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杰伦和宋祖英之间寻找共性(2)
记者:刀郎的音乐是不是让正宗的新疆音乐变了味?
李松强:很多人其实根本就不了解新疆音乐。刀郎只是很巧妙地运用了新疆音
乐的元素。而这些新疆音乐的元素到处都是,比如孜然这个作料,新疆人以为是烤
羊肉串时撒的,从来没有想到要放在别的地方,而刀郎想到了。这个道理是一样的。
记者:引入像弹拨尔这样的民族乐曲是不是为了保持新疆味道?
李松强:引入民族乐器只是刀郎音乐世界中很小的一部分。《祝酒歌》原来是
哈萨克民歌,《吐鲁番的葡萄熟了》是新疆旋律很重的东西,但它们经过刀郎演绎
之后,和另一些歌曲,譬如《最美还是新疆》,之间的差别就很大。其实它里面的
东西是一样的,只不过是一个把表面化的东西做得很好,而有的人把表面化的东西
做得很内敛,这是音乐手法上的不同。
记者:很多人认为刀郎的音乐不能完全代表新疆音乐,你怎么看?
李松强:很多新疆人在新疆几十年是白活了。现在大家听到的只是刀郎的一张
专辑,前面出的五、六张音乐专辑很多人就根本没有听。其实说他的人并不了解他,
他是各种风格的音乐都在做,只不过这一张是流行音乐而已。他以前做的几张新疆
音乐的唱片也是很精致的。刀郎研究新疆音乐真的是下了很大的功夫,他做的是新
疆音乐而不是四川音乐,这就是一个贡献。起码从今年开始,全国人民在关注新疆
音乐,无论音乐好坏,这个功不可没。
记者:有人说刀郎的音乐做得很土?
李松强:是的。是有很多人认为这个唱片(指《刀郎》)因为“太新疆”了,
可能会显得落后,不时尚,土。但我认为音乐只有好的和不好的两种,没有什么土
的和洋的。民歌,那些民族唱法的民歌,土不土?但你不能说它不好。
记者:刀郎被多种受众层次的听众广泛地接纳了,他的音乐理想是什么?
李松强:刀郎太喜欢新疆音乐了,他希望新疆音乐能被更多的人所做接受。事
实上,我们以前传递的信息是不准的,包括我们在新疆做音乐的一些人,别人一听
音乐认为是新疆的就完了,那些音乐并没有打动别人的东西。刀郎希望让很多没有
机会来新疆的人从歌里面了解到新疆。他把新疆的很多东西都写了进去,而且是当
下生活中的很多东西,像“八楼”“二路汽车”等,现在很多人知道了八楼,这种
东西在新疆以前的作品里是很少有的。包括下张专辑,刀郎想把南疆的信息从歌曲
中带出去。
记者:他个人成名后有没有什么变化?
李松强:他不会理会外界说什么的,他最主要的还是用音乐来说话。这十年他
都没有变,相信后面的十年他也不会变。名誉什么的对他不会有丝毫影响。他能够
定下心来在新疆做十年音乐,这个我就很感动。我前两天在广东,有人说刀郎是今
年冲出的一匹黑马,我当场就说:如果让你苦十年做一匹黑马,你愿意不愿意?那
个人就不说话了。刀郎做音乐是一件很个人的事情,他不是说去为国家干什么大事。
他苦是苦他自己,他毕竟不是耶稣。
记者:作为刀郎的经纪人,你具体都做哪些事情?
李松强:我首先是肯定他人好,我们才会合作得这么好。他做音乐的执著感动
了我,我认为需要有几个人来帮他。那是在1998年,我看到他做的“走进新疆”的
音乐专辑之后,就准备帮他了。那个时候他一个人做得很苦。我一直在做相当于经
济人的事情。刀郎后面出的四张专辑都是我们一起合作的结果。我主要是统筹安排,
协调其中的很多工作。譬如他做这段音乐需要弹拨尔,我就去找一些会弹弹拨尔的
人来,这方面我熟悉;如果他需要小提琴,我就去找小提琴。这些非常具体的工作
是由我来做的。
记者:你放弃了音乐不可惜吗?
李松强:你要看什么事情是最有意义的。
记者:听说你们在和环球唱片公司谈合作?
李松强:刀郎火了,也有一半的人在骂他,说他音乐粗糙,说他做的是口水歌。
但现在五大唱片公司都和我们谈过合作,他们都很认可刀郎的音乐。环球是一家,
华纳早都谈了,但都没有谈下来。
记者:你认为他们为什么看好刀郎?
李松强:他们想纠正一下对中国投资的手段,以前他们投了那么多的钱在中国,
都失败了,唱片业这两年确实很不景气,就是他们太想把那种很先进的东西引进来。
那些东西会让一些人,如白领,先接受。周杰伦是这一支的领袖,他的音乐辐射影
响下来后,别人就觉得他很好,很时尚。但也有一批人很喜欢宋祖英。而在周杰伦
和宋祖英之间是没有共性的,其实他们都很优秀,刀郎希望把这两种优秀融在一起,
所以他做的这种音乐的受众很广泛,市场潜力也很大。可以一家三代同时听,相互
都不反感。就像国外很多投资公司投资卡通片一样,因为那样可以一家三口同时看。
国外的一些公司希望挖掘这样的产品,刀郎的音乐里有很流行的成分,也有很怀旧
的成分,很具备他们希望的素质。
记者:有人批评刀郎的音乐风格回到了八十年代?
李松强:现在的歌都没有旋律了。我们现在的时代应该是让音乐回到耳朵的时
代。音乐做出来是用来欣赏和聆听的,而不是用来做手机铃声的,音乐的起源绝不
是为了做手机铃声。时尚音乐有很多商业用途,往往忽略了音乐本声。他们认为刀
郎音乐的硬伤恰恰是刀郎最闪亮的地方。我们为了配合这种旋律的概念,在制作上
下了很多工夫。譬如对配器的运用习惯我们要改,改成那种很接近过去年代的配器。
就像我们在演一个古装片,我们就不能穿着现代的衣服。我们是把时代重新领回的
一个先锋,而不是走在时代最前面的先锋。
记者:你如何理解先锋音乐?
李松强:现在的先锋被人搞错了。为什么说刀郎不是一个歌手,而是一个现象,
因为他的出现让很多人怀疑自己这十年都干了些什么。他们创造出来的先锋是错的。
像金字塔一样,我们的音乐顶尖到底是很大还是很小?这个问题以前从来没有人思
考过,我们思考这个问题就是想把一些问题搞清楚。在金字塔最上面的应该是广大
的人民,这才是对的。
记者:你们一开始难道就对今天的火有所预料?
李松强:没有。一开始做的时候,我们想的是至少要用几年来做这件事情,要
让人慢慢地习惯。我们做得很保守,先有些翻唱,有些原创,形式上做得统一,让
大家接受。但没想到,市场太需要这种声音了。
记者:现在市场上好像有好几种刀郎?
李松强:是的,很多人反应很快,很多唱片公司都在跟风炒作,所以才会出了
很多“刀郎版本”。广东做了一个“什么刀郎”,另一家公司做了什么“西域刀郎”,
其实都是在借刀郎的名。现在刀郎火了,他们重新把这些歌拿出来混市场,如果刀
郎新专辑出来后,国内的跟风会更猛。从另一个角度讲,我们很喜欢百家争鸣,我
们也很高兴,我们领了这个风潮。
记者:这次的西部风和80年代的西北风有什么区别?
李松强:在制作观念上我们有十年的差别,西北风是广东人做出来的,是原创
歌曲,产生了一批歌手和音乐制作人,但与我们现在有很大不同。
记者:刀郎能火多久?
李松强:能火得比西北风的时间长得多。因为现在唱片业的大环境很好,我们
可以赢利的方式也很多,以前就卖个盒带,现在可以卖CD、VCD 、各种音乐下载,
我们的发展比那个时候快得多;第二点,现在音乐人比那个时候成熟得多。以前他
们是学院派出来的,圈子很小;现在有一批人在做,将来的合作模式在扩大。当年
他们就是那一批广东人在做,只是用了西北元素,现在我们可以吸引各地包括国外
的人来新疆做音乐。第三,他们后来就散了,到北京去或者做晚会去了。而现在我
们看清楚了这些,所以我们就要借鉴他们的做法,坚持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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