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问邵华上 2003年9 月6 日,毛泽东逝世纪念日之前三天,诞辰110 周年前夕,天安门东 侧的中国军事博物馆里,毛泽东的儿媳、毛岸青的妻子—邵华将军,举办了自己的 一个摄影展。作为中国摄影家协会主席的邵华,举办一次摄影展,本是一件很平常 的事。但就这次展览选择的时间和摄影主题来讲,却有着特殊的意义。摄影展寄托 了后辈对一位慈父的无限缅怀之情。 虽然名称是我的舞台摄影艺术展,但副标题是,献给敬爱的父亲,毛主席诞辰 110 周年,所以我觉得这张照片,我要把它放在这儿。 邵华和刘松林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她在1938年10月出生于延安。是张文秋与陈 振亚这两位八路军指挥员的孩子。1939年春天,不满周岁的邵华与姐姐刘松林一起, 跟随父母经迪化(今乌鲁木齐)前往苏联,目的是治疗陈振亚残缺的伤腿。可在迪 化等待去苏联的时候,陈振亚遭遇意外事故死亡。两个孩子先后失去了生父,又一 同在新疆随母亲度过了四年铁窗生活。 1943年的时候,盛世才切断了与共产党的联系,完全倒向了蒋介石。原来在新 疆帮助盛世才的共产党人,如陈潭秋、毛泽民,从苏联经新疆回延安的一些同志, 以及从延安经新疆去苏联的同志,全部在1943年被盛世才抓进了监狱。 我的童年就是在监狱里度过的。一直到1946年7 月份,张治中到新疆,国共重 新谈判以后,我们这一批一百三十多人集体被保送回延安。 回到延安以后,我们就感觉回到了老家,感到无比兴奋。当我们走到离延安十 里铺、二十里铺,先是二十里铺,后来是十里铺的时候,看到延安城里这些群众人 山人海的,都在山上,在路边迎接我们,我们确实十分感动。像我们有一些孩子都 是被这些叔叔阿姨们手递手传进了延安城。后来,大家排着队,主席从头跟我们握 手握到尾。像我和另外几个男孩儿,我们就感到和毛主席握手是最大的幸福。毛主 席跟我们握完了之后,我们赶快又跑到队尾,又再站队,争取第二次再和毛主席握 手。 当时党中央对我们从新疆回来的同志,尤其是我们这些孩子们,非常关爱,让 我们检查身体,用当时延安最好的饭菜来招待我们,还给我们拍下了一张我们永远 难忘的照片。当时有从新疆回来的全体同志的一张照片,还专门为我们孩子们,这 二十多个孩子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给我们起了一个题目,叫做“饱尝铁窗风味的 娃娃们”。 1949年10月15日,刘松林与毛岸英结为夫妇之后,邵华有了更多机会跟随姐姐、 姐夫一同去看望毛泽东。正是毛泽东的关心,邵华才走进了育英小学的大门。 1950年的时候,岸英哥哥还没有去抗美援朝之前,周六、周日的时候,他和我 姐姐经常利用节假日,周六、周日回中南海去看望毛主席。有这个机会,只要我在 场,我总是愿意跟他们一起去见毛主席,我觉得这对我来说是非常幸福的时刻,所 以他们有时也开玩笑,叫我小跟屁虫,拖尾巴虫,就带我去了。每次见到毛主席的 时候,我总是感到非常亲切,有时候毛主席就问岸英哥哥的情况,问我姐姐的学习 情况,我总是在旁边听着。我印象很深的有一次,毛主席问我姐姐的学习情况,而 且了解得很详细,我当时听了以后,很羡慕,因为那时候北京刚刚解放不久,我一 直是跟着母亲南北转战,几乎就没有上学的机会。我听见毛主席对我姐姐的学习是 那么关怀,后来我有一次就忍不住在旁边说了一句,我说毛伯伯,我也要上学。主 席当时很吃惊,问,孩子,你怎么还没有上学呀,我就简单地给他讲了一下。主席 听了以后就对我说,好,你放心,孩子你放心,这件事情我替你来办。我当时听了 心里头特别感动,我也不知道他要怎么替我办,但是过了几天之后,他的秘书叶子 龙同志交给了我一封信,叶子龙同志说,你拿着这封信,到中直育英小学报到,找 韩校长,你就可以上学了。后来就让我当了育英的插班生。 有了难得的学习机会,邵华备加珍惜。她要以优良的学习成绩报答毛泽东。当 邵华满心欢喜地给毛泽东看考试成绩单时,毛泽东的一番话为现在的素质教育提供 了很好的注脚。 当时,我们在学校都要争当三好生。而且那个时候我们在学习上采用的是苏联 的5 分制,3 分是及格,4 分是良,5 分是优秀,得了5 分以后,就会在你的计分 册上用红笔写一个5 。有一次我的期中考试成绩,看上去几乎是满篇红,满堂红, 唯独体育是一个3 分。我很高兴地拿去给主席看,好像沾沾自喜,因为我拿了个满 堂红嘛。毛主席看了之后,对我说在体育方面要加强,要增强体质,要进行锻炼。 另外,他还教导我说,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不能把精力平均地用在每一门功 课上,说你应该钻一门你最喜欢的,你认为是最值得学习的东西,在这一门学科上, 你要去有所突破,有所理解,更深一点,不一定认为满堂红就是好的。 我听了主席的这番教导,我就觉得对我的思想是一个很大的触动,原来门门都 想得5 分。但是从主席教导我以后,后来我就注意在学习上有所侧重了。我把更多 的精力放在比较喜欢的文学上。最后,我如愿以偿考进了北京大学中文系。 邵华上了中文系之后,和毛泽东之间就有了更多的话题。毛泽东有关曹操的话, 引起了邵华的思考。 我在上北大期间,还是有很多机会和他沟通。比方说主席就问过我:你喜欢曹 操还是喜欢曹丕、曹植?我当时顺口就出来了,我说我喜欢曹植的诗,尤其喜欢他 的七步诗,我说你看他哥哥曹丕逼得他没有办法了,七步之内要做不出诗来就要杀 掉他。所以我说曹植才华横溢,当时我的印象很深。后来主席说,我更喜欢曹操的 诗,从这以后我就比较注意去读曹操的诗了,我觉得他的一些东西的含义、境界确 实比曹植、曹丕要高。 毛泽东对于中国文学作品,可以说烂熟于心,似乎对于外国文学作品兴趣不大, 邵华的感受则不同。 我当时正在学西方文学,我很痴迷地在读一本书,名字叫《简·爱》。后来, 我就告诉主席说我在读《简·爱》,主席说这本书怎么样,我就把我当时的心情讲 得很多,对女主人翁,对男主人翁,我是多么喜欢,觉得他们之间的爱情好像是平 等的,是纯真的,反正就是根据我当时的感想胡吹了一通。后来主席让我把书和作 者写下来,我当时还不明白,就写在一张纸上。过了不多久,我又去看望父亲的时 候,就发现在他的桌子案头上放了一本《简·爱》,我看到他已经看了五分之四了。 通过这件事情,说明主席对子女的读书、学习,他们的思想感情,他也是非常 关注的,也看我们喜欢一些什么书,应该怎样来引导我们,这是一个。另外还有一 件事,我印象很深的,就是说主席不像别人说的,不看外国小说,这就是一个实例。 我还记得这件事是我姐姐刘松林告诉我的。那还是在解放初期的时候,有一次主席 告诉她,你去给我借一本《茶花女》来,后来我姐姐想办法到她认识的同学那儿借 到了一本《茶花女》,给主席送去了。过了一段时间,主席又把这本书还给我姐姐, 说你还给人家吧,我已经看完了。我姐姐拿到这本书以后顺手翻开一看,里头圈圈 点点,甚至还有眉批,把我姐姐吓坏了,她就觉得我从人家那儿借来的几乎是一本 新的书,现在被主席都看成这样,我怎么还给人家,人家要问我,我怎么回答,非 常不好意思。所以后来我姐姐给我讲,她把这本书后来还人家的时候,赶快合上说 这本书我已经看完了,还给你,然后扭头就跑了。后来大家都说你真傻,如果你要 是告诉那位同学这本书是主席圈点过的,那将是珍宝,可是我姐姐吓得没敢说,就 跑了。那位同志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这本书是主席看的,他说“文化大革命”期间丢 失了,我觉得非常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