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农舍作客 访美归来已经有十多天了。一天晚上看电视,在国际新闻中播出了明尼苏达州 大雪成灾的消息。我们到过这个州的明尼阿波利斯、圣保罗等三个城市,去过的地 方,总是有亲切感,可是荧光屏上看到的,却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汽车的半截都 埋在雪里,这已经是风雪交加、冰封大地的明尼苏达州了。从旁白中听到,这是该 地数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暴雪。我不由得牵挂着那些曾到过的地方和在那里相见过的 朋友。 一缕思绪引我回到了不久以前曾在明尼苏达州的明尼阿波利斯城市郊区的一所 农舍作客的情景。那是一个早晨,阳光明媚,气候温和,呈现在我脑际的,是一幅 美丽的异乡农舍图景:在空阔的大地上,只有一椽木屋,这一户农家的主人,是两 位年过五十的夫妇和他们的一个儿子,他们非常热情地接待我们这些从东方来的中 国朋友,老农民善于辞令,他的老伴更是笑容可掬地忙着招待,只有他们年近二十 岁的儿子却显得异常腼腆,躲在角落里,笑望着我们,不言不语。农家就是农家, 这和我国的农家有着多么相似的淳朴气氛,特别是刚离开那些摩天高楼,来到这里 的农舍,更是别有一番令人喜爱之情。 我随意观看到屋中放置着的一张照片。这是这户农家的“全家福”照片,老老 少少五世同堂的大家庭似的,进而了解到这幢木质结构的古老农舍,已有一百多年 了,这户人家是地地道道的世代务农的农家。可是眼前看到的仅只他们老夫妇和一 个儿子,其他成员呢?原来他们还有一位八十七岁的老母,不和他们住在一处,这 并不是不爱和他们在一起生活,而是更喜欢单独生活,听说她自己照样能料理家务, 还亲手种植菜园,生活得很自在。我们本打算也要去拜访这位高龄的农妇——他们 的老母的,可惜我们的时间实在不够用了,而且这里的“邻居”,相隔甚远,一去 若千里,他们的兄弟姐妹虽然都在附近,可这“附近”相距也有很多里,这在美国 农村一点也不稀奇的。惊奇的是,这户三口之家的农民,他们经营的土地,竟有三 千亩之多! 屋前是空旷一片。这样的家庭农场,原来都是靠现代化机械耕种,才得以完成 这大面积的耕作。我们来到这农场土地上,看见农机停放着,有联合收割机等等, 老农和儿子先后坐上驾驶台操作收割和耕地翻土给我们看。这种机器价值几万元, 一般都是分期付款购置。这种农业机械,只用一个人驾驶,就可以完成小麦、黄豆、 玉米等等农作物的收割,颗粒从收割机中喷吐出来,随着传送到卡车上,及时运走 了。 他们的日子,看来是富裕的,可是在言谈中,也透露出他们的优虑。就是劳动 了一年,获得丰收,有时谷物的行情,不如人意,售出价和成本有矛盾,为此不得 不再购置现代化的谷仓,用这种谷仓贮藏谷物可保持五年不变质,这样就不必急于 出售,可以待价而沽,以免吃亏。可是有时行情是猜不透的,丰收年往往导致谷物 大降价,出现“谷贱伤农”,日子反倒不好过。 美国的农业是发达的,主要是用现代化机械耕作,大多数农民都是以分期付款 的方式购置农机,一架联合收割机,售价要八万七千元,分斯付款购得后,这样农 民等于负债耕地。还有种子、燃料、化肥、除草剂、杀虫剂等等,都要付费,加上 这分期付款购置的农业机械,要付贷款利息,付税等等,使得他们面对这些沉重负 担,即使丰收年也得忧心忡忡,这是个多么奇特的矛盾啊。 当我们离开这淳朴的农家时,我深切地看了看这片乌黑的极其肥沃的土地,在 心里为这户世代务农之家祝福。同时,我感到在他们的背后,剥削制度的阴影、垄 断集团的魔手主宰着他们的命运。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