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7月17日11点50分,飞机降落在普尔科沃机场。雅科夫列夫州长坐上我 的车之后我们便从机场出发了。 天气非常炎热,但人们全都站在太阳底下。环绕要塞的冠堡水道沿线全是人, 他们还聚集在三圣广场方向的要塞东门口的空地上,甚至挤满了横跨涅瓦河的三圣 大桥,当时,桥上的车辆交通被警察截断。 当彼得保罗要塞的正午钟声敲响的时候,我出现在教堂里。 我突然决定前往彼得堡,这完全出乎莫斯科上层政治社会的意料,也让他们感 到措手不及。可是,在祭奠仪式上我见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亚夫林斯基、涅姆佐 夫、列别德…… 在彼得保罗教堂里我会见了不列颠皇室成员肯特亲王迈克尔,他是尼古拉的叔 叔弗拉基米尔。亚历山德罗维奇公爵的孙子…… 是啊!这里有多少人同我们熟悉的罗曼诺夫家族的面孔长得有些相像啊?这里 ( 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 聚集了许多皇族成员,共有五十二人。 教堂里透进明媚的阳光,亮堂堂的。 神职人员身着白色绣花法衣。我一直同利哈乔夫站在一起,并用他的蜡烛点燃 了我自己的蜡烛。奈娜站在我的旁边。 这是一个简短而悲伤的仪式。这是一个家庭式的而不是国家级的葬礼。 我坐了一会儿,随即便走了出去。 罗曼诺夫家族的后人们都往棺材上撒了一扌不土。我在墓园侧祭坛的入口处站 了一会儿。天空中云层涌动,四处都弥漫着彼得堡所特有的气息。我觉得终究会达 成一致的意见乃至和解。 很遗憾,我们实际上丧失了体验历史的完整性和连续性的可能。我多么希望在 不远的将来这一切都能够得到恢复。 全俄罗斯都通过电视收看了这场追悼仪式。 对我来说,彼得堡的安葬仪式不仅是一个公共事件,而且是私人事件。说到隐 藏在我内心深处的东西,我又能讲述些什么,回忆些什么呢?这可能不大容易。现 在到了揭开护面盔甲的时候了……原来,要讲述自己琐碎的私事并不容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这是完全私人的空间,它只是为自己以及自己最亲近的 人准备的。我好像早就没有一个这种意义上的家了。我们基本上都住在国家的别墅 里( 现在是戈尔基九号) ,里面有公家的家具和各种设施。从1985年开始,执 勤的警卫就和我寸步不离。从1991年开始,又加添上了两位拎核匣子的军官。 打猎的时候、钓鱼的时候、散步的时候、在医院里———这些人每时每刻都在我身 边。他们要么在旁边的小船上,要么在旁边的棚子、汽车或者房间里。 家中总是挤满了人:警卫、大夫、服务人员等等———你根本躲不开。按照不 成文的规定,我们家甚至连门都从来没有关过。难道只有把自己锁进浴室?我有时 真想这样做…… 长期的紧张状态,没有放松的机会。我却逐渐习惯了。是的,这成了习惯,但 又不仅仅是习惯。 渐渐地家里又增加了女婿和外孙们。现在又有了小重孙。我们这个大家庭尊崇 一些不成文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