会,张连奎担任主任,张兰英负责妇女工作。我们在蒋村发动群众,到区公所 提各种各样的问题,跟国民党区长张建安辩论。此人坑害百姓,不抗日,很坏,群 众一起来,他就逃跑了。摧毁了旧政权,成立了区动委会。“动委会”,是中华民 族革命战争战地总动员委员会的简称。这是阎锡山接受我党建议,允许在山西省各 地成立的一个发动群众、组织群众的统一战线组织。我们通过合法组织,公开发动 群众,号召参军,支援前线,筹粮筹款,局面就很快打开了。在建立新政权的同时, 我们宣传抗日,动员群众参加八路军。为了扩大武装,我们开了几次群众大会。在 横山群众大会上,舒同同志讲话因江西口音太浓,群众听不懂。我当上了“翻译”, 百姓称我“王秘书”。我们宣传全民抗日思想,动员群众有力出力,有钱出钱,有 枪出枪,有人出人。很多青年积极参军。我们还利用舒同同志的书法特长,吸引青 年参加八路军。舒同同志书法很好,记得一九三四年,我们在湖南开过一次晚会, 他写了会标:“决战在今朝”。那刚劲有力,别成一体的大字,轰动了当地的一些 知识阶层,名家们都赞扬说:“红军里真有人才呐!”这次扩兵,我们利用了这个 有利条件,让他多写字,为八路军露露脸。这一着很管用,不少青年吸引过来了, 头一个要求参军的是定襄县南王中学的张际功,他仰慕舒同的才华,又有强烈的抗 日愿望。我们就吸收这个有文化的热血青年,后来,他当了舒同的秘书。我们经过 形式多样的群众工作,青年中很快掀起了参军热潮,“拿起武器,保卫家乡”的口 号,逐渐成为群众自觉的要求和行动。不到一个月时间,我们吸收了一千多人参加 八路军。又从太原八路军办事处程子华主任那里,要来了三百支仿日造的“三八式” 步枪,发给新兵团。 十月底,总部通知舒同回五台一趟。舒同叫我到县城去住,同张连奎同志一起 负责全县工作。过了五、六天,舒同同志回到定襄,向我传达了一个重要消息:党 中央决定总部南下,同时成立晋察冀军区。舒同还说我们尽快交接工作,返回五台。 我们即按上级指示,把地方工作交给张连奎同志,扩充的队伍交给了林接标、姚国 民、赖伟雄同志。后来,他们带着这支队伍和枪支,编成了晋察冀军区二分区六团, 归赵尔陆同志领导。这一段发动群众,组织武装的工作,为尔后在晋察冀西部地区 创建根据地打下了基础。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