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作战-宫雪花有多神秘? “宫雪花有儿子!”这还了得?! 这条八卦跟别的不一样,这条新闻是可以彻底否定掉我的。尽管选举不受年 龄限制,但选举的是“亚姐”,不是“亚嫂”,所谓“小姐”,起码要没有结过 婚,更别说生孩子了。我孩子的照片上了报纸,但是我没有承认,我说那是亲戚 家的小孩来我家暂住。 亚视对这个曝光的反应还算有利于我,我是在《东方日报》上看到“亚姐” 竞选办公室的负责人这样回答记者:“你们说宫雪花结过婚,那么拿结婚证书来 呀!你们说她有儿子,那么拿出生证明来呀?!”他还说:“竞选佳丽历来都是 谣言的目标,社会上确有许多人以造谣为主,惟恐天下不乱,往佳丽身上抹黑的 事不少,所以传闻不可信,如果有人既拿不出证据,又四处散步谣言,那就对不 起了,我们将指控其诽谤,向法庭起诉。” 这时,有人向“亚视”建议:“可否雇用私家侦探对宫雪花进行暗中侦察。” “亚视”表示:“用不着这样小题大做,选美既然违规作弊也不是敌我矛盾,不 能把参赛者当成疑犯来看待。”还有人说:“干脆把那两个住在她家的亲戚的孩 子找出来,作一次亲子鉴定,用医学手段来证明那两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宫雪花的 儿子。”“亚视”说:“我们不能这样做,真要作了亲子鉴定,以后谁还敢来参 加”亚姐“竞选?” 记者手上怎么可能有我的私人文件?亚视这样说,等于是在偏袒我。但是我 举着报纸却感到一阵难堪——我的家庭情况和实际经历他们一早就知道呀!我还 以为他们并不在乎这个规定,或者,索性把规定改了。看到报纸上的话语,我顿 时明白,如果发生什么状况,电视台是不可能出面替我顶的,欺骗公众、隐瞒身 份的只能是我这个个人,患了“失忆症”的人,怎么可能是堂堂大电视台呢?! 一种被遗弃的感觉油然而生,想起他们一步步默认和怂恿我的过程,似乎我们就 像在同一条船上,同舟共济。但是现在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们维护的立场让我感 到心寒和无助。 到如今他们怎么舍得让我退出?本次亚姐选举序幕刚刚拉开便已大热,亚姐 选举成为城中热点,这是前所未有的。若是没有这个高龄美人天天调动着全香港 的娱乐神经,这届亚姐选举哪来那么多的卖点? 我当时并没有完全意识到的还有:记者揭发出的隐私,不仅没有使他们害怕 而放弃我,反而更是在“宫雪花”三个字上面增加了一层迷雾,富有神秘感的美 女最引人遐思,一个身世像谜一样的女人,最大限度地吸引着媒体和公众的眼球, 利用这个女人,创造自己的收视神话,是他们的职责所在,无可厚非,他们怎么 可能因为有八卦、有绯闻而甘心让我退出呢。不客气地讲,这个时候如果我真的 退出了,选美的热点一直集中在我身上,就好像突然漏了气的气球,还有谁会关 注这场选美呢?但是保护电视台的声誉,也是他们的立场所在,所以,他们决不 会因为我而落下一个为了商业利益欺骗观众的骂名。 主办方对种种传闻一律不置可否,给了我继续下去的机会,也把我推向前台。 但是他们又要与我撇清关系,记者问及此类话题,如何巧妙掩盖真相,只能靠我 自己,一旦我的回答被人抓住把柄,找出确凿证据,导致被迫取消参赛资格,他 们是概不负责的。这个女人,必须对自己的言论负责,生死由命,亚视一概不管。 这就是两件打击到我的事情。第一次,是发现伤害到了家人;这一次,是发 现将只身应付这场大战,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不过我不是那么容易言败的女人, 在这个时刻,我仍然维持着完美的状态出现在公众面前。 我可以有别的选择吗?退出竞选?不,我不是那么容易言败的女人,退出也 未必会获得安宁,因为那同样是一桩新闻,媒体会追着你问:“为什么要退出? 是不是……”反正总有话题缠着你——成名的代价就是误会和孤独?我初尝所谓 的明星生活,就尝到了风暴,尝到了委屈。 想起张爱玲的话:“出名要趁早!来得太晚的话,快乐也不那么痛快……个 人即使等得及,时代是仓促的……有一天我们的文明,不论是升华还是浮华,都 要成为过去,如果我最常用的词是‘荒凉’,那是因为思想背景里有这样惘惘的 威胁。”这时候我理解了,所谓我行我素,独立独行,耸人听闻,都是了然了如 此“荒凉”之后的微弱挣扎,女人要热闹起来,原本是为了抵制此生注定的落寞, 我已经不那么快乐了,出名的快乐实在短暂。 我也试过找朋友商量,可是此时,除了几个亲密的闺友,谁还敢跟我一起上 街?我许多朋友都是豪门或有地位的商界人士,他们不希望跟一个朋友一吃饭就 被拍照登到八卦周刊上——这种心理也是可以理解的——是我的身份先变了,不 能怪人家态度变了。好朋友在电话里想不通地问:“你怎么会想起来去选美,多 累呀?你现在是大明星,我们就不要多来往了,你自己要多保重,我会支持你的!” 言下之意,感情上是支持的,对你也是同情的,但参加选美这件事是匪夷所思的, 见面吃饭什么的就免了吧。一般的朋友更有的索性电话也不多说,就是借口忙。 在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的所谓“声名”,只能是百口莫辩,与其越 描越黑,不如安之若素。从最初的惊恐不安之中镇定下来,我对自己说,不可以 临阵退却,我不可以随便放弃自己的信念。因为三个原因:第一,我是真的想当 演员,如果再不抓住这个机会,可能就离梦想更远了;第二,亚视不论如何给了 我一个机会,亚视高层对我寄予厚望,他们的作为也有他们的立场和苦衷,令我 不能放弃;第三,我不能辜负自己的智慧与美貌,上天给我美丽并不是要收藏起 来的,把美展示出来,这才是我的使命。 我对自己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有我自己能打败自己,谁也打败不了 我!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我对自己地位的推测是正确的,电视台不舍得放弃我! 因为对我的各种议论实在太多,各种电视台的对手也在其中故意兴风作浪,最后 逼迫亚视对我进行调查,许诺在七月二十二日,也就是七月二十九日准决赛前一 星期,公布对宫雪花进行调查的结果。 这种调查的宣告使我非常不安,他们会怎么查我呢?我的过去并没有什么需 要隐瞒的,但是选美跟过去有什么关系呢?那么多参赛佳丽,难道个个要被这样 调查吗?在调查我的那一群记者里面,有一位《亚洲某刊》的特派员,跟我一样 来自上海,自动跳出来以“宫雪花专家”自居,利用自己上海人的身份,扬言所 有宫雪花的事情他最清楚。他写了无数关于我的所谓“调查研究”,其中基本上 都是不实报道,其实他也从来没有采访过我,连面都没有见过,一个电话都没有 通过,那段时间他一定卖了许多关于我的“独家报道”,大概也赚到了钱,我一 直想,他什么时候会来请我这个帮他赚了那么多钱的人吃顿饭呢?这样的调查本 身,娱乐性比真实性要大得多吧。 当初你们同意我来参加,还同意我入围,是没经验,还是衡量过决定有必让 要我参加呢?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当初他们没有想到,我的能量这样大,引起 的轰动这样强烈。结婚生孩子就不能选的话,不如我就不参加算了,与其被人家 怀疑人格,我其实随时可以退出,不玩了。 于是我慎重地向高层提出:“我想退出,我一直是清白做人,不想因为选美 变成抛家弃子的女人,孩子在我心中永远是第一位的,做母亲是我神圣的职责, 拿不到这个亚姐并不要紧。”可是高层又抚慰我说:“没有关系的,哪里有那么 容易查到呀,为了你,大家都在想办法,你要相信我们,肯定没事的。只要你自 己挺下去。” 关注这一天调查结果的香港观众可比关注准决赛的多得多,而我从工作人员 对我的态度中已经猜测到并不可能有什么波动。所以当记者问我害怕不害怕的时 候,我只说:“没关系呀,我听亚视的。” 七月十九号,亚视助理行政总裁说:“我们刚打电话给律师事务所,问对方 有关宫雪花的调查有何进展,对方回答说只收集到报刊上的一些资料。”有人问 他:“亚视方面有没有派人去调查?”总裁笑着说:“当然有,不过结果和律师 事务所得到的差不多。”果然,亚视在二十二日宣布:“经各方面调查,宫雪花 符合‘亚姐’参赛条件,决定保留宫雪花继续参赛的资格。”接着又补充,“但 是,在准决赛之前一分钟,如果谁有确凿的证据,说明宫雪花没有参赛资格,那 我们决不会再让她参加这次比赛。”他们是为自己留了条后路,并且成功地把关 于我的热点延续了下去。 -------- 努努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