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问王鹤滨下 在吃的问题上,主席很少提意见。就是提,也是要降低伙食费。自从我当了他 的秘书以后,主席老跟我说,我这个伙食消费太多了,能不能把它压低点儿?说实 在的,主席的伙食费并不高,已经没有节省的空间。那时,他家里是八口人,八口 人平均下来,伙食费跟我们差不多。因为那时候我们在小灶吃饭,生活不见得比他 低。可主席说了,还是得想点办法。我就告诉厨师,做菜的时候,菜不要摘得太细, 只要能吃的就不要扔掉。主席自己要降低伙食费,但还让每个月给邓小平家一点补 助,因为邓小平家里孩子多,人口多,生活水平低。那时候,我才知道中央领导层 也有困难户。 后来,主席专门问我,伙食费压得怎么样?我说想了好多办法,可压不下去。 他说,那你就用力压嘛。他还举例子说,1925年,我在国民党政府里面担任代理宣 传部长,共四口人,我、夫人、大儿子还有一个保姆。那时候,官没现在大,钱也 没现在多,可是每月还得节省。现在,我身边的工作人员是国家派的,车是国家派 的,花那么多不应该啊。 我没有办法,就给卫士们开会布置了一下任务,准备把孩子们的水果来个定时 定量。第二天,我一到主席那儿去了解情况,江青正在院子里打转,我一进门,她 就冲我来了。她说,王医生,我问你,你是医生,吃水果对人有没有好处?我说, 当然有好处啊。她说,那你为什么不给孩子们吃。我说,不是不给吃,是定量吃。 她说,那不行。她这么说,我就不能说话了。所以,江青弄得我没有办法。后来, 在总理处工作的一个护士讲,总理知道我离开主席后,说什么事情夫人一插手就不 好办了。 一次,王鹤滨的儿子意外地陪毛泽东吃了一次饭, 小家伙对红红的油炸辣椒格 外感兴趣,毛泽东就逗起小家伙来,引出的一段对话却让王鹤滨回味至今…… 有一次,是星期六,机关要开饭了,有个同志帮着我把王子杰—我的大儿子接 回来了。偏巧,卫士通知我陪主席吃饭,可我这孩子怎么办呢?我出去找人带孩子, 已经来不及了,哪能叫主席等着我吃饭呀?只好抱着他一块儿去了。去了以后,主 席很感兴趣:“哦,多了个小同志啊。”就问孩子多大岁数了?我儿子就举了四个 手指头,说四岁了。“你妈妈呢?”“妈妈学习去了。”“想不想妈妈呀?”孩子 说想。吃饭的时候,因为孩子在托儿所吃过饭才回来的,他现在根本就不饿,但是 眼睛老盯着红辣椒,那油炸的一段一段的红辣椒,很诱人。主席发现了孩子的兴趣 所在,就说:“啊,你想吃这个啊,这个可好吃了。”他夹了一口放在嘴里,还装 出很好吃的样子:“这个可好吃了,你想吃吗?”说着,就夹了一块给他,他小嘴 就伸过去了。我赶忙说主席不要给他吃。我就把他揽过来没让他吃,我心想:这么 辣的辣椒,我吃了都直出汗,那小孩子一吃哭起来,闹起来,再骂起来,我说这不 把主席这顿饭给搅了吗?我说:“不能吃,主席。”后来,主席又夹了一块,跟他 说:“嗨,这么好吃的东西,你爸爸不让你吃,来吃。”又夹了一块送过来,我又 把孩子搂过来说,千万不能吃!我说,主席你千万不要给他吃!这时候主席就不满 意了,把筷子放下:“哪有你这个当爸爸的?你叫孩子吃嘛,叫他上上当,让他知 道知道大人也有坏的。” 直到现在我还不能理解他这句话的用意。 毛泽东曾经在写字台上连续工作三天三夜,任凭王鹤滨怎样劝说都无济于事。 他办公,我就在那儿看着他。主席看了看我,微笑了一下,他大概也知道我想 陪陪他,两个人不说话,就这样看着。我这个人特别不耐困,看着看着眼睛就看不 清了。开始时,我还想,我怎么这么没有出息呢?可一会儿就迷糊了。主席却一直 在工作。后来,我就想起来古人的“头悬梁、锥刺股”,可这是古人的办法呀。我 就用手拧自己,开始拧到疼一点,眼睛睁一睁,以后再拧就麻木了,也不管用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边上有个沙发,开始我不敢那么坐着,最后不知道什么时 候,我的肩膀上有什么东西沉乎乎地压着,又暖烘烘的。懵懂中,我下意识地睁开 眼睛一看,是主席的绿色军大衣。主席一看我醒了,就冲我点点头,意思是你还接 着睡吧。我就不好意思了,我本来想帮主席呀,看看有什么空闲啊,好拉着他在院 子里散散步,换换空气什么的。结果哪,来了以后,给主席找了麻烦,还让主席照 顾我。 ……… 王鹤滨在毛泽东身边的一段时间,毛泽东的身体状况非常好,很少生病。 建国初期,主席已经六十岁了,身体仍然很好,这与他青年时代的锻炼打下了 良好的体质有关。这个时候,因为工作繁重,主席的体育活动太少。一天到晚不是 坐着,就是躺着。吃饭前看书,晚上睡前也看书,一到办公室就坐下来,体育活动 少,人自然就胖起来了。胖起来对人很不利,尤其对老人更不利。所以,要让主席 加强活动,他一出来散步,我们就非常高兴。但是毕竟太少,跳舞一个星期只有一 次,有时候他跳的时间很短,半小时就回来了。怎么样增加主席的活动量,也是颇 费脑筋的。后来,我们就想请个按摩师来,增加背部的运动。但是,主席不喜欢不 熟悉的人在身边。当时,有一个在香港学护理专业的女华侨,回国在医院工作。我 们就请她来教卫士们按摩,所以卫士们都学会了按摩。这对主席的帮助很大,每次 给主席按摩完,卫士们都是一身汗。有时候,按摩按摩,主席就睡着了,这应该说 是对他有帮助的。 1953年11月,王鹤滨提出继续学习深造的请求,在得到毛泽东的认可后,他来 到北京俄语专科学校进修。 主席对我好,我是非常感慨的,也非常感动。就是我想留( 学) 苏( 联) ,我 跟主席要求去学习,主席一连说三次:“我需要你。”我当时想,我是不是有点背 叛毛泽东?主席对你那么好,你就忍心这么走了。最后,主席看我打定了主意,才 同意我走的。 他问我要学多长时间,我说从大学学起,他说太长了,我说那我就去做研究生, 研究生三年多,本来是三年,后来呆了三年半。不论你在不在主席身边,他都不会 让你觉得有一丁点不舒服。我在他身边确实没什么忌讳,高兴笑就笑,高兴说就说, 并不像外面的人们想得那么严肃、枯燥。 所以我一直怀念在主席身边的日子。主席的衣着,主席的随意,主席的粗茶淡 饭等等,都让我毕生难忘。我在主席身边工作的这段时间,我认为是金色的时代, 这个时代是最辉煌的时代,主席是个金光四射的人物。“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我 虽然也受派别的打击,但是我想我的一切都是共产党、毛主席给的。不管怎样,我 也不会对主席产生什么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