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接下来的事,是开始办执照、注册成立自己的公司。可当陈斌马不停蹄地跑到 工商局,找到那位老恩人杨局长,请他继续帮忙时,却被对方迎头泼了一瓢凉水。 “你钱多得疯了,放着已成型、有基础的水果批发生意不做,去捣弄什么房地 产。你知道吗,高回报必有高风险,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你的家产全赔光还解决不 了问题。”杨局长神情严峻地提醒他,“何况,你根本不懂什么房地产。别看人家 挣了几个钱,就跟着瞎起哄。” “杨局长,我、我有省委汪书记支持,他同意我这么干。”陈斌不服输,只好 亮出了底牌,以图打动杨局长,尽快办下执照来,其他的意见,此刻对他来说,已 根本无法入耳。 “汪副书记同意?”这回轮到杨局长吃惊了,“原来你小子又攀上了高枝?好 吧,我只是提醒你。既然这样,执照的事我负责。再发了大财,别忘了我这个小局 长就行。” 从这以后,陈斌就为房地产之事忙碌开来。他看中了前临解放广场、后靠南山 脚下的一块风水宝地。然而,这块风水宝地,是属于南山风景旅游区的地皮,是自 然资源保护的对象。若没有特殊权力部门的批示,一般人休想打它的主意。 在这种局面下,陈斌拎着十万元现金,在许曼丽的陪同下,再次进了汪立权的 家门。 “这是好事,上次我就表态支持。”听完他的来意,汪立权接过陈斌毕恭毕敬 递上的香烟,又让他点上火,这才轻吸一口,慢吞吞地吐着烟圈说。汪立权清楚高 远跟颜定军之间的关系深度,却弄不明白那颜定军与许曼丽、陈斌这中间的纠葛。 不过既然是颜定军在暗中托情,他也懒得去查究这些生意人之间的关系了。更何况 每次陈斌和许曼丽登门,出手的确大方,也令他抹不下面子拒绝他们的一些请求。 想到此处,汪立权懒懒地伸了伸身躯,满口答应说:“好,好。我会替你们向有关 方面打打招呼。” 许曼丽趁机递上一张早打好的报告:“不如请汪书记在上面签个字,作用还更 直接一些。” 汪立权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便接过报告粗粗浏览了一遍,也无非是刚才陈斌 讲的一些内容。想了想,终于在报告上签下了同意并请各有关部门支持的意见。 陈斌与许曼丽暗吁了口气,两人使了个眼神,便将一个礼品盒轻轻推到汪立权 的面前。 “你们又干什么?”汪立权用手一触纸盒,明白里面是硬邦邦的现金,不禁有 几分生气地说道,“该帮忙的事,我自会帮忙。可这送礼是拉干部下水,你们可别 害我犯错误啊。” 陈斌忙点头哈腰地说:“你们当领导的,应酬开销都大,仅那么点死工资,能 管哪个窟窿,这点小意思你不说,我不说有谁知道?就当我是送给几个小弟妹的学 费吧。” 陈斌说得入情入理,汪立权不由暗自点了点头,但仍然推辞着说:“尽管工资 不管用,但我们这些当领导干部的,绝不能坏了党的优良传统。” “咱国家若能高薪养廉,也许就不用我们操这份心喽。可眼下的消费与物价不 成比例地在增长着,你们的负担也够重的。我们无非是想给几个弟妹凑点学费,这 事跟您没任何关联。真拿到桌面上来说,反而令我们不好意思了。”许曼丽心想, 金牛都收了,还在乎几张钞票吗?她话中有话地说了几句,然后挽着陈斌的手臂, 任那盒子现金搁在茶几上,二人满面春风地离开了汪家。 手中有了省委副书记特批的尚方宝剑,陈斌感到人前人后更牛气了几分。但事 情依然没有他设想的那么简单,土地局、规划局等一系列权力部门尽管都哼哼哈哈 地答应一定按照省委领导指示,尽快帮他办理有关手续。可就是光见打雷、却不见 下雨,报告在几个局中打着圈子,可每次的吃吃喝喝却绝不缺席。心焦的陈斌又气 又急,干脆每人一笔现金,一包包送进了他们的家中。地皮终于批下来了,而陈斌 一算账,光为这一项地皮手续应酬吃喝和送礼就花掉了他48万。 就在陈斌忙碌奔波的同时,颜定军可没闲着,他仔细查验了自己的复仇计划, 以求步步推进。 颜定军以进水果的名义,首先结识了陈斌最信任的手下丁进。 颜定军以100 万为代价许诺对方,让他设法将陈斌的水果批发生意转手到自己 的名下。而在收买丁进的同时,他又陆续收买了陈斌的那帮难友、哥儿们。这拨人 本来有奶便是娘,既然颜定军出的价码更高,他们也乐得投靠新的主子。所以在陈 斌周围,也早已形成了一个个的陷阱。 方枚和吴建的意外出现,在韩霆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韩霆的思绪不禁又回到了青梅竹马的恋人方枚的身上。 “韩总,这是陈斌的录音!”阿光轻轻推门进来,将两盒磁带慎重地交给韩霆。 “人呢?”韩霆急切地问。 “照你的吩咐,给他在附近郊区找了个安身的地方,然后又给了他几百元钱。 他非常感激,把酒店的来龙去脉都讲出来了,还恳求我们帮他把酒店夺回来。”阿 光心有余悸地说,“我在去医院的路上,连续接到马总几个电话,他要我把陈斌交 由派出所处置。” “陈斌现在情况怎样?” “他毒瘾发作了,我和阿四只得把他送到人民医院抢救,陈四在那里照顾。” “今天开业,我走不开。你赶紧回到医院去,要医生不惜一切代价抢救,千万 要保密!”韩霆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递给阿光。 阿光走后,韩霆把磁带放进了随身听。随着耳机里传来陈斌嘶哑而绝望的声音, 一个精心设计的大阴谋凸现了…… 陈斌花重金请省城最有名的设计师设计了酒店的图纸,又让一流的会计师帮他 预算了资金。初算下来,酒店造价在4000万元左右。造这种上星级的高档酒店是一 个庞大的工程,财大气粗的他不为资金发愁,却为房地产方面的专业人才皱了眉头。 一天,刚上班,许曼丽便领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笑吟吟地进了办公室。 “陈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表弟李东。”许曼丽纤手指了指小伙子,仍 然满面娇笑地说下去,“他是省城建筑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自恃有几分本事,毕业 后丢了铁饭碗,专门帮人家干施工。现在川山一家大型建筑公司当副总经理。我将 他挖过来,帮你一把,怎么样?” “好哇!”陈斌大喜过望,忙奔过来拉着李东的手,使劲握了握说:“自家人 来帮忙,我当然求之不得。” “听我表弟说,这建筑嘛,还有很大的学问。”许曼丽边抿茶,边轻声细气地 说道,“有包工包料让基建单位带材料进场的;也有自己购材料,仅只要人家施工 造房子的。这材料方面又有很多学问……” 陈斌一听这些理论上的东西,头就大了。他大手一挥,很干脆地打断许曼丽的 话:“自己买材料?!那多麻烦,我看,就干脆一股脑儿包给基建队好了。” “那可不行!”李东一旁插话了,他看着陈斌的眼色,小心翼翼地说,“陈哥, 这建房子,可千万别让人包料,那些建材公司和建筑公司全穿着同一条裤子。他们 抬高价格,以次充好,不坑死你才怪呢。这么大的工程,照我看,还是自己负责采 购建材,这样才能保质保量,不至于被人冤枉坑掉资金。” 陈斌想想有理,忙说:“好吧,进材料的事就让你表弟负责。另外,我再让丁 进帮帮你,有事,也好有个商量。” 事情一旦敲定,望着那张展翅欲飞的酒店设计图和诱人的模型,陈斌立即叫来 建筑队伍,让工程赶快上马。很快,推土机、挖掘机全轰隆隆地开进了南山脚下。 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搞完了三通一平。接着,楼房也像芝麻开花似地节节升高,一层 层地在陈斌眼里出现,乐得陈斌一个劲地逢人便说:“谁说我不懂房地产?!我这 人就命好,做水果生意发大财,搞房地产照样也行。”陈斌边说边乐得直打哈哈, 他仿佛已经看见那大把大把的钞票在向自己招手。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斌几乎每天都要接待拿着各类账单的李东或丁进。“陈总, 该买钢筋了。”“陈总,水泥用完了。”“陈总,工程队该发工资,他们催建筑款 了。”而每当这时,陈斌总是大笔一挥,让二人去尽快办理。他自信自己有着大把、 大把的钞票,只想让它们先尽快发挥作用,然后再带来更大的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