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协助人民目卫军整训 军区机关成立不久,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中旬的一天,聂荣臻司令员和舒同主任 把我找去,对我说:吕正操带了人民自卫军的主力两个正规营和一个特种营,来到 了路西(京汉铁路以西)的王快镇上整训;你代表军区去慰问,并帮助他们整训、 建党建政(指政治机关)。军区首长还向我扼要介绍了人民自卫军的情况。 吕正操同志带领的人民自卫军,原先属东北军五十三军的六九一团,官兵大都 是东北人。“九一八”事变后,他们蒙受屈辱,挥泪告别故乡,退居华北。日军进 攻华北后,蒋介石又命令南撤,造成了华北战场的大溃退。南撤途中,我地下党员、 六九一团团长吕正操同志毅然决定回师北上。途经蒿城梅花镇与敌激战一昼夜,毙 伤日军七百余人。十月十四日,该团在晋县小樵镇举行誓师大会,在“保卫华北,保 卫家乡”的口号声中,打出了“人民自卫军”的旗号,吕正操任司令员。接着,人 民自卫军同地方党取得联系,并进行了初步整顿,发动群众扩充部队,出现蓬勃发 展的景象。这支由党领导的武装,成了冀中开展平原游击战争的骨干。但这支队伍 毕竟刚脱离旧军队,在部分成员中存在着军阀主义习气,官兵关系和军民关系都有 一些问题,也缺乏游击战争的经验。这支部队当时所面临的迫切任务,是实行人民 军队化,学习游击战争和创建根据地的经验。为此,经吕正操同志提出,晋察冀军 区首长决定,人民自卫军主力于十二月中旬来到平汉路西整训。 受领帮助人民自卫军整训的任务后,我们就着手作准备。所带的慰问品,是平 型关大战的战利品日本饼干、罐头,还有当地土产大枣、核桃及猪肉等,用十三匹 骡子驮着。刚诞生的军区政治部抗敌剧社黄日生、杨晋涛、顾力高、栗茂章、刘如 州、袁英鹤、陈守仁等二十几位同志(有的是十几岁的小宣传队员),赶排了一些 文艺节日,以便慰问演出。准备停当,我带着一个警卫排(排长程兴广),外加侦 察员出身的保卫干事蓝兴、黄西满、张华(张华春)等和剧社宣传队,一行八十余 人,人人背着八路军的斗笠,精神抖擞地出发了。 我们来到了人民自卫军的驻地——王快镇,受到了吕正操司令员等的热情接待。 吕司令员向我们介绍了政治部主任孙志远、一团团长赵承金、二团团长于权申、特 种团团长沙克等人民自卫军的几位主要负责人,他们陪着我们慰问团的全体同志吃 了一顿饭,给予盛情款待。 我被安排在王快镇上一座宽敞的民房里歇宿。桌上放着许多香烟,大都是名牌 货,有英国南洋烟草公司的“红炮台”、“白金龙”,五十支铁盒精装;最次的是 国产中上等的“大婴孩”。这些本是吕司令员特意送来招待我的,因为我不会抽烟, 所以,我用它招待来客。 我的一举一动引起了自卫军官兵们的注意和议论。一天,一位地下党员对我说 :“弟兄们听说八路军里规矩太多,连烟都不准抽,原以为谣传,这下子见你这个 组织部长都不抽,信以为真了。他们有顾虑,担心将来改编过来受约束,吃不消”。 这件事看来极为平常的小事,引起了我的深思:是啊,长期以来,我军青年战 士的确是不许抽烟的。记得一九三四年春季,全军开展“青年冲锋季”活动时,就 有不抽烟这项要求。那时,团以下干部,几乎都是青年,上有号召下执行一点折扣 也不打,相互监督,养成了不吸烟的好习惯。长征途中,打下贵州桐梓城,缴获白 金龙香烟堆积如山,抽烟可以随便拿,但除了几个年纪大的干部带了一些外,大部 不感兴趣。就在原地分给老百姓了。改编为八路军后,我军青年仍然发扬了红军的 光荣传统,相互监督,一般不抽烟。 所以,我一直不会抽烟。眼下,为了打消一些官兵的顾虑,增强政治工作的渗 透力,我立即学着抽起烟来。刚吸烟时又辣又呛,滋味很不好受。但我当作一项任 务来完成,强忍着吸进去,吹出来,来人越多,我抽得越凶。这样,人来人往,你 递给我一支烟,我给你点个火,烟一冒,话就来,近乎了,方便了。聊天之际,我 向他们宣传说:“抽烟劳命伤财,在八路军里不提倡,但也允许抽,戒烟靠自觉, 不强迫”。这就解除了他们不必要的顾虑,大家同我一下子亲近了。 整训工作开始后,吕正操、孙志远同志首先向我介绍了人民自卫军的党员情况。 这支队伍有六、七个党员。除了吕司令员和孙志远主任外,还有特种团团长沙克 (原名沙星澜)、一团政治处主任许涛、二团政治处主任戈亚民、特务营营长胡乃 超等同志。随后,我以晋察冀军区党务委员会委员的身份,帮助他们建立了人民自 卫军党务委员会和各团党总支委员会,公开发展党员工作。接着,又进一步健全了 政治机关,配备了政工干部,并明确了军政干部的分工和各自的职责。 健全组织机构之后,就展开了紧张的训练工作。课堂上,吕司令员讲军事,讲 游击战,讲部队管理。我则按照吕司令员出的题目,重点讲人民军队全心全意为人 民服务的宗旨,讲红军的光荣传统,连队政治工作等。这样一天政治课,一天军事 课,军政结合,边讲课边讨论,收到了明显的效果。 除了授课训练外,还组织营团干部到军政干校和军区直属队参观见学,从中学 习人民军队的优良作风。 整训期间,我们还开了联欢会,抗敌剧社的宣传队员在台上演唱“我的家在东 北松花江上……”等节目,台下东北籍的官兵纷纷落泪,激起了对日本侵略者的满 腔仇恨和对国民党不抵抗政策的强烈愤慨,激发了抗战热情。 经过整训学习,人民自卫军党的组织和政治机关建立起来了,政治工作得到了 加强,部队的政治觉悟有了提高,军阀主义习气有所克服,内部的团结增强了。大 家初步懂得了人民军队的光荣传统,党的统一战线政策、游击战争战略战术,以及 发动群众、建立抗日政权等工作。特别重要的是,吕司令员、孙志远主任等领导同 志参加了军区的政工会议,听取了军区首长对冀中工作的指示,明确了工作任务, 提高了政策水平。一九三八年一月,人民抗日自卫军在路西整训胜利结束,立即返 回冀中开展平原游击战争,部队得到很大的发展,冀中的抗日斗争出现了高潮。 慰问团返回阜平城后,我向聂司令员汇报了整训情况。聂司令员对我们的工作 表示满意。我们政治部的青年同志却批评我说:“你这个部长呀!怎么抽起烟来了?” 我既不作详细解释,又不能给他们的工作泼冷水,当即答应说:“我改,我戒!” 我在机关确实不吸烟了,但一时无法彻底戒掉。一个多月后,新的任务又来了。河 北张仲翰同志拉起了一支抗日队伍,叫河北民军,两千多人,主要成员是青年学生, 穿灰色服装。这支队伍向我八路军积极靠拢。当队伍驻扎在阜平东边二十里外的东 庄时,张仲翰亲自到阜平见了聂司令员,请求派人帮助整训。聂司令员就派我和晋 察冀区党委的张达同志一块去。我们去后,见到了民军的副司令员张文奎和政治部 主任边冠三同志。他们对我们很客气,招待很周到,我呢,无拘无束,递烟就抽, 非常融洽。副司令员张文奎爱交朋友,跟我们处得很好。他在我引荐下,去三里路 外的西庄,会见晋察冀军区军政学校校长孙毅同志。对河北民军,我们也帮助建立 了政治工作机构,进行了统一战线政策、人民军队优良传统作风和游击战术等教育, 使之向人民军队化方向迈进了一步。后来,军区又把他们放到实战中去锻炼。一九 三八年三月初,日寇进攻阜平时,聂司令员指示河北民军在阜平和王快镇之间的五 凤岭阻击进攻之敌。打了几仗后,战斗力明显提高了。后来,这支队伍编入贺龙师 长领导的一二○师三五九旅的一个团。 由于不断执行这种发展统一战线,扩大抗日武装的任务,还要经常接触地方各 界人士,使我的抽烟由假成真,甚至成了习惯;直到年过花甲,这种嗜好才彻底戒 掉。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