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问张仙朋上2 主席是湖南人,他讲的话,我这个东北人不大听得懂。刚去之前,老同志都跟 我说,主席讲话你得注意听,别净听错话,出洋相。即使这样,仍出了不少洋相。 主席要叫警卫,我们却把政委也给请去了。老同志讲过发生在延安的一个笑话,主 席说要打牌,卫士说主席要打靶。主席从来没打过靶,怎么打靶呢?原来主席说要 打牌。还有一次,主席说把鞋子拿来,结果工作人员把箱子拿来了。就拿了两个一 大一小装东西的箱子,让主席挑。结果,弄得大家都笑了。听他们这么一说,我刚 到主席身边,一听主席说话,我就有些紧张。有一天晚上吃饭,主席、江青和孩子 们一块吃饭。主席一边吃饭一边看文件,我进去以后,主席仍低着头看文件,也没 看我,就说搞个蜡烛。我听着是搞个辣子,这时候李讷说,爸爸这个菜有辣子,就 把那个菜放在主席跟前了。主席就说吃个小辣子,我就赶紧跑到伙房去,我说快快 快,师傅,主席要吃辣子。大师傅就赶紧洗小青辣椒,用油过了过,放点盐,我就 把小盘辣椒给主席拿去了。我放到主席桌前一看,哎,主席前面怎么点着一根蜡烛。 主席正在烛光下看文件,我就想,哦,我听错话了。主席是说搞个蜡烛,因为光线 暗看不清,我却听成搞个辣子了。我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把这盘辣椒放在主席跟 前了。主席可能是了解我的心情,他怕我心里难受,就有意识地夹了一个辣椒吃了。 这时候,我的心里就比较舒服了。 再一个就是抗美援朝的时候,主席工作很累,有时候睡不好觉。有一次,天都 亮了,主席说要吃东西。那时候,主席有一个习惯,每天晚上吃麦片,算是夜宵。 主席喜欢麦片煮的时间长一些,就是成糊状的那种。那一次,麦片煮好了,主席却 睡着了。正巧,江青起床了,江青知道有麦片粥,就要去当早餐吃了。过了一会儿, 主席醒了要吃麦片,可麦片却没有了。主席以为值班人员没做,就很生气,发了一 通火,批评我们这些值班的同志。李银桥知道了就说,我们要开会了,主席批评我 们了,我们要好好检讨检讨。当时,我们几个同志比较紧张,特别是我刚来,就更 紧张。会刚要开,主席就把李银桥叫去了。李银桥回来后说,不用开了,主席说了, 不怨你们,你们没责任,不用检讨了。我想一定是有人将江青吃麦片粥的情况报告 了主席。虽然我们没有检讨,也说没有责任,但是到主席那里去,心情仍不免紧张。 我记得有一次,我由于紧张把话又听错了。主席从办公室出来,到卧室要睡觉。 他打铃叫我去,主席讲,你到办公室搞个刀子来。我连忙说好好好,却不好向主席 确认一下是不是要刀子,因为主席已经躺在床上看文件了。我就到办公室找刀子。 主席办公桌上有剪刀,却没有刀子。主席从来不用刀子,通常是用剪刀剪文件。我 却听成了刀子,只知道急着找刀子,却没想一想主席为什么急着要刀子?找了半天 没找到,我就有些紧张。不行,我得问问主席。我说,主席呀,你要个什么刀子? 主席说,就是办公室桌子上的刀子,你找一个大的来。叫我找个大的拿来,我也不 好再问,却更糊涂了。我就赶紧出来,嘀咕说什么刀子呀,小的都没有,还要什么 大的。我找了半天,不行,我也不敢再问主席了。我就到了李银桥房间里,李银桥 睡着了,都半夜一两点钟了。没办法,我就把李银桥叫醒了。我说,李卫士长,主 席要刀子,不仅要刀子,还要大刀子,他说在办公室放着,我找遍了,哪有刀子呀! 主席要睡觉了,用不着刀子呀!他说,哦,主席是不是要桃子?今天有人给主席送 桃子,我给主席洗了几个放在办公室,主席一直没有吃。我说,对呀,主席原来是 要桃子。我飞快地跑到办公室,挑了一个很大的桃子,用盘子送到主席的卧室。我 说主席,是不是要这个?主席说,哎,就要它。我觉得很过意不去,主席呢,一点 儿也没有怪我的意思。我觉得,主席对我们青年人的一些过错很体谅,也很宽容。 在战争年代,毛泽东就养成了晚上办公、白天睡觉的习惯。一时不能适应的张 仙朋,难免出了几次小小的问题。 有一次,主席正在办公室办公。我就趁这个机会,到房间里给主席搞搞卫生。 我带上笤帚,拿着撮子( 簸箕) ,一面哼着小调,一面到主席卧室去。我开门一看, 主席却躺到床上,我吓得撒腿就往外跑。主席喊,哎哎哎!我头也没敢回,撒腿就 跑了。心想这下可糟了,我把主席吵醒了。打扰主席的睡眠可是个大事。 过了一两天,又轮到我值班。主席就问我,小张,你看我是个老虎吗?我说不 是。那我是不是个鬼呀?我说更不是。我不是老虎也不是鬼,你为什么怕我呀?我 这个人哪,一不打人,二不骂人,我批评你们批评错了,我还向你们认错呢。以后 不用怕我,你要再怕我,我就不高兴了。主席这么一讲,我的心里既觉得很难受, 又觉得很温暖,心情很矛盾。 还有一次,主席正准备休息。值班室门口有一个水龙头,我们起床以后,都到 那个水龙头处洗脸。我喜欢一边洗脸一边哼唱,我正在哼评剧《小二黑结婚》的那 个调子,李银桥就从主席房间出来了。李银桥严肃地说,小张啊,你瞎哼哼什么? 我说怎么了?他说,主席都听到了。我问,主席生气了?他说,那倒没有,主席问 是谁在唱啊,我说是小张 。主席就说,他唱得不好听嘛。我说,那我去告诉他不 要唱了,主席说,哎,别,让他唱,让他唱,人家高兴嘛。李银桥说着就笑了,我 说主席没生我的气吧?李银桥说,没生。 我觉得,主席对我们年轻人是非常关心的。我的青年时代应该说是在毛主席身 边度过的。我十六岁到北京,二十九岁离开。十几年时间里,主席一直把我们这些 人,他身边的卫士、警卫,特别是我们这些年轻人,当作自家的孩子。他跟我们讲, 你们既是我的同事、朋友,也是我的孩子。你们比我的孩子还亲,因为我的孩子有 的时候一个礼拜见一次面,吃一顿饭,而你们呢,天天见面。从感情上,你们比我 的孩子还亲。所以,不论从工作上还是学习上,主席都特别关心。 …… 有一天,张仙朋得了感冒,因为怕传染毛泽东,没去上班,就给毛泽东写了一 封信。毛泽东的回信却让张仙朋哭了。 我给主席写了封信说,主席,我感冒了,很想主席。 主席接信的第二天,那是1961年的12月24日。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过两天 (26日)就是主席的生日嘛。主席信上写:小张啊,你好些了吗?过几天上班不迟, 要好好静养。最后一句是:你到我的厨房吃饭吧。因为那时候我们的生活不大好, 全国都很困难,主席的意思是叫我到他那屋吃饭。我看到信以后很感动,正好我的 烧也退了,我就去看主席。因为是冬天,回来后,感冒复发,发高烧。几天看不到 主席,我就又给主席写了封信。主席又给我来了封信。信上写:小张啊,好孩子, 怎么又病了,可能是过滤性病毒引起的,应当服四环素,嘱咐大夫为你配药。我收 到这封信,一面看信一面流泪。主席对我们确实是特别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