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美集训-艰苦而快乐 选美集训的日子,无疑是艰苦的。 每天,我们要争取时间训练,早晚都要排练。主要的排练内容有队形和舞蹈。 尽管我们都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组委会对我们的要求却非常严格。彩排的 时候,大家常常走错步子,又总认为是别人走错了,为这件事争吵不休。“你走 错了!”“不,你才走错了!”这样的对话每天都不绝于耳。每每此时,培训我 们的老师总是“啪啪”地拍两下手,大声呵斥道:“不许说话!认真排练!”她 那有如管理一队小朋友的方式,让所有已为人妻为人母的我们都极端地不适应。 加拿大太太是一位营业员,很没有气质。她排在一号,而我是二号,走在她 的后面出场,因此她非常非常地忌讳我,永远给我穿小鞋。她由于从没有过演出 经验,步子走得总是不对,她不对就经常连累我也走不对。想想看,她一慢,我 冲上去不是就绊倒了吗?所以我也要变成慢几拍。每到这时,她就会马上举手跟 教练说:“你看二号Mrs.China 她没有走对步子。”教练一般不理会她,我也就 装作没有听见。因为我的服装很好看,所以到上的时候,教练就把我的位置安排 在了 T型舞台的正中央,让我跟着她出场以后,站到当中去,每次她一看到就会 说:“你走错了!你走错了!你怎么走到我旁边了!”原来二号确是应该站在一 号之后,但为了舞台效果,教练和导演作了调整,这个大家都知道,可她每次都 要和教练去争,教练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没有关系。”她还是拼命 要去纠正,好像不把我拉下来誓不罢休。别的太太队形里也常出现类似的纠纷, 翻来覆去,裹搅不清。 我们跳的舞蹈是歌舞剧《芝加哥》中的舞蹈。《芝加哥》原本是百老汇的经 典剧目,问世以来,就一直长演不衰,其中自然有一些高难度的舞蹈动作。我们 跳的那段,类似法国红磨坊的坎坎舞,要随着节奏不停地踢起大腿,很耗费体力, 而且踢起的大腿要形成一定的起伏,需要非常严密、流畅的整体配合。舞蹈所配 的音乐热情奔放,让人一听就有欢乐的冲动,而服装是单肩的上衣配有多层裙摆 的大裙子,分红与黑两种颜色,一个穿红下一个就穿一黑,分别穿插排开,穿上 服装跳起来,裙子像大荷叶一样展开旋转,加上跟着节奏踢腿的队形,非常精彩。 我们都已经是几十岁的人了,身体的柔韧度自然不比那些专业的舞蹈演员。 来自世界各地的太太们个性不同,艺术修养不同,要配合得天衣无缝,简直比登 天还难,特别是素质不好的太太,本身踩不上音乐的点,就责怪左右的同伴来推 卸责任。 而体能训练的项目里居然还有攀岩,这可把我吓坏了。我本来就有恐高症, 可是,这是大赛的规定训练项目,每个人都必须参加,难道是攀岩馆赞助了?我 胡思乱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硬着头皮往上爬,根本不敢往下看,脚跟都在不停 地战抖,没有爬三步我就已经要摔下来了,我拼命地在那里喊救命,眼泪一下子 就流了下来,因为我实在是有恐高症啊!我真担心自己是惟一一个没有爬上去的 人,那该有多丢脸啊!谁知,我们当中竟有一半的人都没有爬上去,因为这种少 男少女玩的游戏对于我们这些太太来说,实在是勉为其难了,有三四个人都已泪 流满面,其中以我为最。但是,轻盈小巧的斯里兰卡太太居然一下子就矫健地爬 到了顶端,速度之快,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像一头敏捷的小鹿,我们所有人全 都目瞪口呆——攀岩从此就成了我们最讨厌的训练项目。 大会有一位犹太籍的工作人员,做的是相当于助理的工作,总是以尖刻的态 度指责参选的太太,那种姿态和不礼貌的言行没有一个人能够接受。终于有一天, 一位太太站出来说:“我不选了行了吧?我走可以了吧?”让我们都没有想到的 是,她真的当天就退出了。她是一位家庭主妇,习惯了相夫教子,过平实安乐的 生活,她自知不可能拿奖,也实在无法胜任这种精神和体力双重劳累的日子。 那一天,我们的心情都很沉重。我们感到这个比赛是如此沉重,竟然让一个 人都不想干了!她不是一个十八九岁不懂事的小孩子,而是一位有着几十年生活 阅历的太太,她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是什么迫使她躲避瘟疫般义无反顾地抽身离去了呢?当然是压力。有竞争就会有 压力,她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就在她离去的这一天,我们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笼罩着我们 貌似欢闹的生活,它无所不至,如影随形地附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 由于训练实在太过辛苦,我终于病倒了,病得很厉害,发高烧,浑身酸痛, 脸部浮肿,爬不起床。津巴布韦太太十分善良,她专门跑到街上去买水果买牛奶 买药给我吃,并且一直守候在床前,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我非常地感激她,并从 此和她成了最好的朋友。然而,我的病情却没有因为友情的滋润就迅速好转起来, 而是一再恶化。 比赛一天天近了,我可不能倒下,于是我想到,让她们帮我拔火罐,这是我 们中国古老的中医疗法,见效很快,十分管用。我演示给她们看,先用打火机把 酒精棉球点着,放在玻璃杯里烧空氧气,然后用杯子扣在背上就可以了。她们全 都大惊失色,大声叫道:“不行!不行!不行!我们怎么能拿火烧你?”我无可 奈何地笑了。中医的疗法在中国有着几千年的历史,一直传承至今,疗效显著, 可是,外国人却根本不能明白这其中的原理,甚至还把这种我们早已司空见惯的 疗法认为是在给人上刑,实在让人啼笑皆非。原来电影《刮痧》中的情节并非虚 谈。如此看来,中西文化之间实在需要更多的交流与互通,而要做到这一点,显 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努努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