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我觉得,人们支持已经离任的总统,承认他较高的地位———这正是民族优点 的体现。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真正感到自己能够不辱“俄罗斯第一位总统”——— 人们现在这样为我定位———的称谓,我也感受到了人们的热情。 过了一两天,我休息好了,也平静下来了,可却突然强烈地感觉到了一种失落。 虽然在此之前我也假设过这种感觉,但我不愿相信它真的会在我身上出现。 1月10日早晨,我醒得很早,像往常一样,我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通常这里都堆放着小山一样高的文件。多少年来,日复一日,这一摞摞印满了 字的纸页就是我的生活,占据着我的大脑。当我阅读这些枯燥的文本时,一个个复 杂的问题以及各种各样的关系———国家生活的方方面面———就会出现在我的眼 前。 这些文件很快就会让我血液里的肾上腺激素分泌增多。 而现在,桌上空空如也。 我走到桌旁,拿起操作台上的专线电话听筒,却没有听到电话正常工作的信号 ———已经被切断了。在这间办公室里我完全无事可做。我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 然后便走了出去。 一整天我都沉浸在这种失落的情绪当中。 我感到很孤寂,甚至有些烦闷,但我很不愿意把这种感觉传染给周围的人。当 时我的情绪是那些天当中最低落的,这大概还是很容易被察觉到的。列娜、塔尼娅 和奈娜都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散了会儿步,吃了午饭,然后睡了一会儿。 那天的晚些时候我终于决定弄个明白,为什么会把专线电话的信号给切断了。他们 告诉我正在调整系统线路,第二天早晨就可以恢复正常。这是纯粹的技术性暂停, 只不过我一时没明白过来。 难道每一件类似的小事都会让我坐立不安?那还怎么活,怎么去习惯啊?这可 是非常棘手的问题。我望着窗外,开始思考。后来,我渐渐地学会了去弄清楚,去 找到答案。 我首先想到的是,我的确应该找回这些年中我所失去的一切:自我剖析和思索 的权利,安宁的心态,每时每刻的喜悦和最简单的趣事所带来的快乐,以及音乐、 戏剧和阅读的乐趣。 除此之外,我要对所有我培养起来的以及同我一起工作过的人负责;就像往常 一样,我会对所发生的一切负责。是的,不是作为总统,而是作为对那个政治历程、 那条俄罗斯选定的道路负责的人。今后,所有人———包括新总统———都可以来 找我,征求我的意见,向我提出他所面临的紧迫问题。我一定会回答,但绝对不在 意它是否是最终的真理。 是的,这非常重要。我应该克服多年以来作为领导人的自然反应,成为所有这 些人的交谈者,而且,他们会珍惜我重要而有价值的意见。但只是作为一个交谈者! 这是一项重要而严肃的使命。 我想,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这些感受,而是独自用了一天来思忖,这多好啊!我 又想,对于任何一个工作了一辈子然后突然退休的人来说,在他的生活中必定会有 这么一天。 我带着这些想法入睡,醒来之后又开始了宁静而充实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