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民歌拉回人们身边
刀郎为什么能奇迹般走红?记者认为,新疆独特的文化是一个大背景。
新疆包容一切的环境孕育了独特的中亚文化,使多种文化元素交织在一起,造
就了中亚文化的多元性。而这种文化的最大标志就是它的共融性,它为新疆民歌的
广泛传播创造了条件。不论是草原文化或者农耕文化熏陶下的人,听了新疆民歌后
都能找到情感的归属。而中国其他省区的民歌很难达到新疆民歌的这种待遇。
什么歌是好歌?大众爱听并能广为传唱的就是好歌, 经过了相当长时间的检验
还能继续传唱的歌,就是好歌。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以来, 新疆也有一些原创歌曲
很流行, 譬如《最美还是我们新疆》《古丽》等,但新疆却一直没有出现一首类似
于像《青藏高原》这样在全国广为流传的歌曲。新疆军区文工团的作曲家,歌曲《
古丽》的曲作者刘刚说:创作上的不大气和制作上的因陋就简都是毁灭好歌的杀手
,而这是让好歌“火”起来的关键所在。
民歌翻唱是近年来中国乐坛的一个现象。崔健翻唱过《南泥湾》、唐朝乐队翻
唱过《花儿为什么这红》,轮回乐队的吴彤翻唱过一系列的中国民歌。现在刀郎翻
唱《吐鲁番的葡萄熟了》,也并不是一个偶然。
对于民歌新唱,刀郎说:一提起民歌,许多人马上会想到彭丽媛、宋祖英,想
到高亢激昂的旋律,其实最早的民歌是老百姓信口哼唱,然后逐渐流传开来的。因
为之前有很多作曲家和歌唱家把民歌拔高了,于是它在逐渐高雅、端庄的同时,离
老百姓也越来越远了。“
阳春白雪陶冶情操,下里巴人充满情趣。刀郎所演绎的新疆民歌是轻松欢快充
满亲和力的。
沙漠、白杨、战友、葡萄园和黑眉毛,这些所有新疆歌曲中共享的词汇资源,
被刀郎更加深入地挖掘下去,直到让这些词语重新复活。“民歌民歌,肯定要以民
为本,我只是还民歌以本色,不扭曲它,不在它身上附加其他东西。”刀郎说:
“我要让民歌亲近大家,我要把那本高高在上的书拿下来还给大家。”
他说,歌手在舞台上演唱与坐在你身边唱歌感觉是很不同的,他就是要让自己
的演唱好像在听众身边婉转低吟一样。
“中国乐坛有句话说‘让高大音乐走下神坛’,我现在是‘把民歌拉回人们身
边’。”
通过亲切的演绎方式、精心的编曲制作,刀郎的民歌新唱让民歌回归于普通人,
他在民歌和通俗音乐之间找到了一个巧妙的结合点。
刀郎是怎么发现这一结合点的呢?
用刀郎自己的话说就是超越自己,重新认识事物。一个人对音乐的感受和他的
成长经历、生活环境有极大的关系。刀郎有很多朋友都是民族歌手,他们在一起交
流的时候,刀郎常常是一个听者和观察者,那些民族歌手觉得好听的旋律,刀郎却
经常有不同的意见,而他们不经意间哼唱的一些小调,则被刀郎视为天籁之音。
“新疆人不会在意路边卖的馕,但第一次来这里的内地人会拿着它研究,会仔
细品尝。他们会跳出馕的实用功能,惊喜地发现另一种文化。我作为一个外地人,
带着我的理解,用我的视角感受新疆音乐,我想改造它、充实和丰富它。所以我就
拿起了笔,写下了我的感受和理解。”
在刀郎的作品里,地理概念显得十分迷人。《西域情歌》传唱开来的时候,似
乎很强调“西域”。此刻的“西域”已不是地理概念上的“西域”,而是一种审美
意义上的“西域”。这种审美意义上的地理弱化更有利于人类共通情感的传递。
这一点,也非常明显地表现在他的原创歌曲中。《新阿瓦尔古丽》就是一个例
子。那是他创造的一个属于自己的“西部”。他的歌声里,形式与内容结合得那么
好。加上演唱颇具功力,声线也很不错,又很大气和纯粹,使我们更加信服了这样
一个事实:中国的音乐版图中,西部音乐的份量将会越来越重,而这种进程仍在继
续。
在配器上,音乐制作人出身的刀郎自然是一丝不苟地将电声与民乐有机地结合
起来,那一曲荡气回肠的《冬日盛典》又从另一个侧面显现了刀郎的多才多艺。
在刀郎之前的新疆民歌都太纯粹了,很多歌迷听新疆音乐是抱着新鲜的猎奇心
态,真正能打动歌迷,用旋律与歌迷沟通的新疆歌曲很少。
但刀郎知道自己想听什么,歌迷想听什么。
他说:“正因为我不是纯粹的新疆人,所以我才能脱离原来的音乐模式,能发
现接轨的结合点。”
刀郎的音乐创作相对于其他艺术形式的创作是具有借鉴作用的。记者曾看到过
音乐人刘索拉和吴彤的现代表演,他们的表演让我感觉很震惊。
刘索拉早年以一部《你别无选择》而成为先锋小说的代言人。吴彤是“轮回乐
队”的主唱,他们最后都从“很先锋”的队伍里回归到了“很民族”的歌声里。吴
彤演绎的“花儿”和刘索拉的“京剧”都是配以摇滚的调子,那种大智若愚的尖锐
是震撼人心的。
“土”到了极点就是“洋”。
在中国内地人的心中,新疆歌曲一直有一个很固定的特点,就是“风趣幽默、
快乐高兴”的简单情绪。很多人认为节奏鲜明、句子短小、音域不宽是新疆歌曲的
特点。但是听了刀郎的歌,却能感受到一种多样性和复杂性蕴含其中。而这,正是
变化的现代西部所特有的感觉。事实上,刀郎的走红对于“宣传西部”也是很重要
的。
西部的变化是巨大的,而刀郎以他艺术家特有的敏锐感受到了这种变化。在他
的歌声中,我们听到了现代的西部音乐,旋律优美而不浅白,又有些沧桑、深沉与
厚重。
这些歌曲和过去那种“简单快乐”的歌曲相比,不但旋律优美,而且有着深沉
的情感表达。
如何继承性地保留自己民族中那些优秀的文化遗产,用一种被大众喜闻乐见的
方式进行重演绎,从而赋予民族文化元素以新的意义,这是每一位音乐工作者必须
要考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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