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永别·离婚与离国(9) " 我和唐大郎又去向张爱玲约稿,请她写一部长篇小说连载。她虽然答应了, 不过坚持要用一个笔名。我们对她的作品有信心,也就只好答应了她。" 这是张 爱玲第一次在报纸发表小说。龚之方推测说,张爱玲决定用笔名,大概有两个原 因。其一是,以前《连环套》边写边登,水平不一,遭致批评,她怕重蹈覆辙。 其二是,胡兰成之事在她心里仍有隐忧,她对" 新中国" 还采观望态度,认为暂 避风头较为稳妥。 我只好告诉夏衍," 梁京" 就是张爱玲。 张爱玲以" 梁京" 这个笔名在《亦报》连载《十八春》不久,就引起了夏衍 的注意。上海" 孤岛时期" ,夏衍远在内地,没有看过张爱玲的作品。抗战胜利 后,夏衍从重庆回到上海,听说了张爱玲崛起上海文坛的盛况,就找了她的作品 拜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十八春》连载之后,有一天夏衍把我找去,问我" 梁京" 这个作者的背景。 我只好告诉夏衍," 梁京" 就是" 张爱玲" 。他听了很高兴,说这是个值得重视 的人才。 《十八春》全文共十八章,二十五万字。一九五一年十一月由《亦报》出版 单行本。这是张爱玲真正完成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故事的背景在上海和南京,时 间则从解放之前十八年写起,结尾时已是解放初期,背景也移到了沈阳。几位青 年男女经过重重感情波折,最后都投身到" 革命的熔炉" 去寻找个人的理想。 一九五五年张爱玲赴美后,把《十八春》的下半部重加改写,易名为《半生 缘》,一九六六年起在台湾的《皇冠》杂志和香港的《星岛晚报》连载;次年在 台湾出版。她另一个在《亦报》连载的中篇《小艾》,后来则存其原貌,未加改 写。 参加过一次共产党主办的大会,不知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一九五○年七月二十四日,上海召开了第一届文艺代表大会,至二十九日结 束。夏衍担任主席,副主席是梅兰芳和冯雪峰;周信芳(麒麟童)则任执行副主 席;陈白尘担任秘书长。包括文学、美术、音乐、舞蹈、戏剧、电影、翻译等各 界人士,共有五百多人参加。 夏衍爱才,当然点名张爱玲也去参加。她接到通告,不像对" 第三届大东亚 文学者大会" 那样去函" 谨辞" ,而是欣然与会。当时大家都穿着蓝色或灰色的 人民装,张爱玲? 穿旗袍,外面还罩了有网眼的白绒线衫,虽然坐在后排,还是 很显眼。 龚之方说:" 张爱玲当时坐在会场看眼前的光景,心里想的是什么,没有人 知道。不过她参加共产党主办的大会,总算有这么一次了。" 至于有人传说张爱玲会后曾与许多与会代表一起去苏北参加土改,到海外后 并据此经验写成《秧歌》一书,龚之方说:" 我不清楚这回事。我也没听张爱玲 提起过。" 她" 只是笑而不答,似乎正在考虑这个问题。" 那次大会之后,夏衍出任" 上海文艺工作者联合会" 会长。八月二十日,他 又出任新成立的" 上海人民艺术剧院" 首任院长。后来创立" 上海电影剧本创作 所" ,他兼任所长,柯灵任副所长。龚之方说,他记得夏衍很想安排张爱玲去那 里担任编剧,但有些人对张爱玲的背景仍持否定态度,他要稍待一些时候再伺机 而行。 这件事夏衍同柯灵说过,也同我谈过。有一次我受夏衍的委托去看张爱玲, 把这层意思转告她。夏衍并要我婉转问她日后有什么打算,会不会出国?她没有 给我正面答复,只是笑而不答,似乎正在考虑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