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含之 我一向欣赏传奇女性,像杰奎琳·肯尼迪·奥纳西斯、戴安娜王妃、夏奈尔和歌剧 女王玛利亚·卡拉丝。传奇女性的标准在我看来是美丽、名望、奇特的人生经历和特殊 的历史、文化背景。 拍摄《鲁豫有约》让我有机会结识了一些令我欣赏的女人,我把她们也归入了我的 Legendary Women Club传奇女性俱乐部。 章含之章含之完全没有美人迟暮的悲凉。Age gracefully( 优雅地变老) 在她身 上得到最好的体现。 乔冠华3 个字我还没说完,章含之已是泪流满面。快20年了,乔冠华依然是她心 中不能触碰的伤痛。 这期节目的名字是:大爱至悲,一生含之。 和章含之结缘是在1992年。 那时我家附近真武庙二条的马路边,总有人推着平板三轮车卖畅销书。周末从广院 回家,我总会在书摊前流连一阵。 一天,我在满满一车三毛、金庸的书中看到了章含之写的《十年风雨情》。当时, 我并不知道她是章士钊的女儿、前外交部长乔冠华的夫人,吸引我立刻掏钱买书的原因, 是书中章含之年轻时的照片。她梳着短短的直发,穿着白布衬衫,眼睛大大的,眼神里 有一种干干净净的光芒。 “这个女人太美了!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被一个人的美丽所震撼。 那天,我交了钱,然后捧着章含之的书在马路边读了好久。那一刻,我根本想不到 10年后,我将坐在她的面前,听她回忆和乔冠华的爱情。 2001年11月,我和刘春、樊庆元开始筹备《鲁豫有约》。年底,我在北京出席了一 个华美的圣诞晚会,见到了不少谈吐优雅、赏心悦目的俊男靓女。在嘉宾名单上,我看 到了洪晃的名字,这让我着实兴奋,差点冲动地跑到她面前说:“我想请你的妈妈—— 章含之女士上我的节目,可以吗? ”只是,我虽然久闻洪晃大名,却并不认识她。 当晚的女主人是张欣,我很想请她介绍我和洪晃认识,可是,我一直被人拉着聊天、 拍照,她也满场飞似的尽着地主之谊,直到晚宴开始,我们也没机会说话。 我有个不太淑女的特点,一旦心里有了事,人就如坐针毡似地踏实不下来。我勉强 吃完第一道菜,盘子刚一撤走,我就跑出宴会大厅给《鲁豫有约》的制片人樊庆元打电 话。 “我想采访章含之,你觉得怎么样? ” “好好好好好。”樊庆元一口气说了十几个好。这在他,是前所未有的。 樊庆元很挑剔,通常我提出10个采访对象的名字,会被他灭掉9 个。而对章含之, 我们却是一致地推崇。 那天晚上我没能结识洪晃,但樊庆元神通广大,自己找到了章含之。 4 个月后,我终于在北京史家胡同章含之的家中见到了她。 章含之也许没看出来,和她握手、叫她章老师的时候,我的表情活像追星族见到了 偶像。 章含之个子很高,起码1 70米。一头灰白的短发,烫过,微微地卷着。她的脸还 是很耐看,完全没有美人迟暮的悲凉。Age gracefully( 优雅地变老) 在她身上得到最 好的体现。 她的家是怀旧的现代都市人的美梦。一座闹中取静的四合院,正房的回廊上吊着一 排红灯笼,院子很大,足有100 平米,扫得干干净净,种着两棵果树。客厅里极其随意 地摆满了珍贵的老家具:条案、书橱、太师椅。漫不经心里透出了大气,完全没有以中 式风格布置家居时常见的拘谨和刻意。 “我常在家里请客。去年中秋节,我在家摆了Buffet( 自助餐) ,还请了乐队演奏 民乐,不少外国驻华使节都来了,大家一起在院子里赏月。”章含之一边为我们冲咖啡, 一边介绍着她的小院。 “我们家刚拍完电影,宁瀛的戏,讲4 个都市女性的情感、生活。刘索拉、洪晃她 们是主角。我呢,免费提供场地、吃的、喝的,还被她们硬拉上在戏里客串了女管家, 就像电影《Rebecca 》( 蝴蝶梦) 里的女管家一样,阴森森的。”章含之说话的时候偶 尔会夹杂着一两个英文单词,发音标准,听起来舒服、自然。 我们的谈话开始了。乔冠华3 个字我还没说完,章含之已是泪流满面。我预料到谈 起往事她会难过,但却没想到,快20年了,乔冠华依然是她心中不能触碰的伤痛。 少女时代的章含之喜欢看《简爱》,更憧憬着简爱和罗切斯特之间的那种爱情。 我说:“你和老乔之间的感情就像简爱和罗切斯特。” “是,这本书真的是蛮害我的,简爱跟罗切斯特后来就变成我和乔冠华了。” 章含之和乔冠华1971年相识,1973年12月结婚,短暂的10年婚姻生活中,两人真正 快乐平静的日子只有一年。 “1974年夏天到1975年夏天,是我们10年婚姻里头最开心的一年,那一年里,基本 上没发生什么政治上的事情,从我们两个人来说,最好是没有这些政治上的东西。但不 幸的是,我们之间的感情跟政治整个地搅在了一起。所以,1974年的那一段,我印象特 别深。有一天,我们在饭厅里,吃完饭往外走,走下台阶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我就扶了 他一把,他突然就跟我说:‘有一天我丢了官,官也不做了,眼睛也瞎了,你就这么搀 着我。’”章含之泪如雨下。 “天哪,又是《简爱》! ” 我和章含之聊了4 个小时,她的眼泪就这样流了又流。 编导为章含之这期节目起的名字是:大爱至悲,一生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