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经过一番辗转周折,在离开省城后的第三天,马滔才到达瑞丽边境,与在那儿 的张子强见上面。 “强哥———”千里见故人,马滔高兴地奔过去,同时朝对方伸出一只大手来。 可张子强竟然冷冷的,全然没有老友重逢的喜悦和亲热,只是双眼冒火地望着他, 半天没有说话。 “强哥,怎么啦?”马滔突觉有几分不妙,一丝冷汗从额角沁了出来。“颜哥 让我来跟你接货,你不知道吗?”“嘿嘿,我当然知道!”张子强冷笑了数声说, “我不仅知道你要来接货,还知道你出卖了我的几个兄弟,让他们栽进了你们省城 的大牢!” 马滔蓦地一惊,即刻意识到自己钻进了颜定军的圈套:“强哥,冤枉呀!这事 绝对不是我捅的。” “你他妈的还不认账?”张子强一声怒喝,目露凶光低吼道,“他们去省城的 消息只有你们三人知道。颜定军与他的死党情妇绝不会出卖我张子强!你说,除了 你他妈的窝里反的王八蛋外,还有谁能泄露出去?!” 面对杀人不眨眼的澳门黑帮老大,马滔吓得一下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声辩道 :“强哥,你想想看,咱们在一起打交道、干买卖也不是一两天了,我马滔要出卖 强哥你,早就出卖过十次八次啦。何必还等到今天?!再说条子又没给我什么好处? 总没有强哥你恩大义重吧?!” 张子强依然冷笑着说:“人,是会变的。你以前不也死心塌地跟着颜定军打江 山吗?可是,你却背着他与澳门黑道上的朋友联系购买枪支弹药,你到底安的什么 心?另外,从丁进那个死鬼那儿搜出的证据也足够说明你早就有反叛之心!实话告 诉你,颜定军就念在你曾跟他共过患难的份上,不忍心亲手做了你,这才让你远赴 云南送死!” 马滔吓得脸都白了,他这才明白了丁进的真正死因,也算是真正看透了颜定军 的江湖义气。可一切都太迟了。他只好嚎叫般地求着张子强:“求大哥高抬贵手, 放我一条生路,我回省城去跟颜哥亲自解释这一切———” “迟了。”张子强只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颜、定、军,我操你妈!”马滔彻底绝望了,他咬牙切齿地骂开了,继而冲 张子强吼道,“要杀就杀,只怪我当初瞎了眼,跟错了你们这群王八蛋!” “砰!”地一声,张子强手起枪响,马滔瞪着双不甘心的大眼,倒了下去。 自从颜定军一天之间弄来了六百万现金填上了那个大窟窿,轻而易举地将调查 组糊弄过去以后,贾冬临在得意忘形之下,又回复到以前那种花天酒地的生活中去 了。 此刻,他看看时间刚好两点半钟,便趁着午餐的酒兴,偷偷拦了一辆“的士”, 朝行里主办会计闵刚的家,飞速驶去。 “死鬼,上班的时候,怎么溜回家了?”随着一声娇滴滴的嗔骂声房门轻启。 闵刚的妻子李姣莲,穿着薄得透明的连衣裙蓦地出现在眼前。 “不是死鬼是我这老鬼。”贾冬临嘿嘿一笑,用脚踢开房门,进屋搂着李姣莲 就猛啃。 “行长大人,你这色胆也太大了点。这青天白日的,就不怕我家那个死鬼回来 撞上?”李姣莲一边故意撒娇似地说着,一边却风骚地朝贾冬临身上偎过去。 “现在行里一概实行规范化管理,上班时间谁敢回家?!就不怕我端了他的饭 碗!”贾冬临得意地说,“哼,一班人想整垮我,还真没那么容易。” “难怪,受了气,找我撒气消火来喽。”李姣莲格格地浪笑着,“你上有人撑 着,下有人捧着,在行里是一手遮天的人物。谁还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呀。” 贾冬临嘻嘻地笑着,搂着李姣莲朝她家那宽大的席梦思走去。门,被人悄悄打 开了。 正沉浸在巫山云雨之中的贾冬临和李姣莲,突然听到房门的开启声,吓得腾地 翻身坐起,忙不迭地抓衣遮羞。再举头一看,大惊失色地呆住了。 进来的是闵刚。因为刚才上班怕迟到,匆忙中忘了带钥匙,只好匆匆请了假回 家取钥匙。没想到竟碰上这意外而难堪的一幕。一刹时,他面色刷地变得苍白,浑 身筛糠似地望着二人,怒火中烧,说不出话来。 一看进门的是闵刚,贾冬临反而迅速镇定下来。他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叨上 支烟,对闵刚说道:“刚才的一幕,闵会计也看到了,这就用不着我再解释什么。 至于我平时对你怎样,想必你心里也清楚得很,对你这个家,我没少关照过。否则, 就凭你这点干薪,哪能养活一个娇滴滴的漂亮老婆。今天的事,你放聪明一点,眨 眨眼也就过去了,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究竟怎样,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 只听房门“砰”地一声,贾冬临反而理直气壮地摔门走了,将个闵刚气得脸红一阵、 白一阵,全身颤抖着在房中发怔。 “老公,这事可不能怪我。”李姣莲跑过来抱着闵刚的身躯,假惺惺地哭诉道, “谁叫你没能耐?!每天拿着那几个死干薪,我又没工作,怎么养活我?!再则, 靠上贾冬临这棵大树,你在行里日子也会顺心顺意得多,谁还敢挤兑你这个行长的 大红人呢?” “滚!”闵刚猛地推开李姣莲,死命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他真恨自己,怎么就 那么利欲熏心,非要攀高枝往上爬呢?平时,贾冬临将自己当成心腹,让他在账面 上不断地做手脚,甚至要他管着重要的小金库。他反而认为是行长对自己的信任, 感激涕零中,他将贾冬临当成神仙似地请进家来,不时好吃好喝地侍候着。打麻将、 玩扑克,通宵达旦,从未起过疑心。没想到自己反而引狼入室,竟连老婆都赔进去 了。一想到这夺妻之恨,那无名羞辱和愤怒让他恨不得追上去,将贾冬临杀了。 “你自己没本事,拿我撒什么气?!”李姣莲一旁竟嚎哭着骂开了。“你要是 当行长,也去搞人家老婆呀。现在戴了绿帽子,有什么火好发?!除非你不想再捧 银行这个铁饭碗。不过,我可告诉你,当初要不是看上了你端的这只金边铁饭碗, 我才不嫁你这个长不像冬瓜,短不像茄子的丑种呢。你要将这事闹出去,咱们就离 婚!” 一听老婆的这番哭闹,闵刚似被戳到了痛处一般,一股怒火再也不敢朝李姣莲 发泄。自己就因为长得丑,拖到三十岁,才让人在山旮旯里找来这个水灵灵的李姣 莲。老婆真要离婚,自己又会变成王老五一个。但他绝不能便宜贾冬临这个畜生! 他要让他受到惩罚,尝尽铁窗的滋味…… 贾冬临高兴得太早了。 市政法委书记廖明华没有被糊弄住,省纪委的工作组也发现了挪用资金的蛛丝 马迹。 既然资金已在暗中填上,那么就暂时不要惊动贾冬临他们。如此巨额的资金, 要查清来龙去脉谈何容易,不如另辟蹊径,先从其他地方入手。 “廖书记,您知道吗?咱们银行又出了新闻———”上班的时候,廖明华刚行 至市委大楼门口,突然碰上了妻子的同学,现在建行当出纳的于翠萍。 “哦?又出了什么新闻?”廖明华心有所动,忙立足问道。 于翠萍掩口笑着说:“咱那隔壁的闵刚家,今天下午演了场捉奸的好戏呢。” 一听是这种风流韵事,廖明华顿时没了情绪,忙抬腿欲走。于翠萍一把拉住他 说:“您不想知道那位被捉的对象是谁吗?是贾冬临,咱们的大行长。”于翠萍愤 愤地说,“不知道你们上次怎么就没查出问题?让他轻而易举地溜了过去。这个人 吃喝嫖赌,五毒俱全。闵刚被他当心腹使着,大概也跟着捞了不少好处。要不,今 天下午的事怎么就不见影儿地偃旗息鼓,不再闹了呢。” 主意渐渐浮上廖明华心头,他忙叮嘱对方:“小于,这事你暂时不要跟任何人 说。你注意事态的发展,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 “行。”于翠萍爽快地点点头。 廖明华跟于翠萍握手道别后,想了想,便驱车直朝刘子龙家驶去。 “刘莹没回来?”廖明华看着这空荡荡的大厅,关切地探问,“那桩婚事你还 没同意?” “女大不由娘。”刘子龙叹着气说,“同意吧,我实在不放心;不准吧,她的 年龄也老大不小了,又一个死心眼跟着那小子。不过,目前看来,那小子好像也改 邪归正了,在正正当当地做着生意。” “听说,他跟高市长的关系处得不错?” “是吗?”刘子龙警惕地瞪起了双眼,紧蹙眉尖追问,“是不是有人反映高远 在跟他搞什么权钱交易?要不,这小子的生意怎么做得这么大?是不是有保护伞给 他撑着?” “现在咱市里的盖子还捂着没有揭开,这结论谁也不好下哟。”廖明华看着老 书记的脸色说着,“我真不希望咱们班子的成员有什么问题。”