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走武装割据的道路
冬去春来。转眼已是一九二八年三月,春风又吹绿了大别山。我们的日子也好
过了,那满坡盈谷的野菜,破土而出的嫩笋,是我们最好的食粮;我们也不用愁挨
冻了,明丽的阳光驱散了料峭的寒风,给我们送来了温暖。
几个月来,我们在与党组织失去联系的情况下,四处游击,风餐露宿,经历了
千辛万苦。我们越来越感到,必须尽快找到党组织,以便得到党的指示。
四月,盘踞在黄麻地区的军阀部队发生了内讧,蒋军第十二军撤回了河南,黄
麻地区只有桂系第十八军一部驻守。形势略有好转,我们就派人下山,几经周折,
终于找到了党支部书记王勉清同志。找到了党,我们就象失散多年的孤儿又回到了
母亲的怀抱。王勉清同志告诉我们;工农革命军鄂东军已经改编为中国工农革命军
第七军,最近全部从木兰山返回了黄麻老区,并消灭了七里、紫云等区一些地主民
团。
这一消息对我们是一个巨大的鼓舞,我们立即下山,在地方党组织领导下,秘
密发动群众,组织群众,与土豪劣绅展开斗争。由于敌人还控制着黄麻北乡的大小
集镇,并经常出来“清剿”,我们只好时而上山,时而下山。
一天中午,在葱郁的山林中,我和同志们正在讨论着如何去找部队的事。突然,
在树上望风的胡老四压低嗓门说:“支部书记王勉清同志来了。”
“王勉清同志?”我心里纳闷起来。自从我们和他接上头后,他经常派交通员
给我们送情报或送吃的穿的。
有情况时,他派人来联系或是我们派人去找他,他自己从未进山找过我们,今
天他独自一人进山,一定有什么紧急事情吧?我连忙钻出树丛迎了上去,看他跑得
满头大汗,衣服象从水里捞上来一样,忙问道:“老王,有急事吗?”
“哎呀呀,叫我找得好苦啊1 跑了好几个山头,没见你们的影子,哪晓得你们
在这里。”他一边用衣襟擦着汗,一边兴冲冲地说,“快下山,王树声、徐其虚同
志派胡德亏、周业臣等八个同志来接你们啦。”
“哦,他们在哪里?”
“就在山脚下。”
我们立即随王勉清下了山,远远看见几个人等候在一片树林旁。
“德亏……”我喊着胡德亏的名字跑过去,胡德亏也呼喊着我的名字奔过来,
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我们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良久,德亏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
给我,说:“我们是奉上级指示来接你们的,这是党代表徐其虚同志给你的信。”
我忙打开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情不自禁地说:“走!现在就走。”
还没等我说完,王勉清同志乐呵呵地说:“看把你急的。今晚到我家去,好好
招待你们一番。”说完,拉着我和胡德亏就走。
到达王家棠,时已黄昏,晚霞将周围的树林镀上了一层金晖,飞鸟都呜叫着归
巢了。王勉清家坐落在四面环山的山坳里,独家独户,房屋四周一片葱翠的竹林,
十分隐蔽。
晚上,王勉清买来了酒,也不知他从哪里搞来的那么多猪肉,烧了满满两大盆。
好久没有吃上这样丰盛的饭菜了,同志们狼吞虎咽,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第二天拂晓,我们便离开了王家余。当我们到达部队的临时驻地时,受到了王
树声,林柱中、廖荣坤、徐其虚等同志的热烈欢迎。久别重逢,大家格外亲热。王
树声同志见到我第一句话就开起了玩笑,他说:“我们以为你上西天了呢,没想到
你还是那样结实。”我笑着说:“上西天?没那么容易。李静轩花三百块大洋买我
的脑袋,都没买去,我呀,命大福大造化大,还想看看共产主义究竟是啥样子哩。”
同志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十几个人分别被编入一、二大队。当时一个大队下属三个班,每班十几人。
我被编到第二大队第六班,班长就是胡德亏同志。
后来随着革命力量的发展,第七军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一军三十一师,下
辖四个大队(对外称团),共一百二十余人枪。这支队伍人虽不多,但却都是经过
残酷斗争考验的党和人民的优秀儿女,是黄麻起义保留下来的革命火种。整编后不
久,王树声,廖荣坤等同志率领第一、第二两个大队,从柴山保来到乘马、顺河等
老区开展革命斗争。
部队来到老区的消息传开后,广大贫苦农民如久旱的禾苗喜逢甘露,无不欢欣
鼓舞,奔走相告:“部队打回来啦!”“我们的救星到啦!”部队每到一地,乡亲
们都含着热泪向亲人倾诉国民党匪军和地主“清乡团”的滔天罪行,纷纷要求向敌
人讨还血债。老区人民的血泪控诉,激起了指战员的满腔怒火。为了迅速扩大割据
区域,使麻城北乡与柴山保根据地连成一片,为了替乡亲们报仇雪恨,我们立即投
入了惩办土豪劣绅和反动民团的战斗。
一个漆黑的夜晚,我们一、二大队从五十里外奔袭顺河区云雾寨。
云雾寨是通往麻城的交通要道。顺河区大地主陈实生、彭焱生办的“清乡团”
驻扎在寨上。据地方党组织提供的情报,“清乡团”有五十多人枪,他们在顺河集、
料棚一带设卡,任意向群众要钱、要粮、要柴,连过路也要留下买路钱;他们还以
搜查为名,抢劫财物,奸污妇女。谁要是反抗或是不满,就被扣上“私通共党”的
罪名,轻者被抓、吊打或罚款,重者关押坐牢或处死,附近群众对这帮作恶多端的
匪徒早已恨之入骨。
当我们抵达寨子外围时,只听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男男女女的哄闹嘻笑
声和猜拳行令声混杂在一起,在寂静的夜里老远就听得很清楚。
我们迅速接近寨墙北门,只见寨门紧闭,寨墙有两丈多高,全部用条石砌成,
十分坚固。
廖大队长快步走到胡德亏面前,低声说;“你们班先翻过寨墙,打开寨门,注
意不要惊动里边的敌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开枪。”
话音刚落,胡德亏把手一挥:“上!”
我们十几个小伙子立即搭人梯,敏捷地向上攀登。
进了寨,没有发现敌人的哨兵,便立即打开了寨门,同志们迅速冲入寨内。王
树声同志指挥一大队把住四面寨门,防止敌人逃跑;我们二大队向一座灯火通明的
院子冲去。
我和胡德亏跑在最前头,推开虚掩着的大门一看,好家伙!堂屋的横梁上吊着
两盏纱罩大宫灯,两旁柱子上各挂一盏汽灯,供桌上点着一排一尺多长的红烛,将
屋内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堂屋内满满地摆了五张八仙桌,桌上摆满了酒菜。匪徒们
和几个穿着绸缎长袍的豪绅地主,还有几个穿红着绿的妖艳女人,正围在桌旁大吃
大嚼;整个屋内烟雾腾腾,酒气熏天,男男女女活象一群苍蝇叮着一摊牛屎堆,乱
哄哄,闹纷纷,一团糟。
这帮家伙肆意纵情作乐,毫无戒备。当我们冲在前面的几个同志进了屋,才被
一个端菜的匪徒发觉,他惊叫起来,“红……红军……”
这一喊不打紧,立刻引起屋内一片混乱。那些寻欢作乐的男男女女吓得哇哇直
叫,抱着头就往桌子底下钻,桌子挤翻了,碗碟杯盘哗啦啦打得粉碎,酒菜汤饭洒
了一地,有的脸上、身上沾满了菜汤,真是丑态百出,狼狈至极。
这时,廖大队长朝房顶“砰”地打了一枪,大喝一声:“我们是红军,你们被
包围了!谁敢顽抗,就崩了谁!”
这一枪一吼,犹如晴天霹雳,把敌人给镇住了。有的举手投降,有的磕头作揖,
乞求饶命。
我们乘敌人混乱之际,全部缴了匪徒们的枪。几个亡命之徒企图夺路而逃,被
我们当场劈死。不到一个时辰,寨上守敌被我们一网打尽,共缴获步枪三十多枝,
俘敌四十余人。事后我们才知道,这一天是“清乡团”的一个头目结婚,晚上宴请
亲朋宾客,正好撞在了我们的枪口上。
打下云雾寨,红军声威大振。部队每到一地都受到了人民群众的热烈欢迎和拥
护。乡亲们腾出房子给部队住,给部队烧水做饭,为部队当向导,送情报。我们战
斗在老区人民中间,如鱼得水,如虎添翼,经常神出鬼没地袭击敌人。
十月初,我们游击到泗店东岳庙。一天下午,我和几个同志正在房东家门口玩
石锁,忽然通信员急匆匆地跑到我面前说:“廖大队长有急事找你,快去!”
我跑步赶到队部,只见王树声、廖荣坤、徐其虚、林柱中等几位领导同志正围
坐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事情。
我迫不及待地问道:“廖大队长,找我有啥事?”
廖大队长招呼我坐下,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是这样的,你家乡的地下党组
织送来一份重要情报,恶霸地主李静轩最近从武汉购买了一批枪支弹药,正在招兵
买马,扩充段家畈“清乡团”。经过研究,我们决定夺取这批武器,拔掉这个反动
据点,把那一带的工作开展起来。那里是你的家乡,请你来谈谈去段家畈的路线和
段家畈的地形。”
听说要打段家畈,收拾李静轩,我有说不出的高兴。
随即把去段家畈途中要经过哪几个村庄,要翻哪几个山头,走哪一条小路最近
以及段家畈的地形一一作了介绍。徐其虚同志听了后满意地说:“有你这个‘活地
图’,今晚这个仗就好打了。”
“今晚就打?那太好了。”我高兴地叫了起来。
王树声同志笑道:“打到你家门口去了,看把你乐的!” 是啊,打到我家
门口去了,怎么能不高兴呢?我早就盼望着这一天了。自从恶霸地主李静轩拼凑段
家畈“清乡团”之后,我家乡一带的老百姓就遭了殃,在他们的摧残下,不知有多
少人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不知有多少穷人惨死在他们手里。我暗暗下了决心,
一定要活捉李静轩,为乡亲们报仇。
傍晚,阴沉的天空淅浙沥沥地下起雨来。部队按预定计划冒雨出发了。
天黑路滑,我走在队伍的最前头,给部队带路。雨水打湿了衣服,冷风吹来,
颇觉几分寒意,但我一想到去打段家畈“清乡团”,顿觉浑身是劲。
当我们行进到离段家畈七八里的黄土岭时,雨停了,风也小了,天空显得高了
些,也亮了些,一弯新月穿行在象野马奔驰的团团灰云之间,忽隐忽现,忽明忽暗。
我们不知不觉地加快了步伐,于午夜时分到达段家畈。
村边树影婆娑,夜色分外幽静。为防意外,王树声、廖荣坤同志命令部队在村
外待命,让我和周业臣、郑家发同志先进村侦察。
我们三人悄悄摸到“清乡团”团部。在暗淡的月光下,发现一个团丁怀抱着枪,
聋拉着脑袋,坐在门槛上打瞌睡。我上去一只手捂着他的嘴,一只手把他往夹肢窝
里一夹,象捉小鸡一样,把他拎到廖大队长面前。那家伙吓得浑身直打哆嗦。廖大
队长低声问道:“你们的人都在哪里尸“都在后……后院……睡觉。”那个团丁战
战兢兢地答道。
“李静轩呢?”
“他……他正在前……前院……摸牌。”
摸清了情况,我们迅速向“清乡团”团部冲去。
此时此刻,李静轩和几个“清乡团”头目摸牌正摸到兴头上,一见我们提着枪,
拿着刀破门而入,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枪就抵住了他们的
胸口;正在做着美梦的团丁们也被我们缴了械。没动一刀一枪,段家畈“清乡团”
三十多人枪全部被我们俘获,刚从武汉买回来的十多枝崭新的“汉阳造”和成箱的
子弹都成了我们的战利品。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提着大刀,走到浑身发抖的李静轩面前,狠狠地瞪了
他一眼说:“李静轩,还认识我吗?”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啊”地叫了一声,脸上的横肉不停地抽搐着,他强作镇
静地说:“许家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哼!你不是悬赏三百块大洋要我的脑袋吗?老子今天送上门来了!”
“这……这……”李静轩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胡德亏同志上去一把揪着他的衣领,怒骂道:“你这个喝人血、吃人肉
的魔鬼,我们有多少穷人死在你手里……”
“宰了他!宰了他!”同志们不约而同地喊道。
“拉出去!”廖荣坤同志大喝一声,李静轩顿时摊成一团泥。
不容分说,我和胡德亏上去把李静轩一夹,象拖死猪一样把他拖到后山镇压了。
太阳出来了,金色的阳光照亮了家乡的山山水水。
放眼四望,那满山遍坡的枫叶,似火焰,如彩霞,将秋日的群山装扮得分外壮
丽。
红军到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四乡八里。河铺、李破塘、宋家余,董家垮、甘家
垮等村的贫苦农民,成群结队地来到段家畈,给部队送来鞋袜、鸡蛋、糍粑和花生
等慰劳品,还有不少年轻小伙子积极要求参加红军,那些躲进深山老林的群众也闻
讯返回了家园。
我们在六乡地下党的配合下,发动群众打土豪分田地,把粮食分给贫苦农民;
并协助地方党组织,大力开展群众工作,建立了乡苏维埃和农民赤卫队,恢复了农
协会、妇女会和童子团等群众组织,使这一带的革命斗争又蓬蓬勃勃地开展起来。
部队接连打了两个胜仗,武器弹药得到了补充,同志们斗志昂扬,求战情绪热
烈。在此情况下,我们乘胜占领了杨泗寨,继而消灭了朱家冲、丁家岗和徐家围子
等反动民团。令人惋惜的是,在徐家围子战斗中,我的亲密战友胡德亏同志的双眼
被敌人打瞎了。
我和胡德亏从小就在一起砍柴、放牛、打猎;农民运动兴起后,又一起打土豪
分田地;建立农民武装时,我们同在一个炮队,在斗争中彼此建立了深厚的阶级情
谊。后来他被抽调到麻城县农民自卫军。黄麻起义时他是攻城突击队队员,起义受
挫后,跟部队上了木兰山。
他对革命事业忠心耿耿,对同志关怀备至,打起仗来机智果敢,英勇顽强。记
得那天向敌发起冲锋时,民团的喷砂枪打得十分猛烈。胡德亏同志大声喊道:“同
志们,不要怕,敌人的喷砂枪打不死人,冲啊!”就在我们冲进敌人的寨子时,他
的眼睛不幸被敌人的喷砂枪击中,顿时血流满脸,倒在地上。我迅速从身上撕下一
块布给他包扎,他手指着前方,大声说:“别管我,快冲上去,消灭敌人要紧……”
战斗结束后,组织上决定他回家养伤。谁知从此一别,竟成永诀。胡德亏同志
回到家乡后,以顽强的毅力坚持地方斗争,最后被国民党匪军抓住,壮烈牺牲。
胡德亏同志走后,上级指定我接替他的班长职务。
不久,我们又击溃了麻城国民党匪军一个营的进攻,驻乘马岗的一连国民党匪
兵害怕被歼也逃回了麻城。与此同时,第三、第四大队和师特务大队在七里、紫云
等区也消灭了不少地主民团,并多次粉碎了国民党正规部队的进攻。在他们的发动
下,那一带的群众革命斗争也搞得有声有色。
到一九二八年底,七里,紫云、乘马、顺河等老区的大部分地区重为革命势力
所控制,党和红军已经在黄,麻,光三县边界站稳了脚跟。这年年底,中共鄂东特
委明确提出了“学江西井冈山的办法”,使鄂豫边区的革命斗争更加坚定地走上了
毛泽东同志开创的“工农武装割据”的正确道路。
一九二九年春,我们红三十一师利用蒋桂军阀混战的有利形势,积极向外游击,
先后歼灭了黄安县的禹王城、高桥河和麻城县的西张店等多股反动民团,缴枪一百
四十多枝。部队也在斗争的烈火中成长起来,到是年五月,全师发展到四百余人,
并成立了第五大队。经过战火的锤炼,部队的战斗力显著提高,有时一个队能消灭
或击溃整连整营的敌人,同时也积累了丰富的游击战争的经验。
随着军事上的胜利和地方工作的开展,鄂豫边界武装割据地域越来越大,黄安、
麻城、罗山、孝感、黄陂等县的部分地区,相继建立了区级的苏维埃政府和游击队,
在纵百里、横一百三十里地区内,乡村中的反动统治全部土崩瓦解。黄安七里和麻
城乘马等老区已分配了土地,根据地内到处呈现一派生气勃勃的革命景象。
与鄂豫边革命根据地日益巩固和发展的同时,豫南、皖西的党组织,先后在商
城南部和六安、霍山地区领导了武装起义,建立了红三十二、红三十三师和豫东南、
皖西两块革命根据地。从此,这三支红军和三块革命根据地,在大别山构成了犄角
之势,遥相呼应,展开了更大规模的革命斗争。
毛泽东同志指出:“中国革命斗争的主要形式是武装斗争。”又指出:“在中
国,离开了武装斗争,就没有无产阶级的地位,就没有人民的地位,就没有共产党
的地位,就没有革命的胜利。”大革命失败后,中国革命的唯一正确道路,是毛泽
东同志所开创的以农村包围城市、最后夺取城市的“工农武装割据”的道路。黄麻
起义失败后,鄂豫皖的党和红军经过艰苦曲折的斗争和反复的探索,逐渐走上了在
敌人统治力量薄弱、地形条件对我有利的边界地区,实行“工农武装割据”的道路,
使黄麻起义的星星之火,终于燃成燎原之势,在鄂豫皖边界地区分别建立了三支红
军和三块革命根据地。这是鄂豫皖边界地区的党和人民前仆后继,英勇奋斗所获得
的伟大胜利。
回顾鄂豫皖红军和根据地初创时期的艰难曲折的斗争,使我们深刻体会到:毛
泽东同志提出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伟大思想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 “工
农武装割据”的道路是我军初创时期的必由之路。
——转自泉石小说书库——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